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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欢颜没再多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张妈妈踟蹰片刻就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
展欢颜听着她的脚步声离去,缓缓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步步离开,眼底笑容便在不知不觉中敛去,变得清冷锐利起来。
这样的阴私手段都明目张胆的搬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了,真当她是这么好糊弄的吗?看来是时候给那江氏长长记性了。
接下来的两日府中一片风平浪静,只是张妈妈得了展欢颜的吩咐,每天早晚都要往听雪楼跑,带着名贵的补品过去探望。
知道东西是展欢颜送的,展欢雪自是不领情的,回回都是大闹一通全部扔了出来。
张妈妈也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几次开口向展欢颜求情免了她这趟差事,可展欢颜就是不松口,没办法,她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听雪楼跑。
待到第四日的晚膳过后,张妈妈不情不愿的又带了炖的燕窝去看展欢雪,毫不例外的又被轰了出来,悻悻的提着篮子回来。
刚进了院子却见展欢颜正站在门口一株参天的古木下头发呆。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廊下的灯笼映照下来,将她一张眉目清秀的俏脸映衬的又多了几分明媚的光彩来,甚是动人。
“奴婢见过大小姐。”张妈妈走过去,屈膝施了一礼。
“嗯!”展欢颜淡淡的应了声,依旧站在那株大树下动都没动,素白如玉的指尖压在粗粝的树干上缓缓的摩挲着,神色温和而宁静,“妈妈去看过二妹妹了?”
“是,奴婢刚从二小姐处回来。”张妈妈道,抖了抖裙子上洒的汤水道,“大小姐,奴婢是真想不通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有那么些好东西何必往听雪楼送,二小姐又是个不知好歹的。”
“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展欢颜道,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
张妈妈心不在焉的立在旁边。
展欢颜的目光则只是盯着那树干也不看别处,手指轻抚,神色缱绻依恋,仿佛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妈妈你之前随我在庄子上住了九年多,那庄子上也有这样的树,你可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
张妈妈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干笑一声道,“老奴是个粗人,不认识这些个花儿、树的。”
“这叫漆树!”展欢颜却似乎是对这树很感兴趣,说着就收回目光深深的看了张妈妈一眼,一字一顿道,“妈妈可记住了!”
张妈妈被她这深深一望的眼神惊了一下,不知为何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竟是心里一慌。
展欢颜看她一眼,转身回房。
张妈妈看着她徐徐离开的背影,再想起她方才看向自己时候那种深刻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越发慌乱的厉害,突然脱口唤道:“大小姐!”
“嗯?”展欢颜回头,微笑着看向她。
张妈妈的目光闪了闪,陪了个笑脸走上前去道:“这会儿时候也早,奴婢瞅着大小姐这几日为着夫人的事情烦心,总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这样下去对您的身子也不好。方才奴婢从听雪楼回来的时候看到花园那处水塘里的睡莲开了,不如奴婢陪着您去走一走,就当散散心了?”
“睡莲开花了?”展欢颜的喃喃道,眼底神色却是极为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是啊,开了七八朵的样子,奴婢瞅着漂亮的紧。”张妈妈道,脸上笑的褶子都堆叠了起来。
展欢颜看着她眼中期待讨好的神色,笑了笑道:“今天我有点累,不想走动了。”
张妈妈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就听展欢颜突然说道,“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去过张妈妈的屋子,这会儿刚好无事可做,不如去妈妈那里聊聊天吧?”
张妈妈诧异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脸皮道:“奴婢那里简陋的很,怕是会污了大小姐的眼,不敢请大小姐过去坐。”
“我只是想和张妈妈说说话。”展欢颜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张妈妈见她不肯松口,脸上表情就越发的不自在。
展欢颜也不再等他首肯,就先行一步径自转身往旁边的偏院走去。
“大小姐,您别——”张妈妈赶紧追过去,但是展欢颜没有回头的打算她又能动手拉拽,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张妈妈是墨玉斋的管事婆子,住的屋子也是所有下人里头最好的,一个大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
展欢颜推门进去,张妈妈赶紧擦了凳子给她倒水,心里却是为着她这反常的举动忐忑不已。
展欢颜没碰那杯子,只是四下环视了一圈这屋子道,“妈妈在庄子上陪了我多年,回来之后可还住的习惯?”
“德蒙大小姐关照,奴婢很好。”张妈妈道,苦着脸道,“大小姐,这大半夜的,您在奴婢这里怕是不太合适,您看这——”
“张妈妈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兴致去看睡莲吗?”展欢颜却全然无视她的话,突然径自开口问道。
张妈妈的心口一缩,脸上表情变了数变才勉强镇定下来,“奴婢愚钝——”
展欢颜微笑,扬起脸来看向她,那笑容依旧平和安定,绚烂如花,却是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因为夜黑风高,我怕一时不慎会失足落水!”
