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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问出口,阿龙就冷冷地说:“雷哥只交代我带你过去,没有交代别的。”
慕秋咽回想说的话,重又倒回椅座上,心中虽然疑云重重,但是事到如今,只有走走看了。
走了没有多远,车子开上一条小路,路的尽头可见一栋白色的建筑,中式风格,环绕着精心修剪过的花园,在周围有十几个彪型大汉警惕地走来走去。
慕秋惊讶地望着这一切,难道这就是雷炎在混的黑社会?以前只在电影上看见过,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龙把车子停在门口,下车后为他打开车门:“请吧,医生,雷哥在等你。”
慕秋懵懵懂懂地下了车,不知所措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些站岗的大汉们仿佛也对他很感兴趣,不停地看着他。
“请吧,医生。”阿龙再说了一遍,慕秋才醒过神来,跟着他进去。
走廊里,门厅里,到处都是身上布满刺青,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打手,古色古香的家具,纯中国风味的装饰,还有空气中浓烈的香烛气味,使慕秋一时差点分不清自己所在的时空。
大厅正中供奉着一尊关公的塑像,点着粗大的红烛,香炉里插着的香刚刚点上,几个正在整理供品的人一见他们,立刻趋前低声说:“可来了,正等着呢。”
阿龙点点头:“路上不好走。”
“跟我来。”
慕秋跟在后面,手心不知不觉出了冷汗,他隐隐感到事情好象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很可能有什么重大的变故要发生了。
有人推开了两扇沉重的木门,阿龙回头看了慕秋一眼,大步走了进去。大声说:“人我带来了。”
慕秋心里忽然一阵乱跳:雷炎就在那里!在房间里!他要进去见他,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有好多话要和他说呢!
他忘记了害怕和不安,疾步走了进去,却大吃一惊,僵立在门口,同时,一个声音猛虎般地咆哮起来:“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慕秋进去的地方是一个比外面还大上几倍的厅,布置得象电影里黑社会的总堂,迎面也供奉着关公的塑像,一张大得可怕的红木桌子旁,坐满了人,此刻,他们都转过身来看着门口,那目光,仿佛是野兽看着闯入自己地盘的猎物。
雷炎就站在靠门口的桌边,满头黑发激烈地狂舞着,几乎变成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慕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阿龙挡住了,用最平板的声音说:“江先生,人我带来了。”
坐在首位的一个中年男人微微地点头:“做得好,阿龙。”
雷炎猛地回头逼视着他,低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江先生?”
另一边立刻有人站起来大声呼喝:“雷小鬼你不要太嚣张了!卖B哥的面子才给你个位子坐,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上天了!敢对江先生这样讲话!信不信我剁你成九段!”
江先生挥手制止了那个人的说话,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和蔼地说:“雷炎,出来混最讲的是道义两个字,有人指你出卖兄弟,也有人说你是冤枉的,为了你的清白,为了我们帮的前途,都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算了,你没有做,就不要激动。”
他几句话使得雷炎的情绪竟然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大厅里也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江先生。”沉默了一会,雷炎僵硬地开口,“事情是我引起的,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慕秋近乎贪婪地看着雷炎高大的身影,拿掉石膏,穿着黑色皮衣的他看来是那么帅气,好想扑上去紧紧地抱着他,一生一世,再也不松手……
但是,你为什么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呢?
“不相干的人?”江先生轻笑一声,“你回头看看,不认识他吗?”
雷炎气馁地回头,和慕秋热切的目光对上,心中一凛,硬邦邦地说:“他是医院的医生。”
“就这样?”
“没错。”雷炎故意地大声说,“不然江先生你还以为他是我的什么人?”
虽然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假的!是假的!雷炎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说的假话!但慕秋的心还是开始痛了,痛得象要被撕成一千遍,一万遍……
“既然你这么说,就算是吧,那么,雷炎,阿铁去找你的时候,这个人在不在?”
“他……在……”雷炎不怎么情愿地说,随即又大声补充,“在是没有错!但是他是为了给铁哥疗伤才在的!当时……”
“好了,这些我知道。”江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阿铁负伤后去医院找你,我们谁都不知道,他被抓了我们才得到信儿,凭阿铁的机警,还有最近的形势,他不可能露马脚,知道阿铁在那里的人只有你和这位医生,不是他的话,总不会是你吧?”
