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裘宏光愣在那里,手中的朝板落地上。
“裘将军年事已高,再让你操劳朝政,朕实在於心不忍,不如今日就赐你黄金千两,良田千顷,好好颐养天年吧。至於那些繁重的军务,就由原副将升级接管。裘将军意下如何?”
他的话是如此亲切,任谁都听到懂的关心,任谁都懂的不容拒绝。
裘宏光低头,“臣……臣遵旨谢恩。”
李鉴偏首,望著帘内的人,勾起嘴角。
“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太监扬声道。
“臣有本启奏……”
奏折由臣子的手中经太监传到皇帝桌前,再捧入珠帘之内。
沈灿若伸手接过,字句在眼前飞过,他想的是在进入此殿前李鉴对他说的话。
灿若,朕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君无戏言。
他提起笔,在奏折朱批数字後交给等候的太监。
呈本的是户部尚书刘新羽。本朝未设丞相,六部事务直接向皇帝禀告。
“由於前朝耗费无度,致使国库空虚。昏君又多番巧立名目,增收赋税,令民怨沸腾无以聊生。因此臣请废除十三种杂税,同时为保国库提高租税。”
“你的意思是废杂税而增正税?”李鉴翻著奏折,看到最後的字,停住了。他问道:“你看过历朝这样改的後果吗?”
“臣……”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李鉴郑声道,“这并不是此法的错,而在於施法的人。杂税虽一时废止,但很快就会因被地方官员用其它名目出现。本朝初定,官员龙蛇混杂,吏制未清,若用此法只会便正税越来越高,而杂税丝毫未减。”
刘新羽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说话了。
李鉴将奏折往下一丢,“仔细看看皇後的批示,再拟出一份新的计划。”
刘新羽颤抖地拾起来,朱红字迹端正於前。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他的眼神由迷茫骤然一亮,向珠帘方向全身叩拜,“臣谢皇後娘娘指点。”
这时,他身後传来一声冷哼,轻得几乎不存在。
但是沈灿若身怀武功,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宋青筠,吏部尚书,六部年轻最轻的一个。前朝时他虽是吏部侍郎,但因主官整日沈迷於酒色之中,事务全由他一人打理。其能力卓越可想而知。作为降臣,他亦是不卑不亢,才会得到李鉴的重用。
退朝後,李鉴留下几位大臣到御书房继续商谈政事,沈灿若先行告退,回到凤仪宫。
寒烟率宫女已等在宫前,“恭迎娘娘回宫。”
沈灿若落座之後,寒烟道:“娘娘,新近的秀女已经在月华宫等候,只待您去点秀。”
“你先把名册呈上来。”
“是。”
历朝惯例,入宫的秀女由皇後先望其品行容貌,再由皇上御览。选秀涉及皇储,历来视为後宫要务,也被各地官吏当作仕途必不可少的敲头砖。李鉴虽登基不久,但各地选进的秀女已数以千计。
“将军之女……副将之妹……知府千金……”沈灿若合上名册,站起身来,“起驾月华宫。”
“娘娘不先歇一歇吗?”寒烟慌忙道。
“不用。”
(48)
议事结束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退出御书房,李鉴端起茶杯,发现已空了。
小太监福顺跑进来,“请皇上恕罪,奴才……”
李鉴摆摆手,“算了,随我到凤仪宫去。”
“启禀皇上,皇後娘娘现在不在凤仪宫,而是在月华宫选秀。”
李鉴微怔,选秀……他都几乎忘记这件事了。因为是每朝都固有的事情,也属於权术的一部分,不能够拒绝。
皇上,请千万莫负公子。
清笙离开的时候,对他磕了九个响头,只说了这麽一句话。
他什麽赏赐也没要,背著一个很小的包袱,里面装著几件粗布衣裳,只身走出了皇城大门。他信里的每一个字好像砸在李鉴的心里。
“也许小的失去的是几辈子都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但是却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以男儿的身份,娶妻生子,粗茶淡饭过一生。这些东西虽然很不起眼,但却是一些人得不到的,小的能做到,就会努力珍惜,替那些得不到的人,认真地活下去。”
李鉴“腾”地站起,“福顺,摆驾月华宫。”
远远就看见,华丽宫殿里传来的歌舞之声,看来才艺的表演已经开始。
福顺欲先行传报,被李鉴阻止,他令侍从留在原地,与福顺由侧门进入。
但见殿内环肥燕瘦无所不有,她们站成一个半圆,由各司职女官逐一审视。五官,身段,行态等,若有瑕疵即行出宫由父兄领回。完毕後即到了最後一个环节,由六宫之主来面评。
沈灿若端坐於前,寒烟立於身侧,手捧名册宣其名称,女子便行出列,合格者将名牌留下,正式成为後宫的一员,以後是系万千宠爱於一身,还是孤独终老,就算各人的造化了。
由於是第一次选秀,为避免劳民伤财,选入宫中的秀女都来自官宦人家,个个皆是花容月貌,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有诗为证:
