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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恢复了温和的微笑,转过头看那四季如春的花园,漆黑双眼闪过冷芒:“自然,朕不会手下留情。”
女娲的作为已经耗光了他最后的一点情谊,如果女娲只是想跟人类谈场恋爱,根本没必要把怀孕的消息弄得六界皆知,女娲就好像报复似的想让所有人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爹不是伏羲,等于公然和他作对了。
纯粹是挑衅!
如果连这也忍,他就枉为天帝了!
“即日起,女娲除去仙籍!”伏羲的话语调威严不可侵犯,瞬间通告整个天界,在每一个神仙耳边响起判词:“女娲后裔,代代单传,世代皆受情爱煎熬所苦,与凡人结合则衰老而亡!龙渊部族铸造凶剑,有违天和,着凤凰琴灵蜜姬下凡予以惩罚,取回七把凶剑!”
伏羲的命令一条条地颁发下去,宣告他和女娲从冷战到敌对,私底下的纠纷也摆到台面上来,意味着从此他与女娲真正地分道扬镳。
依伏羲的意思,龙渊部族是蚩尤的残部,如今蚩尤逃入魔界堕入魔道,龙渊部族在女娲的支持下有反天的思想,艾特拉此去最好能斩草除根,顺便把七把凶剑夺回来。这些凶剑铸造时用上了禁断之术,恐怕和女娲有不小的关系,逆天而生的凶剑不可小觑。
艾特拉欣然领命,反正她也正好要去龙渊部族看望附在角越身上的太子长琴,龙渊部族既然跟女娲关系匪浅,她自然不介意送他们一程。想来她离开榣山时看到的那名男人,便是角离了。
小心藏起眼底的嗜血,艾特拉抱着凤凰琴从建木天梯飞下,很快就来到龙渊部族上方,却发现这里的人没剩下几个,全是老弱病残。
艾特拉不由皱眉,本魔女可是抱着一颗大开杀戒的心赶过来的,这里就剩小猫三两只,老娘岂不是很没成就感?
想了想,艾特拉感应太子长琴的气息来到角越所在的屋子,角越此时也不过是15、16岁的少年模样,周身却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绝望。
艾特拉解除隐身,走到他面前,试探地唤道:“长琴兄长?”
角越看了她一眼,像是思考了一会,才应道:“你是……蜜姬妹妹?”
渡魂让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好在还能想起来,这个对他而言最重要妹妹。话说出口后,他又后悔了。
仍然保留着良善之心的太子长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蜜姬,当初魂魄分离的痛苦过去后,他的二魂三魄只剩下“不甘心就此消散”的念头,不知不觉中渡魂到新生的角越身上,将角越的身体和魂魄占为己有,取而代之。
渡魂之术被列为邪术,一般仙人不屑使用,为此太子长琴再次见到蜜姬,忧喜参半,非常害怕蜜姬因此鄙视他。
“是我。长琴兄长,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万分……抱歉。”
艾特拉拉着太子长琴坐到榻上,细细问起他这些年的情况。刚才她粗略感受一下,没有察觉到凶剑的能量,正琢磨着该怎么跟太子长琴套情报。
女娲的动作真是快,天界的判决才刚发下来,龙渊部族就连人带剑一起消失,叫本魔女怎么回去交差啊!
太子长琴倒没迁怒到她身上,若非他自己在投胎途中在榣山眷恋不去,早点听从蜜姬的话去转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自从成了角越,他时常呆望着焚寂,他知道自己是太子长琴渡魂而来,占了铸剑师角离儿子的身份,困着他命魂四魄的焚寂就在眼前。无疑他很想变回完整的魂魄,机会也不是没有,可是保留了太子长琴的善心,他到底做不出绘制血涂之阵用无数人的性命来换自己魂魄归位的事。
因而,他只是望着焚寂,希望能想出一个更加安全,牺牲少一点的办法来。
其实他的“父亲”角离对儿子的情况不是没察觉,然而焚寂是他毕生的得意之作,在儿子和心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也许这就是太子长琴的天命,寡亲缘,角离不愿毁焚寂而给儿子轮回。
“女娲意欲封印七把凶剑,率部族迁往地界。焚寂已被他们带去封印之处。角离提防我,留我于此,并未将封印之地告知。”太子长琴眼底泛起绝望。
虽然角离取了他的魂魄铸剑,但他也渡魂夺了角离之子的生命,他将自己当成角越,未曾有过弑父复仇的念头。琴灵出身的太子长琴对血脉相连的父母还有几分期望,只盼能取回自己的魂魄,他愿意做一个凡人孝敬父母。
一直以来太子长琴都深得义父祝融疼爱,妹妹蜜姬又乖巧可人,最好的朋友悭臾也是个性单纯,是以他把感情看得很纯粹真诚。刚刚由仙成人,不谙人性的他对人间真情怀有期待。
不料事到临头,角离夫妻毫不犹豫将他撇下,偷偷跟大部队带着剑走了,明知道在得罪天帝后龙渊部族只有灭亡一途,他们仍旧丢下他,要他面对死亡。
“哼!角离那不识好歹的老匹夫!”艾特拉立刻愤慨了,对太子长琴更是怒其不争:“长琴兄长你也有错!既然焚寂触手可及,当先取回你的命魂四魄才是,焚寂毁了便毁了,角离的心血与你何干?他痛心就随他痛死,那种用你魂魄铸造的凶剑本不该存在!你……岂可将希望寄托于飘渺的血脉亲情?角离终归是你的仇人啊!”
