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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现在……已经开始忏悔了。
***
黑夜的黄泉瀑布之外，两个少女并肩站在瀑布两边的山崖上。
原先矗立在瀑布口的两尊神王石像，已经命人拆除了。
黄泉河已经没有原先那般汹涌，开砸了曦渠之后，黄泉河成了魔界生命的象征，延续世世代代的母亲河。
黑暗即将过去，很快就会迎来天明。
这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说了对不起。”凰北月轻轻地说，风很快就将她的声音吹走了。
“希望他能真的忏悔。”华曦说。
“没想到你如此仁慈。”凰北月笑了一声。
华曦也笑起来：“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是吗？”凰北月不置可否，她对那个人不熟，就不做评价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华曦问。
“本来，现在就应该离开了，但我想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只要在天曜大陆，她都能帮助她找到。
“魔王迦夜。”
华曦转过头，打量着她，她现在是一头黑发，为了去见祭渊而特地打扮的。
……
从祭渊的下场来看，我是个仁慈的作者，毕竟啊，我虐归虐，但没有虐死啊，你们说是不？
章节列表 第1934章 宿世桔梗【1】
这样一看，她活脱脱简直就是玲珑在世啊。
“你……”华曦忽然有些尴尬。
而凰北月的嘴角边，则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没错，前世的我，是你母亲呢。”
“你少占我便宜了！”华曦满头黑线，果然，她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他们都要提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有你这么大的闺女？”凰北月嫌弃地说，“比起我女儿你差多了！”
华曦忍着掐死她的冲动，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而某人则抱着双手，优哉游哉地看着她，幸灾乐祸。
片刻之后，华曦‘扑哧’一声笑出来，“去你的！”
两人开怀地笑出了声音。
“我会带你去见魔王迦夜的，你等我一下，我有一件事情要做。”
华曦转过身，看着落日山脉的另一端，日出缓缓出现。
“天快亮了。”凰北月看着那壮观的日出将整片落日山脉都染红了，不禁感叹。
可惜在落日山脉一端的魔界，却依旧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会照到那边去。
光明无法触及的世界，神王不再眷顾的土地。
魔族的世界。
“魔族很可怜……”凰北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华曦便用弑神之刃将手腕割开。
顿时，鲜血顺着手腕低落在地上。
迎着初生的太阳，她身上忽然满浴着金光，黑发飞扬。
她……
凰北月忽然抬起手将双眼挡住，太刺眼的光芒忽然从华曦身上散发出来。
比阳光还刺眼！
那是什么？
金色的灵力！
对了，是华曦身上的金色灵力！
凰北月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点点，因为和华曦的距离太近，更加难以看清楚。
只是隐隐约约，看见她张开双臂，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世间万物之神，六界共尊之主，吾以光明之身，引创世之光降临！”
她双手飞快地结印，身上的金光迅速形成无数金色的符咒，飞快凝聚，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旋转着，里面的符咒排列组合，再次变小，浓缩在华曦的手掌中！
她猛地将手掌拍在地上，顿时，金色灵力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金灿灿的光芒，如同黄金铸造的一般！
一端通往黑暗无边的魔界，一边则通往那初生的太阳！
两边连通之后，又迅速汇聚在一起！
刹那之间，阳光仿佛在魔界之前，推开了那道看不见的大门，闯了进去。
光的速度何等之快，魔界中任何人都反应不及，就被阳光照在身上。
黑暗中的一切，顿时清晰可见。
光明，降临了魔界！
在这个清晨，很多魔族刚刚起床，绝没有想到，这一生，能够幸运地看见阳光从窗台照入。
光……降临了……
五大域中，所有的人都走出来，张望着落日山脉那一段。
原先黑暗笼罩，看不见那些高大的群山。
可是现在阳光普照，所有人都能看见，最高的黄泉瀑布那一方，站立在最高点的少女。
从她张开的双臂之间，阳光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章节列表 第1935章 宿世桔梗【2】
光明之主……
“传说一点儿都没有错，她是光明之主。 ”
风域中，风凌站在城墙上，遥望着远方，喃喃地说。
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个传说吧。
光明之主的出现，打破了魔界的黑暗啊！
**
凰北月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了她想做的事情，不禁震惊地无法回神。