☆、第三十八章
张妈妈的心口猛地一缩,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刷白一片,干笑道,“大小姐真会开玩笑,这么不吉利的话可莫要再说了,若是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该是要见怪的了。”
“张妈妈觉得晦气吗?”展欢颜莞尔,只是不动声色的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张妈妈不答,她也不以为意,只就继续问道,“你知道我但是为什么要把巧玉在我茶水里面投毒的消息压下来吗?”
这件事,张妈妈起初是有着怀疑的,只是后来信了展欢颜给的解释便也就放下了,这会儿展欢颜旧事重提,她不觉的就是心头一紧,脱口道,“大小姐不是说无凭无据——”
“是啊,无凭无据!”展欢颜不等她说完已经出口打断,“巧玉那里是死无对证了,就算我把事情闹开了,江氏也不会承认,反而她还会借机加一个栽赃继母的罪名给我。虽然这件事被我压了,可是这两天张妈妈你难道没有听到外头的传闻吗?下头的人可都在议论着,说是我容不得母亲赏下的丫头才下了毒手处置的。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些话,张妈妈你觉得这样的传言会是从哪里出去的?”
张妈妈的心里打了个突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府里人多眼杂,当时巧玉被拖出去的时候又没忌讳人,会有人嚼舌头也不为过吧?”
“下头的人爱嚼舌头,我还当是你不知道呢!”展欢颜的神色突然收冷,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巧玉的尸首我当时是交给你去处理的,张妈妈你在侯府当差可不是一两天了,你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妥善处理此事,反而要叫外头的人拿到把柄去揣摩,来坏我的名声?”
张妈妈被她一通呵斥,腿一软,仓皇跪下,辩解道:“大小姐息怒,奴婢——奴婢当时也是被巧心的死状吓着了,一时考虑不周,并不是刻意损毁大小姐的名声的。”
“考虑不周?好一个考虑不周!”展欢颜冷笑,半点也不为所动,只就冷冷说道,“那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当是考虑周全了才下的决心了?”
张妈妈一愣,脑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脱口道:“奴婢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
“你不懂?那我就说的再清楚明白一点好了。”展欢颜扯了下嘴角,拿眼角的余光斜睨着她,语气缓慢而清晰:“自然是你张妈妈已经思虑周全要孤注一掷的去替你的旧主尽忠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张妈妈的声音脱线,几乎是失声叫嚷了起来。
“什么意思?”展欢颜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怎么着?事到如今你还要硬扛着,不承认你是在替那个女人做事吗?”
“大小姐,您对奴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妈妈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奴婢对大小姐您的衷心天地可鉴,若是奴婢真对您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当时也就不会把巧心下毒的事情告诉大小姐您知道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这样也好,索性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次把前因后果都搬出来数落清楚了。江氏对我起了杀心不假,可是她却绝对不会公然动用了巧玉来对我投毒。”展欢颜道,字字沉稳有力,听的张妈妈头皮发麻,“经过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一闹,谁都知道江氏和我之间不对付,巧玉又是江氏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江氏是疯了还是傻了,会让她公然对我下毒?我若是被毒死了,那不就等于明摆着告诉祖母和父亲他们,是她下的手吗?祖母和父亲现在可还指望着我去和梁王府攀亲呢,要是知道江氏搅局坏了他们的打算,江氏哪怕是除了我这个眼中钉,后头也得紧跟着去给我陪葬。你是江氏身边的老人了,你倒是说说看,依着你对她的了解,她可会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江氏是恨不能将她除之而后快,可却万也不会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这也是展欢颜为什么一眼就看穿巧玉事件本质的原因所在。
张妈妈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胆战心惊。
展欢颜也不管她,只就看着她继续说道,“严格说起来,巧心不过就是她用来投石问路的一枚棋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替你铺路,让你拿了那个消息到我的面前来卖乖讨好。你既然揭发了巧心,于我而言就是救命之恩,这样大的一笔功德压下来,我就再没有怀疑你的道理,日后也就会对你放松警惕,全心全意的信任。说起来江氏这一步棋走的可也真算是煞费苦心了,为了能够不动声色的除掉我,当真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她要我死,却又不想这把火烧到她自己的身上去,这样一来最为稳妥的法子就是制造机会让我死于意外,到时候哪怕是祖母和父亲怀疑,拿不住把柄也没人敢把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