眉如翠羽,肌如凝脂,齿如瓠犀,手如柔夷。
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奸媚姿。
说甚麽汉苑王嫱,说甚麽吴宫西施,说甚麽赵家飞燕,说甚麽杨家贵妃。
柳腰微摆鸣金佩,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比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殿内光四射,软语如莺。李鉴昔日曾为永康世子,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然此时此地,见著此景,也不禁有些失神。
那厢继续在唱喏,“北旗将军陆虹城之女陆氏饮雪。”
此姝站定,伏身下拜,“娘娘千岁千千岁。”声音似雪玉晶莹,亦如雪玉冰寒。
有诗言道:
盈盈玉貌,楚楚梅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
轻叠乌云之龙,风消雪白之肌。不饶照水芙蓉,恐是凌波菡萏。
一尘不染,百媚俱生。
“平身。”沈灿若拿起名牌,放入盘中。
寒烟微皱眉,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她续念道:“西旗将军季商之妹季氏银儿。”
“娘娘千岁千千岁。”爽朗大方,倒像是季府家风。
但见那: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振绣衣,披锦裳。
浓不短,纤不长。临溪双洛浦,对月两嫦娥。
那季银儿直直望向上位,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沈灿若取了名牌,未为所动。
寒烟暗笑一声,要与娘娘斗,你还早著呢。“户部尚书刘新羽之妹刘氏雁雨。”
“娘娘千岁千千岁。”
寒烟听她言语,便觉得通体舒服,再瞧模样,不禁暗叹一声。
只见她:
兰柔柳困,玉弱花羞。似杨妃初浴转香衾,如西子心疼欹玉枕。
柳眉敛翠,桃脸凝红。却是西园芍药倚朱栏,南海观音初入定。
沈灿若眼神停了一会,又恢复平常。
寒烟心道:她这样的气质,与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真是格格不入。就像……娘娘一样。
“最後一位,晋州知府谢星之女谢氏问蝶。”
半天未有人出列,寒烟再念一遍,方见一女出列,声音怯怯,身形微颤,一句“娘娘千岁”说完,已似七魂去了一半。
沈灿若道完“平身”,半天未见她起来。寒烟令宫女上前馋扶,原来是腿脚发软。不过也难怪,入此殿者皆是显赫之家,她一小小知府之女何曾见过此种阵势。
季银儿见了,冷哼一声,“真是没用。”
沈灿若道:“此宫闱之内皆是姐妹,都为著将皇上服侍妥当。你日後若有难处,只管来凤仪宫,由哀家为你作主。”
季银儿听了,脸色发白,咬紧下唇。
宫女在谢问蝶耳边道:“快谢谢娘娘。”
“问蝶谢娘娘恩典。”她言罢抬头,盈盈双目全心信赖地仰望上位,令沈灿若心跳一怔。
但见她:
脸际芙蓉掩映,眉间杨柳停匀。若叫梦里去行云,管取襄王错认。
殊丽全由带韵,多情正在含颦。司空见此也销魂,何况风流少俊?
只此一眼,便埋下日後诸多孽债,在老天捉弄之下,任是心如玲珑也如何逃得脱去。
隐身在旁侧的李鉴也注意他的异样,眼中闪现一道锐利的光芒,脸色沈下来。
“选秀完毕,共选得十位佳丽,请在各宫暂歇,待他日面见圣上,再行封赏。”
寒烟搀起沈灿若,宫女簇拥,各司其职。
或提炉,或挥扇;或张盖,或带剑;或持节,或捧琴。
秉烛花,夹图书;列宝玩,荷旌幢;奉盘匝,擎如意。
队列人影绰绰,无一人步伐零乱。月华宫内众女见此情景,脸带神往。
“皇後娘娘……真像仙人一样。”谢问蝶痴痴地说。
季银儿一撇嘴,“少见多怪。”她有自信,如果皇上见了她一定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皇後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日後有如此排场的只有自己。若非抱著这样的目的,她怎会离开家人,孤身来到皇宫,与这麽多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
宫内一角,陆饮雪目光冷凝,不言不语。她曾从其父口中得知沈灿若不少事情,今日一见,那种风采气度,果真名不虚传,但是……
“饮雪,你一定要取而代之当上皇後,我不能让皇上被……被沈灿若迷住。”
父亲的话响在耳边,如一道咒语缠绕在身,她的眉头微皱起来。
既是品评完毕,各女由宫女带领,去往各自的宫殿。谢问蝶因为所处的暗香殿离凤仪宫最近而开心不已,季银儿与陆饮雪所居相邻,季银儿暗道:此人必是一劲敌。
鸿音阁,地处偏僻,近乎於冷宫。宫女们面露怜悯之情,然刘雁雨微微一笑,坐在桌几旁边,对这些好像都不放在心上。她前面摊著一本书,纸张老旧,显是经常翻看。她口中念念有辞,袖中的佛珠一颗颗地滑动。风吹书页,翻到封面,上面写著几个字:般若经。
天色渐暗,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