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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乌纱帽,有人在旁边打量,似爱说:“这是官迷,记录是五十亿。”
大家边走边看,一格中有男女互相对望。另外也有男与男、女与女,甚至有人望着什物、走兽,不一而足。似爱说:“这是色迷,目前记录七十亿。”
似恨说:“不对,色迷应该是下尸的罪孽。”
似爱更正她:“大妹,色来自相魔,相魔属上尸,性来自欲魔,欲魔才是下尸。”
众人又经一处,见一人被埋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中。似爱说:“这是财迷,全世界的记录是九十九亿。”
左非右眼尖,看到一处有人好像在跳舞,他指着那人问:“那是不是舞迷?”
似爱一看,说:“不,这人很麻烦,他去过太空,做了一次太空漫步。后来就迷上了无重力漫步,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归类。”
左非右看得腻了,问:“大姐,钱昆师哥在哪里?”
似爱说:“要这样一个一个看过去可还早得很呢!等我把他调到前面来吧!也难怪世人循私,连我辈神仙中人,也会厚此薄彼。”
左非右听得张口结舌,面红过耳。
似爱知道话说重了,又说:“师弟不要见怪,适才并非说你。人因为有一个体,自然以自己为中心,不断向外开展。做了大罗金仙,能量大,责任更为重大,这些人都要搭救,不过有迟有速,有近有远而已。”
似恨说:“大姐的意思是,她更想救钱昆师弟,只是不好开口!”
~第五十二回谁家新燕啄春泥~
二○○一年底,台湾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到第二年才走出千禧年的经济阴霾,社会又活络起来。那年钱昆满二十一岁,大学四年级,学的是资讯,对中医情有独钟,常常自己进修。
台湾北部桃园县有个杨梅镇,从高速公路杨梅交流道口下去,向右即直通镇上,那里有十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商店鳞次栉比。向左则穿过公路桥下,回转到纵贯线,这一带靠山处有数个白领阶级的社区,各形各色人物杂居其中。
钱昆就住在附近一个山坡地社区中,在这个时代,要说起荒唐事,真是罄竹难书!只是这事也离奇得紧,可称得上金氏记录又一章。
当人性泯灭、财性成为社会宗祖时,见怪不怪的人,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妙处的。房地是一种有价财物,目的在供人居住。若一个社会上,居屋成了无价宝,能令居者无其屋时,可想而知,一定是某一个环节出了严重的问题。
台湾社会从八○年代开始,一股妖风吹起,十年之间人民收入增加了一倍,而房价被炒涨了近百倍。有钱人买了一栋房子,一年后就涨了近一倍。于是他们拼命买房子,房价更随着飙飞。穷人看中了一栋房子,今年买不起,攒了钱次年再来时,连大门都买不起了。到九○年代,富人拥有数栋房子,却分身乏术,只能住一栋;穷人没有自己的房子,就算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到一间。
政府说这是自由民主的社会,优胜劣败!人民投票,选出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政府,人笨又能怪谁呢?每年的选举秀,比平日精心制作的电视节目还要精采,人人看得眼花撩乱。看完了秀,选完了官,结果官越做越风光,权势越来越大,富人更富,穷人更穷,民主更民主,自由更自由!
有钱赚谁不干?平地上盖了房子,水田里盖了房子,水源地盖了房子,山坡上也盖房子!人人盖房子,富人买房子,就是不见有人住房子!全台湾八○年代后所盖的房子,住房率还不到三成!也就是说,大约有八十万户空屋,而有几百万人住者无其屋!
捞了钱的人还不满足,土地越来越少,便打起死人的主意。钱昆一家人住的社区,后来发现竟是某宗族的墓地!于是住户拒付银行贷款,官司打起来了。银行告住户,住户告建商,建商告地主,地主告宗社,宗社告代书,代书告政府。
官司缠讼是一回事,大雨一来,水土流失,山坡下部被淘空,房子倒了一小半。好在下面全是死人骨头,没有新死的人。但也坏在没有新死人,大官住在堂皇的象牙塔中,说了句当代的金科玉律:“又没有死人,鬼叫什么?就算死了人,哪里又不死人?过去死的管不了,现在死的不管了,未来死的了不管!不过是房事吧,什么大不了?”
其实,岂止是房事?国事、民事都被白蚁、黄蚁蛀蚀一空!人人为己,有人想做先知,带奴隶渡红海;有人想做寓公,装满口袋出洋去;更有人憧憬自由,以为凭着选票,凭着洋大人发张模范生奖状,就可以直升天堂!
