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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阿悦看着显得乱糟糟的屋内,“我来帮阿嬷。”
莲女扑哧一声笑了,文夫人点点她幼嫩的脸蛋,“你不给阿嬷添乱就好,哪至于要你忙碌。阿昭,快带你的小鹿儿别处玩去。”
一声令下,两人齐齐被“赶”出屋内,兄妹面面相觑,魏昭状似无奈道:“为着阿悦,我也被赶出来了。”
阿悦讨好地对他笑了笑,被魏昭带着去另寻他处。
但整个临安城都沉浸在今日这桩大喜事中,哪儿能轻易寻得清静。
他干脆牵着阿悦慢慢步上朝阳门边的城楼。
楼有六十阶,阿悦走到一半就微微喘息,魏昭跟着停步,轻声询问,“要阿兄抱上去吗?”
“不用。”阿悦抬眸看了眼楼顶,边沿与晦涩的天空齐平,灰蒙天色后隐隐泛着橘色光芒,看着朝阳将升,但雪籽却也在此时变成细细扬扬的雪花,依次飘向偌大的临安城。
“我可以的,阿兄。”她如此稚声说道,坚持着小步小步地和魏昭一起爬上了城楼。
高地俯瞰而下,望见的是红墙绿瓦,深长宫巷,身着厚重袄衣的宫婢排成长队,依次有序地手托礼盘穿过朝阳门。
那是迎亲的聘礼。
魏昭看起来已经不大在意这事了,神色间十分平静,视线稍稍停留了片刻。
他没有机会看当初母亲大婚时的景象,但料想应当不会有如此盛景。
忽然,魏昭眉梢微动,提醒般抬高语调唤了一声,“阿悦。”
“……喔。”阿悦收回悄悄伸出暖手笼的手,她只是接了一片雪花而已。
临安城地处江南一带,这儿的雪从来湿冷,仅瞬间就融化在了阿悦手心。
雪花随风飘入内楼,两人外衫渐次染上这点点的白,很快都化成了小小的水渍。
见阿悦看得专注,还很有跃跃欲试的感觉,魏昭道:“这雪会下一整夜,待明日积雪时,让几位表兄帮阿悦做个雪人放在院中,可好?”
“好啊。”阿悦尽量平静地答复,但腾然明亮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使魏昭失笑。
他之前一直以为小表妹天生喜静,时日久了才发现,那不过是因身体柔弱至此。若她能有个康健的身体,恐怕比任何皮猴儿都会闹腾。
看着他,阿悦忍不住道:“阿兄可答应了我。”
“自是答应了。”即使是对着年幼的小表妹,魏昭也不会轻易失信。
高兴间,阿悦突然就轻轻咳了下,声音极小,只到一半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脸色憋得微红。
她怕这位表兄会因此把她强行押回屋内。
魏昭如何听不到,但他知道最近小表妹被祖父成日带着,怕是不喜旁人待她太过拘束,便只作不知。
忍了片刻,阿悦再次咳出声,这时她听到魏昭的叹息,俯首又给她系上一件披风。那是他的,大而长,阿悦披着有大半都拖到了地上。
“阿兄……”她抬首想说什么,却不料擦过魏昭脸颊,猝不及防亲了上去。
他的脸颊不如女子柔软,带着清冽的风雪气息,稍显冰凉。
阿悦愣了下,飞快偏回脑袋,故作懵懂不知地又咳了几声,然而烧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她身体虽只有几岁大小,可心理上确确实实是十多岁的少女。
魏昭倒不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阿悦的反应更叫他好笑,“阿悦整日和祖父那么亲近,怎么不小心亲了下阿兄就如此害羞?”
……那怎么能一样?
她不回话,准备装傻避过,双眼也转向别处,却不防正好对上了对面城楼的人。
天色昏昏,她努力辨认了几眼才发现那竟是傅文修。
他遥遥望来,面上神情在飘扬的细雪中模糊不清,仅几息就转身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可爱们一个贴心小提示,不要认为文中所描绘的书中剧情就一定是真实或会发生的,一件事换一种描写方法给人的感觉就可能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剧情”不可尽信,这点大家和阿悦是一样哒,并没有上帝视角
感谢支持呀,如果能多多留评就更好啦,你们的鼓励就是码字动力(づ ̄3 ̄)づ
第25章
今岁的倒春寒十分厉害,这场雪飘飘然落了整日,同八公主和魏珏的大婚伴了全程,真正的十里红妆素裹。
白日多是成亲前的礼节,如观看公主房奁、迎送雁币等,真正的大礼要等到酉时后。
成婚,成昏,自然要昏时才可结为婚姻。
阿悦被魏昭带着站在一旁,看八公主同魏珏一起行跪拜礼,而王氏恭恭敬敬地站在文夫人身后,再看不出任何不满。
古代女子都会这样吗?阿悦脑中不由这么想了一下,随即自然而然地抬首望了眼魏昭。
按照书中的剧情,她本该是和这位表兄成亲,成为他的皇后。
不知他当初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迎娶比自己年幼十二岁、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小表妹的。
魏昭似有所感,低眸道:“怎么了?”
