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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文学曾风靡一时,又有几个人相信其中的真实呢?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同在议事堂共进退的同僚,从她眼里和口中吐出的真实,感应的力量就放大了无数倍。不需要虚拟幻景,人人脑海中已浮出一幅鲜明的影像。
沙雅继续说:“‘怎么办呢?’母亲问。
“‘交给真主。’
“‘真要沙雅守这地?’
“‘我没死,我守。’
“‘守多久?’
“‘到我死,沙雅要守就让她守。’
“‘沙雅才十岁,没死,就送走了。’
“‘不能,我挑水去。’
“‘挑水?’我感觉到母亲跳起来:‘不许!’
“‘挑得动!’
“‘我去!’
“‘要走十里路!能挑多久?’
“‘不挑了几十年?’
“‘人用的不多。’
“‘那就挨饿。’
“母亲不说话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一家三口,一年光靠一季哈密瓜是不够的,还要种棉花。这次河水枯了两年多,棉田要水,十担水才能灌一次田。而父亲年纪大了,挑一担水来回要个把钟头。
“那时我还要上学读书,那是祖先的规矩,也是父亲坚持的,他拼命种棉花,就是要挣钱给我读书。在先读书全由国家负担,到世纪初,中国的学生有两亿之多,而国家刚进入开发中国家,百废待举,教育经费严重短缺。再说印书要造纸,造纸要砍伐森林,砍了森林就破坏水土保持,气候更恶劣了。
“记得我的学校是由外界资助的希望工程,学校很远,要走六公里路。而所谓的学校,只不过是间能挡风沙的房子,几根木头钉成的桌子。但是那里有一位老师,十个同学,至少有人能教我们。只是老师们来来去去,没有一个愿意教上半年的。
“我们的课本是免费的,是内地学生读过的旧书,往往破烂不堪、残缺不全。练习本要买,铅笔要买,一个学期一块钱。那时候一块钱在国外买不到一个面包,我父亲却要挑五十担水!吃饭要钱,衣服也要钱,在家里可以将就,上了学,就算再穷,父亲也要我像一位穷公主!
“父亲苍老得很快,衰弱得更快。我常常跟他讲,不要读书,要做工去。
“父亲总是冷冷地望着我,说:‘真主要怎样就怎样!’
“我说:‘真主没要我读书!’
“‘有,水就是书,没读,就得挑!’
“母亲说:‘你是家里唯一的希望,读书去。’
“是的,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千百年来祖先最后的希望。
“幸而在二○○四年,希望工程改建成希望工厂,生产一种‘电子书包’,它和教科书一样大小,但是比较轻,一本书包可以装一百本课本。它以太阳能电池驱动,我们只要每半年在阳光下晒晒书就可以用了。
“这种电子书包就是当年的简单型私人电脑,可以上网,可以下载资料,可以透过远距教学向老师请教。但是那时私人电脑售价由美金一千元到三千元不等,再加上软件及其他配件,一般要上万,但电子书包只卖三、四十元,而且穷人免费。
“各位知道电子书包的意义吗?若非它的出现,二○年代以前,人类社会的贫富分化,就足以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就算没有大战,也会有各式各样的社会改革,甚至是武装革命!
“为什么?当年的私人电脑是种奢侈品,全世界只有三种人够资格享用。第一种是权利的所有者,诸如政府、大企业以及各种服务机构,第二种是从事科研的学者专家,第三种是受过良好教育、有经济地位的高级知识分子。
“在世纪初,正式的统计数字表明,当时全世界共有三亿台可用的私人电脑。三亿台!而世界人口却有六十亿!只占百分之五!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五呢?他们被刻意遗忘了,于是他们变成电脑盲!
“人人都知道,人类的交通系统,由初民的航海转到陆地的铁、公路,再转到天空。而交通的内涵则由货物、人,进而转向资料、讯息,和物流、金流、资讯流。
“物质是有限的,一个人得到了,称之为占有,称之为所有权。人为了争取这种物质的所有权,打打杀杀,写下一页又一页血腥的历史。而资讯是无限的,是一种新的生命,只要出现了,就会无止境的传播、复制。
“一些拥抱着私权私利的人,发明了‘知识产权’的观念,用各种社会公器设下各种障碍。或立法,或用经济制裁、或用武力威胁,完全无视于人权、国权,用尽手段以榨取各种利益,满足少数人的贪婪……”
“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反知识产权的余孽!”说话的昆士达,他早就不耐烦了,这时忍不住打断沙雅。
四周响起一片嘘声,有人骂道:“大律师,没人委托你!”