民主就是让无知大众来作主,等到换了天,新人新政,仍然是私欲挂帅。做官的过他的封建大梦,企业家过渡海淘金梦,“愚人现形记”梦中套梦,无知大众则是噩梦接噩梦。台湾三十年来全民辛勤累积的一些财富,半年之内亏损一空,等到房子不值钱了,土地没人要了,钞票变得薄了,经济萧条了,人气消失了,老百姓的头脑也糊涂了。
在这个交流道前百余公尺处,有一间麦当劳连锁店。附近经常有几个不知从哪里流浪来的孤儿坐地乞讨,其中有两个约十五六岁,长相清奇,一胖一瘦。那胖子很矮,五短身材;瘦子则有一百八十公分高,活像一根竹竿。街坊时常取笑他们,不时也赒济他们,只是没人真正关心他们。
大伙为他们各取了一个绰号,瘦子叫不三,胖子不四。无独有偶,在稍北的埔心镇上有对孪生兄弟,由于父死母离,乏人照料,加上有些弱智,常被人讥为乱七八糟。久而久之,一个便自以为叫做乱七,另一个则自称八糟。
乱七八糟的父亲本是一个殷实的农夫,祖上传下几甲旱田,靠种植蔬菜维生。不料老天爷喜欢看热闹,一个高科技的工业计划,使他的土地重划为建地,身价陡升亿万倍。在这贫穷就是罪恶的社会,他马上被宵小相中,将他绑架,勒索新台币一亿元。
母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自己的兄弟,岂知所谓兄弟只是个传统的名称,比起钞票来,简直不值一文。兄弟人人眼红,把土地脱手,钱也分了。结果父亲被撕票,母亲也跑了,只剩下两个不到十岁的低能儿,坐在黄金地段上,不知何时变了天。
这样一晃就是六年,兄弟俩没人照料,却也活得好好的,正像有人说的:“看我们英明的政府,创造了台湾人的奇迹,是历史上最富庶的时代,连没爹没娘的孤儿,都活得比前人健康!”
街坊邻居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碰到一堆,看热闹的人便如同蚁群一般,无不奔相走告,人人赶来看他们奇特的行径。
这天是一个周末,钱昆刚从学校回来。下了“新竹客运”,却见街上乱纷纷,争前挤后地都向“海霸王”后面一条小路跑去。
钱昆素来不喜欢看热闹,这时却身不由己,被闹哄哄的人潮推挤着,也走到水泄不通的小路上。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三不四,五六!乱七八糟,九十!”
一个人喊,一百个人和着。又有人大叫:“不三不四跳一个!乱七八糟唱一段!”一时间呐喊声此起彼落,街上热闹得不可开交。
钱昆早听说过这四人可怜的身世,一向对这种残忍的行径颇为不齿。因为自己不常出来,没有亲眼见到,也就放在一边。这次被他遇到了,他很想冲上前去,斥责大家一顿。转而一想,这些市井小民,平常生活枯燥,难得有机会尽情发泄一下。既已积久成习,一方要打,一方愿挨,自己又何必生事?
再看人群内不三不四滑稽之状,果真令人绝倒。而乱七、八糟呆头呆脑的德性,也难怪众人揶揄戏弄,成为寻开心的对象。
再想想人间不过是人比人,聪明才智、贫贱富贵,多一分是多,少一寸则少。在嘲笑他人之余,多少能给自己添加一分庆幸的想法,否则人活着无所比较,不知自己的分寸,也不知是得是失,那才真是可怜!
不四又矮又胖,一直不理会众人的鼓噪,拉着一个苦瓜脸,两只眼睛在人丛中搜索,活像一只步履蹒跚的肥猩猩。他越是不肯表演,人们越是兴奋,有人丢钱,有人丢饼干、面包,“嘘!嘘!”不断地催促、煽动着。
不三一向板着脸,他倒是很合作,一跳就跳得老高,掉下来时,则像个风筝般,摇摇晃晃地,脚下飘浮不定。
再有那乱七、八糟两兄弟,一个蹲着,一个爬着,随时捕捉丢进场中的镍币和食物。人们玩得都很熟练了,丢钱有各种不同的手法,而且有不同的落点。妙的是,傻兄傻弟都能以各种奇特的身段,或凌空一把接住,再不然一个风卷残云,保证地上总是空的。即令有时硬币掉到地上,只要叮叮一响,马上有影子一扫而过,镍币就此不见。
钱昆博览群书,眼界自是不同。他一看便知眼前四人,无一凡品。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警察,正好一枚镍币当空而过,这位警察先生正打算用手抄去,不料一个人影突然在他面前掠过,他一把捞了个空。围观群众大乐,纷纷鼓掌大笑。警察怒道:“你们几个什么东西,不务正业,尽在这里鬼混!都给我滚了!”
那八糟听了,问乱七道:“哥哥,什么叫正业呀!”
“所谓正业,正人之业也!”
“什么又是正人呢?”
“正人者,惩人之人也!”乱七一说话就摇头晃脑,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群众一听就乐不可支,至于他讲了什么,那一点都不重要。
警察不耐烦了,大喝一声:“还不快给我滚!讲什么有的没有的。?”
八糟又问了:“哥呀!叫我们没有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