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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达噘着嘴说:“哼!出家人只有这一点利害!”
说时,文祥等三人已在一喇嘛的护送之下来到。大家先问了好,黑金刚和李不俗一握完手,就笑说:“去年的今天你在何处?”
李不俗一楞,想了想,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黑金刚又说:“自己人?”
李不俗忙笑说:“自己人,自己人。”
黑金刚脸色一变,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手一扣,抓住了李不俗的脉门,厉声问道:“你快说!这手语是谁教你的?”
李不俗痛得大叫,结结巴巴地说:“是……一个叫阿……阿不都拉的人教的!”
黑金刚说:“他人在哪里?”
李不俗说:“在地球上。”
黑金刚说:“他为什么教你?”
李不俗说:“有一次我们一起喝酒,他说会这种手语占很多便宜!”
文祥忙打圆场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也会。”
黑金刚说:“你不知道,这套手语很复杂,你会的那一种只表示是自己人,你的立场与我们一致。他会的这种层级很高,是情报人员用的,但是他却不能回答暗语,可见是假冒,或者是有人泄漏了机密!最近我们的机密不断流失,正是他这个层级,我不能不详细追究!”
李不俗忙说:“我只用过几次,可是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黑金刚放开了李不俗,沉吟半晌,对千奇说:“看来他说的是真话,否则怎敢用这个来耍我?难怪最近问题百出,回去以后要全面检讨,重新设计。”
千奇说:“先不要讨论这个,还是找摩尔重要。”
黑金刚交待李不俗道:“以后你不要再用这种手语,免得自找麻烦。”
经过这一连串打击,李不俗总算体认到,这一切麻烦都起于自己人生目标不确定。东沾沾西惹惹,从来没有定下心来,什么都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黑金刚这么一说,他倒是真心认错,诚恳地说:“我知道错了,谢谢你!”
黑金刚又问他:“你认识摩尔?”
李不俗点点头。
黑金刚问:“他是什么样子?”
李不俗说:“他大概是巴勒斯坦人,皮肤微棕色,眉毛又粗又浓,脸形瘦长,身材和我差不多,比我胖一点。”
这两天文祥可说是遭遇离奇,尤其是昨天一整天是怎么过的,自己竟然一点都记不起来。刚才被分配在南座,听了半天佛法,一脑子的疑窦,但是在会场上又不便多问。虽然可以用指语问文娃,无奈想问的太多,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现在又被请到这个地洞中,身上虽有恒温衣护体,脸上却被熔浆烤得热不可当。这些抓人的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便自个儿走到一旁,准备和文娃好好谈谈。
他走到洞穴的一角,坐了下来。先试探地问文娃:“你能说话吗?”
“现在可以了。”文娃的回答令文祥精神一振。
“这几天我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还是在月球上好。”
“我也一样。”
“你也一样?”
“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有两个我。”
“怎么回事?难道你也会精神分裂?”
“我不知道,我是说‘这个我’不知道。”
“奇怪!是不是佛法听多了?”
“可能吧,我一直在想,‘我’是谁?后来,我发现有两个我,一个无所不在,海阔天空,好像是宇宙的一部分。另外一个我呢,就在这个山洞里面。”
“当然哪,在山洞里的你,正在跟我谈话呀!”
“不是,在山洞中的‘我’很神秘,而跟你谈话的‘我’,是外面那一个。”
“不对吧!跟我谈话的应该在我手腕上。”
“不,那个‘我’在前面那个洞窟的半空中。”
“不可能,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在虚拟实境里。”
“哈!总算连电脑都上了虚拟实境的当了。”
“不!我知道那是虚境,是人被骗了!”
“好!我不跟你争!至少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满足了。”
这时,千奇走到文祥面前,对他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快来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谁知道?尊者派你来,一定有道理,我们正在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
“我们在找一个人,名叫摩尔,他能控制电脑!我们知道他在这个洞里,可是找了几个钟头,石头都翻遍了,却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文祥心中一亮,立刻问文娃说:“文娃,告诉我,洞中的你在哪里?”
文娃说:“你往前走,我给你带路。”
文祥便对千奇说:“跟我来,我知道在哪里!”