阿悦轻轻摇头,不由脸红了下,为自己擅自臆测这位温柔的表兄而小小歉疚,毕竟那只是书中剧情。
当她站累了,魏昭便牵起了她的手,无声示意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稍作休息。
他实在是体贴,阿悦有时候忍不住想,这位表兄是一直就如此、对谁都这样吗?可是就她短暂接触的这几个月,也并不能这么说。
魏昭待人以挚,待长辈孝诚,与兄友大度,对仆从和善,唯独在面对她这个小表妹时,细致又温柔,体贴而耐心。如果他一直是这样待她,也就无怪最后魏蛟会坚持把最疼爱的外孙女许配给孙子。
可能在魏蛟看来,他的小囡囡无父母依靠,无母族扶持,除去令人放心的长孙,再也无人值得托付了。
阿悦漫无边际地出神之际,突然感觉小腿那儿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她疑惑地一看,发现竟是一只小狗不知怎的混了进来,在摇头摆尾地对她表示亲昵。
这是……阿悦俯身摸了摸它,有些不确定地想,这只和当初安郡的那只小狗好像。
一转快两月,它长大了点应该也就是这个模样罢,但是是谁把它带来的?
左右环顾也没看到可能的人,小狗尾巴摇得更欢,几度想抬起两只前爪搭上来舔舔她的手,被阿悦怕痒地躲过。
她以前也养过宠物,不过那是一只橘猫,脾气高冷还很重,少有这样能亲近人的时候。
“这小东西是何时进来的?”莲女发觉后低声惊叫了下,俯身把它抱了起来,“得把它送出去,扰了宾客可不好。”
犹豫片刻,阿悦叫住她,“把它送到我们那儿罢,我想养。”
莲女微怔,“这不是有主的吗?”
也对。阿悦补充了句,“那先问问罢,如果无主我们就养。”
莲女笑了笑,“好,不过得先让婢去问问太医,小娘子能不能同这小狗成日待一起。若太医允了我们再带着,可行不行?”
“嗯。”
成亲礼行到一半时,阿悦被人先送到了新房中,名为压喜榻。
同压喜榻的还有另一个六岁大的小郎君,似乎是四舅舅魏锦的幼子,平日被他母亲护得紧,轻易不出院门。
小郎君绷着脸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似被赋予了重大使命,严肃又紧张。相比于他,阿悦就显得放松许多,等得时辰长了腹中饥饿,她实在忍不住,偷偷剥了榻上的一颗花生吃。
小郎君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像是不可置信,又像在谴责她,被这样看着,阿悦不由有几分心虚。
她试探性地递去一个干枣,轻声问,“表兄吃不吃?”
“……不吃。”小郎君唇抿成直线,耳梢微红。他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妹,当初祖父祖母召集家人告知过,但被这样软软的唤表哥还是头一次。
这让一直是府中最小的他莫名生出喜悦,一时间,脸色更严肃了。
阿悦不意这个最小的表兄竟最不好相处,而她本身也不是外向的性格,不知要如何再开口。沉默间,氛围愈发凝滞,唯有龙凤喜烛的火焰在无声跳动。
小郎君嘴唇轻微动了动,却还是一句话未言。
不知行过礼后一对新人去做了甚么,久久不回喜房,快半个时辰过去,阿悦已经起了困意。
她捂唇打了个呵欠,眼眶泛起困倦的泪花,很想往床榻上一趟睡觉。但思及这位小表兄的性格,还是尽量靠着床柱无声无息阖眼。
待她气息渐渐平稳,小郎君才挣扎般瞥来一眼,着实犹豫了会儿,余光四望,随后轻轻脱下外裳半披在了阿悦身上。
做完这些,大抵从没有过这种照顾别人的体验,也未接触过同龄的小娘子,他耳梢已转为深红,实在是容易害羞。
沙漏点滴落下,喜房外的雪落得愈发静谧、也愈发得大了,甚至有北地鹅毛大雪的趋势。
小郎君凝神盯着喜烛,心中正默背千字文,一股寒风忽然裹挟雨雪气息而来。
门被推开了,但守在外殿的婢子却无任何反应。
大步而无声走来的并非喜娘等仆婢,亦非新人,更不是小郎君所熟悉的任何家人,而是寥寥见过几次的一位长辈。
小郎君对他并不熟,只大致知道自己应该唤他叔伯之类的称呼。本还疑惑着这人来喜房做甚么,待看到他抬手就要去碰熟睡的小表妹时立刻警惕起来,飞快地起身挡住,眉头倒竖,竟是很有一副凶态。
傅文修意外挑眉,心想着这是魏家哪位小郎君,但脑中思索了遍也没记起这是老二还是老四房中的孩子。
“不认得我么?”他挑眉道,看上去颇有长辈威仪。
小郎君回,“认得,但不熟,你要对妹妹做甚么?”
几乎人人都唤阿悦,乍听到妹妹这个称呼傅文修还有些反应不及,旋即笑笑,道:“时辰已过,不用她再压喜榻,我带她回去歇息罢了。”
傅文修并没有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连仆婢都不曾拦他,这小郎君又如何会。
但偏偏就是他意想不到的人伸手护住了阿悦,眉头紧锁,“芸娘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