“这是公义!不需要委托!”昆士达说。
“是谁的公义?百分之五的人?”
“百分之五也是人呀!”
“那百分之九十五呢?”
“如果不是这百分之五的精英,他们早饿死了!”
“好极了!在这些精英出世以前,人是怎样生存的?”
有人喊道:“混蛋滚下去!走狗时代已经过去了!”
也有人说:“到别的地方去耍宝吧,我们要听故事!”
昆士达大叫:“我也有故事!”
一个人说:“昆士达!下去吧,要不要我把你那件故事公开播放?”昆士达再狠,一听到这个声音,知道对自己大不利,只好乖乖地闭口不言。
沙雅等大家安静了,又接着说:“电子书包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产品,人人能用,人人负担得起。生产商薄利多销,让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受益。过不了多久,人民知识水准增长了,经济发展蓬勃了,第三世界才有力量与工业国家并驾齐驱。
“有了电子书包,我终于能在家里帮助父母,随时可以学习功课,从无线网络了解世界各地的动态。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接上中国的农业内联网,父亲能取得各种农业资讯,诸如种子、肥料,以及市场价格、科学新知等。
“我们的生活有了改善,但是有一样最迫切需要的,电子书却无法提供。那时干旱一年比一年严重,沙化的侵袭,离河岸已经不到几公里了,我家的耕地只剩下大约四亩,种棉花已经没有效益了,我们只好改种一种叫山葛的草药。
“我记的很清楚,二○一○年的初春,老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全家欣喜若狂,我们躺在泥地,任雨水在身上跳跃。母亲高兴地说:‘等到了!等到了!’
“父亲冷冷的说:‘早呢!要等到沙退。’
“‘沙退?’
“‘沙退!’
“‘可能吗?’
“‘再等唛!’
“母亲坐起来,把父亲和我也都叫了起来,严肃地说:‘沙雅十五了,要许人了,要等沙退到哪年去?’
“我看不出父亲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低下头去,半天没有说话。
“谁都没有说话,我隐约知道‘许人’的涵义,也知道这是中国农民最怕有个独生女的缘故,却不知道是什么。
“过了许久,父亲终于说:‘沙雅不守啦,我走了就算了!’
“‘不就三亩地吗?回莎车,给你十亩!’
“父亲转过身去,背对着母亲,那表示他真的生气了,他说:‘剩下一亩,我就把自己埋在那!’
“母亲痛哭失声:‘为啥?为啥?不就一块地吗?’
“父亲大声吼道:‘那不是地!是我的根!’
“各位尊贵的议士,你们知道有多少像这样的家庭吗?世界上有多少这样的人民吗?我们人类的历史是这样写下来的。可能有朝一日,人类不得不移民外太空,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安土重迁的根性,人类只是宇宙中的一叶浮萍!”
谁听不懂这句话的意义呢?谁又不知道呢?不管一个人荒唐到什么程度,他总有个家,总会设法保护他的家。不仅是人,所有的生命体都必须有家,只不过对生命的认知不同,家的定义也不尽相同。
阿里依例先咳一声,说:“是的!真主也是这样告诫的。”
有人急着问:“后来呢?”
沙雅说:“那场雨没有多少帮助,但我在电子书上找到了答案,那是无数中国人多年治沙的经验,就是用草、枯枝、棉杆,或者任何材料,扎成沙线边沿约一公尺宽的防沙坪。同时要植树,建防风林,做水土保持。
“这时,我又由网络上知道,长江三峡的水坝、南水北调的世纪工程、雅鲁藏布江的断流工程一一竣工,中国的水资源得到进一步的改善……”
“啊哈!终于露出马脚了!你是维吾儿族,却给中国人张目!”色多罗说话了。
沙雅问:“阁下不是哈力地族吗?为何自称印度人?”
色多罗笑说:“我们印度有一千多种民族。”
沙雅说:“那中国望尘莫及,我们只有五十六种。”
色多罗说:“包不包括藏族?”
沙雅说:“当然。”
色多罗得意了:“那为什么达赖喇嘛会投奔印度呢?”
沙雅说:“那是你们跟老主人英国走,学得很彻底!达赖不想成佛,因为佛经劝人放下人生的空相。他要搞政治,想做总统,还学英语。”
色多罗脸色一变:“只有政治才能救人!”
沙雅笑着说:“议士之言差矣!人类行为是多方面的,宗教是人类追求真理的思维重镇,理应照顾人的心灵,不必涉足照顾身体的政治经济。一教之主应该为我们开示的,是人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