会场上辩论仍烈,只见南座的孔无咎站了起来,说:“老和尚说得好,在下孔无咎,来到宝山,以诗会友。在这里且送上一首韦庄的〈金陵图〉,请老和尚指教。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这首诗充满前朝遗老的感叹,系以诗咏画,以景喻情,有吊古忧今的意味。作者韦庄是唐朝遗民,对前朝有很深的怀想。
诗词最奥妙之处,在于“横看成岭侧成峰”,因个人的立场,而有天南地北的不同境界。孔无咎在这里卖弄,当然有他的目的,但是能有多少效用,那也只有天知地知了。
“江雨霏霏江草齐”是动态的景,“霏”字是“雨非”组成,指雨雪难分之状。江南由下雪到下雨的时节,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了,以致江草丛生。用这个动态的风景,可以描述各种截然不同的状况。家国当然是最直接的,人生也在其中,此外,如人的观念、感触等等,只要涉及到变动,而且江草齐生者,都算得上。孔无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选这首诗,无非是暗讽宗教早已式微了,过去的已然过去,时机不再了。
“六朝如梦鸟空啼”说得更露骨了,六朝是指在江南建都的吴国、东晋,以及南北朝的宋、齐、梁、陈。这些小国都不成气候,国势弱,国祚短,如同梦境一般地过去了。当然可以说孔无咎在讽刺各教派的盛衰兴亡,但又何尝不是点破人生呢?梦已去,鸟儿还在啼鸣,岂不是一切枉然?
“无情最是台城柳”,台城,一说是在玄武湖的雨花台处,又称“苑城”。六朝皆在此建都,那时杨柳依依,一片荣景。若以台城柳比喻信徒,其情其义无不建立在各自的利益上。百姓为了生存,有谁记得当年的亡国之君?信仰交替,教义更迭,一切但看势力消长。人人追求自我的福田,有几个不是今日拜倒佛祖前,明天再看基督面?
“依旧烟笼十里堤”说得最是透澈,千古风流人物,在舞台上扮将做相。看来看去,依旧是一团乌烟瘴气,笼罩在十里长堤之上。宗教又有什么不同呢?换汤不换药,争来争去,完全没有新意。
这首诗原不难懂,而且有景有画,情意盎然。但是洛桑巴本非汉人,兼以诗文另有领域。一个出家人,就算佛学通玄,也未必有高深的文学造诣。孔无咎此举,表面上是以诗会友,实际上是要将洛桑巴一军。
在场人士多半是有头有脸的政教人物,对吟诗唱词可说一窍不通。更兼以大部分宗教界人士,多将诗文视为雕虫小技,哪里比得上探索宇宙本体、人生真相重要?更糟糕的是,电脑空有庞大的资料库,一遇到诗词,每每隔靴搔痒,无力可施。
因此,孔无咎此举,宛如引爆了一颗炸弹。首先是东侧叫好之声不绝,继之则见西侧人人交头接耳,个个愁眉苦脸。
洛桑巴是一教之主,身负佛教改革重任。对他个人而言,不懂这首诗算不上多大的羞辱。但是,大会经由网络,现场转播到世界各地,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没有一位教徒挺身而出,那才是佛教界莫大的羞辱。
就在此时,萤幕上出现一位矮小的中年妇人,她简简单单地说: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念完了她就坐下,既不报姓名,也不说作者。
这也是一首唐诗,作者为王建,诗名〈新嫁娘〉。
这首诗以新嫁娘比喻入仕新官,心怀谦逊,素行谨慎,诚惶诚恐的形像,令人不由得要疼惜三分。
但是引用这首诗厉害的一招,在于最后一句的“先遣小姑尝”。孔无咎所诵的最后一句是“依旧烟笼十里堤”,这首诗是说,请先尝尝看,告诉我滋味如何?孔无咎用诗来考洛桑巴,这妇人则拿佛理来考孔无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孔无咎当然懂,他也懂一谈到佛理,他就无从卖弄了。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古今疑难的诗词多不胜数,他随口背上一两首,就够大家忙上半天了。
“不公平!这是文化歧视!”
立刻就有一个黄面孔,抢着要回答,这时画面立刻分割为二,至于声音,则由观众任意选择。只听有人喊道:“我们反对宗教歧视!”
立刻就有第三个、第四个来宾由网络中登上萤幕。一时之间,画面不断分割,每个影像都已小到难以分辨。但是来宾热情不减,谁都不肯退出,到最后个个吠影吠声,影像变成乱数,谁也看不清了。
接着便有人开始闹场,在高分贝的广播下,当第一个人扯大了嗓门高喊时,第二个人必然嘶叫得更凶。也难怪,人在死命叫嚣中,能得到极大的快感。于是,此起彼落,呐喊嘶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黄色烟雾,突然在东侧宾客席中散出。但见漫雾中人人掩鼻飞奔,那淡黄烟雾扩散得极为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