这么庞大的阵法……
布置阵法并没有那么难，只要遵循规则，但是她知道，要破坏阵法才是最难的。
这么强大的阵法，不知道要她付出什么代价。
看着阳光洒进了魔界之后，华曦的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凰北月一步上前，扶住她。
“你疯了吗？你把灵力耗尽了！”
“没关系。”华曦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很满足，“重夕说，只有我能消除六界之间的隔阂，将六族统一起来，并且能将光明带去魔界，我不想让他失望。”
凰北月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她迅速地离开这个地方。
“北月，他们都说我是光明呢……”华曦靠在她肩膀上，笑着说。
“你一直都是光明，在你身边，可以看见希望。”
“希望……我也想看见。”
“会的，你一定会看见。”
“魔王迦夜就在迦蓝城神殿的水池之下，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但我会让黑水玄蛇带你去。”
“好。”凰北月点头。
华曦便安心地靠着她，觉得一切都结束了，从来没有这么心安。
她很累了，或许，这就是休息的机会吧。
******
神殿幽暗的水池之下，因为当年封印着上古凶兽黑水玄蛇而闻名，整座神殿便是一个强大的封印阵，不仅仅镇压黑水玄蛇。
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人。
魔王迦夜。
他去世之后，神族和人族依旧忌惮他，怕他终有一天会因为某种秘术复活，就像他当初复活了初代神王的召唤兽黑水玄蛇一样。
九千年以来，他安然沉睡着，没有惊扰任何人。
黑水玄蛇猛然沉入水中，在幽暗的黑水中飞快地朝前游动，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留下一片翻腾的水波，久久无法散去。
凰北月站在黑水玄蛇的背上，以结界将身边的水隔绝开来。
一路上，黑水玄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无声地，将她带到该去的地方。
幽暗的黑石之下，一具晶莹的石棺隐隐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在水底下，如同一盏明灯照在前方。
从高处，已经能看见石棺里面的人。
凰北月忽然从黑水玄蛇的背上跳下去，缓缓在水中降落，最终落在石棺的旁边。
晶莹的石棺，玲珑剔透，而石棺中的人，身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结晶体，没有颜色，仿佛一层冰霜，只是将他彻底冻结起来。
凰北月站在石棺边，看着里面的魔王迦夜，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原本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但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的脸。
苍白，冰冷，这是唯一的感觉。
章节列表 第1936章 宿世桔梗【3】
黑水玄蛇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默默地没有出声阻止。
上一次华曦来的时候，还没有碰到魔王，就被他严厉地制止了。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女是玲珑的转世吧，玲珑是迦夜大人一生最珍视的人，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命运总是这样对你。”凰北月低声喃喃地说，“来生一定要做个普通人。”
虽然她知道，这并不是墨莲，他们也不是那么相似，但还是被难言的感情盈满了胸怀。
想起那个苍白懵懂，却执着决绝的少年，心底还是隐隐作痛。
“迦夜大人有未完成的心愿，希望在去世之前，能再见玲珑大人一面。”黑水玄蛇说。
凰北月偏着头，慢慢地将迦夜在胸前交叉的手翻开，只看见里面躺着一朵没有枯萎的桔梗花。
黑色的桔梗。
凰北月忽然鼻子发酸，不知道应该如何整理自己的情绪，轻轻别开脸。
黑水玄蛇没有想到，被魔王迦夜一直捏在手里不愿意松开的，竟然只是一朵魔界随处可见的黑色桔梗。
他以为是什么宝物，在去世的时候握着，想必是将来复活的关键，或者，保存肉体不朽的宝贝。
天底下，生死都不是最重要的，原来爱才是一切。
黑水玄蛇毕竟只是兽，他什么都不懂，无法理解他们这样深沉的感情。
“玲珑不可能来了，但是……”凰北月顿了顿，“我来了，安息吧，转世之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说完之后，魔王迦夜被白色晶体覆盖的身体，忽然化成一片晶莹的碎芒，缓缓地融入了黑水之中。
“陛下……”
黑水玄蛇怔怔地看着，九千年了，这才是真正的得到了安息吗？
很快，晶莹的石棺里面便空无一物，像是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存在过。
“谢谢你。”黑水玄蛇说，如果没有她的话，或许迦夜大人今生今世都得不到安息吧。
“为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用感谢我。”
凰北月从石棺里将那朵遗落的黑色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