虽然面带笑容,说话却咄咄逼人,雷炎捏紧了拳头,争辩说:“那很难说!石亚湾老大那边早就盯上我和阿铁了!如果是他们的话……”
“如果是他们的话,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江先生说话很和气,但是毫不动摇的样子,“他们没必要那么好心抓一个留一个,除非是你和他们之间有了什么私下交易。”
雷炎倒吸一口凉气,怒道:“江先生!我自从跟了B哥,也是一路杀过来的人了!难道你这么不相信我?!”
“问的好!”江先生长身而起,“想必阿铁也在牢里问自己是否该相信你呢!雷炎,讲数要清清楚楚,你不能自圆其说的话,就不要开口了。”
慕秋望着雷炎的肌肉在合体的皮衣下绷紧,他大概已到了愤怒的极限,忽然自己有一种冲动,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就算下一秒会天崩地裂也不管!已经有多久没有抱他了啊……
“是我……”声音虽然小,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慕秋微微昂着头,颤抖地,但是清晰地说,“是我……”
他的声音陡然哽在了喉咙里,雷炎象一头怒狮一样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摇着,吼声几乎震聋了慕秋的耳朵:“你是白痴还是疯了!这样的事也敢拿来开玩笑!你以为这是过家家酒好玩的吗?你他妈的再说一句我就拧断你的脖子!给我住嘴!听见没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慕秋被摇得头晕眼花,雷炎放大的怒容就在眼前,他试着去触摸雷炎,双手却没有抬起的力气,他知道雷炎是想保护他,他知道!可是如果自己不承认的话,那些人都会怀疑雷炎……他不能让雷炎为自己的错误受罚……
“是我……”他再次哽咽着说,眼泪凝聚在眼眶里,看不清雷炎的脸……看不见……
雷炎气急败坏地回头说:“江先生!请你不要听信他的话,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被吓傻了才乱说一气的,你不要相信他!”
“阿雷,”江先生交叠着双手在桌子的那一边说,“我从不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从不轻易不相信一个人,这位医生……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阿铁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
慕秋听见雷炎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地说:“江先生!”
“好了!”江先生举起一只手,“你我心里都有数,是么?阿铁在牢里也一定心里有数,家有家法,帮有帮规,我也不想太令你难做。”
雷炎的手指握紧了慕秋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江先生这么说,我就应下了这个罪名!阿铁是我出卖给警方的!有什么家法尽管朝我身上招呼好了!”
大厅里一片惊讶的嗡嗡声,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站了起来,雷炎凶狠地朝四下扫了一眼,顿时又归于平静。
“阿雷,不要意气用事嘛。”江先生还是那么和蔼地笑着,“你和阿铁的交情我知道,是斩头过命的好兄弟,你就是杀了自己的老子也不会对阿铁下手的,要是我相信你这么编的瞎话,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这个大哥,也太对不起兄弟们了。”
他用手托住下巴:“实际上,出卖阿铁的是这位医生吧?”
举座皆惊!雷炎在慕秋能开口说话之前,一把把他拉到怀中,胳膊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不让他再说任何事。
“外人犯了事,处罚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怎么让大家心服,阿雷,你和这位医生交情不错,但人情不能大过家法,该做的还是要做,我也没办法。”江先生悠闲地点起一根烟,笑着说,“祖师爷留下的规矩,不能在我手上破了是不是?”
雷炎低哑着声音说:“江先生……你说句话吧!”
“很简单,三刀六洞。”江先生轻松的语气陡然让雷炎浑身一颤,连慕秋都感觉到了,他用力地去推雷炎的手臂,雷炎反倒更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不但不让他开口,甚至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背紧贴着雷炎宽厚的胸口,可以感觉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慕秋有一刹那的失神: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了……我又见到了他……又在他的怀里……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江先生!”雷炎语气激烈地又喊了一声。
“没办法,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能为了你破了帮里的规矩。”江先生不慌不忙地说,“就是你当了帮主,这种情况下也该秉公处理,不然,你就坐不得这个位子,阿雷,我平时看你还不错,别在这里栽了跟头。”
雷炎无语,桌旁另外一个蓄着落腮胡子的中年人也开口说:“阿雷!江先生说的你听见了没有?他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了,混黑道最讲的是忠义,这里几十个叔伯都在看你怎么做了!”
“我知道,B哥。”雷炎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慕秋抬头要看他,却被他一把摔了出去。
慕秋被突如其来地甩开,踉踉跄跄地跌了几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