总归一句话——哥啊,你认贼作父,太不争气啦!
太子长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激动的模样,以往艾特拉乖巧可人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以至于他一时被魔女彪悍的气势压住了。
随即太子长琴缓缓摇头,叹道:“如今再说什么,也晚了。蜜姬妹妹此番前来,是为了执行伏羲对龙渊部族的处罚吧?你还是尽快动手,免得落了把柄。”
艾特拉也幽幽一叹,说:“如今龙渊部族只余下老弱伤残,凶剑也被转移,我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还不如与兄长多叙旧片刻。倒是长琴兄长,角越的身体已不可再用了吧?可有找到下一个渡魂的对象?”
太子长琴一惊,焚寂被女娲取走封印,他不知日后该如何是好,万念俱灰之下是有想过靠渡魂活下去,内心又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落魄到需要靠邪术来保存自己。可是听蜜姬的口气,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蜜姬妹妹,你认为我渡魂……”
“那有什么关系,术创出来不就是给我辈使用的?我倒认为术无正邪之分,区别只在有用或无用。四次天界大战,长琴兄长参与了其中三次,天界神仙尚且有生死之事,凡间生灵更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还有什么好看不开?不过是些许凡间生灵,它们你能用得上便用,何须介怀?”朴实温厚的皇羲都能进化成为气场绝强的天帝,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BOSS之路就在脚下!
原本长琴对渡魂之事心中十分排斥,甚至有自我厌弃的倾向,然而被艾特拉这么一说,虽然她的言辞犀利尖锐,但听了之后,他心头的压力确实少了许多。
“如若长琴兄长不弃,可将魂魄牵引于凤凰琴上。凤凰琴原是融合了兄长的凤来,更兼加入二弦,不如兄长将剩余的二魂牵引于此,日后即便兄长转世,我也可透过琴弦将灵力传送给兄长的魂魄,或能拖久一点时间。地界阴气重,不适合封印凶剑,凶剑必然还在人间,长琴兄长不妨试试去寻找。”
正常情况下,神器宝琴需要一个琴灵。不过鉴于艾特拉是披着琴灵马甲的山寨货,因此凤凰琴其实是没有琴灵的,它的强大灵力源于伏羲在凤凰琴中镶嵌的玉石。那些玉石按照八卦太极方位布置,核心是一枚阴阳相合的太极,源源不断采纳天地灵气,再通过弹奏调和阴阳。
太极核心的灵气完全可以替代琴灵,因为它占据了核心的位置,倒不用担心被太子长琴发现凤凰琴没有琴灵。
看出太子长琴的犹豫,艾特拉劝道:“青帝陛下那边你不必担心,凤凰琴一直是我所持有,再者有了长琴兄长的灵丝,日后我再下凡寻兄长,也有迹可循。”
艾特拉说到这份上,太子长琴没有再拒绝,他从剩余的两魂中抽出一缕灵丝融到凤凰琴首末二弦上,随即感觉到一缕细润平稳的灵力从灵丝上传到他的魂魄上,驱散自他魂魄分裂以后内心弥漫的不安。
做完这一切,太子长琴不舍地盯着艾特拉,似乎要将她柔美精致的五官都烙到心底,一次渡魂就让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会出现混乱,他不希望日后的渡魂使他忘记最爱的妹妹。
然后,他转身走向角离的铸剑室,顿了一秒便毅然推开铸剑室的门。虽然主人已经离开,铸剑炉中的火焰尚未熄灭,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龙渊部族已随女娲迁往地界,为兄不能为你拦下他们,但凶剑出于此炉,向炉献祭,或许能得到凶剑的蛛丝马迹。这个身体也不能用了,最后只剩这个用途,角越是角离的儿子,铸剑师一脉相承的血肉肌骨正是最好的祭品。”
说罢,太子长琴纵身投入铸剑炉中,灼烫的火舌迅速舔过他的肌肤。
眼见此景,饶是冷血的魔女也不禁动容,她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这些神仙了,单纯的兄妹之情真的能让太子长琴为她做出这样的牺牲,忍受活生生自焚的痛苦吗?
很快,角越的身躯烧完了,太子长琴的残魂飞出铸剑炉,望着他选定渡魂对象的方向飞去。艾特拉依然站在铸剑炉前,不想辜负太子长琴给她制造的机会。
事实果然没让她失望,铸剑炉里的火焰忽然高窜,然后爆裂开来,角越的自焚误打误撞破开了某个古老的封印,原地只留下一柄散发凌厉气势的古剑。
这时艾特拉手心的蛇鳞震了一下,耳边响起伏羲的声音:“是始祖剑!我拦住了女娲,你快拿上它回天界!”
艾特拉也不迟疑,立刻将始祖剑往空间一塞,放开精神,感应到太子长琴的魂魄不在龙渊部族的范围内,她毫不迟疑地弹响凤凰琴,将残留下来的龙渊部族成员全部杀死,头也不回地飞回天界。
她刚走到建木天梯顶端,脚踩到天界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