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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四郎憋得脸都红了,如若不是从小对他的妹妹说的这话,他早就气得冲出门去了。
这厢,宋小五走到了他的跟前,朝他道:“你心疼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你三哥为了你受过的伤挨过的骂?他不会疼吗?他没有自尊吗?他为你赔礼道歉点头哈腰的时候,你当是他乐意?你能不能在心疼别人的时候,先心疼心疼他?”
四郎被她说得眼眶都红了,他伤心地看着妹妹,“妹妹,你怎么……”
“我没怎么,”一直都是这样的宋小五看着这些年还是没太多长进的四郎,这次她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失望:“我总想着给你时间,你总会慢慢学会承担责任,却从来没想过家里变好了却成了你变本加利,有持无恐的利器……”
张氏见小娘子语气重了,就要说话,宋小五撇头看向她:“娘,上次他带他的朋友回家来住,他朋友闯进我的院子,你听四郎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朋友不是故意的。
“总有一天,他带人回来烧了我,”宋小五回头深深地看着四郎,“他也会替人说,人家烧之有理,四郎,你说,我会不会等到你带人烧死我的那一天?”
宋四郎被她说得呆了……
宋小五错过他,“吃饭了,爹,娘,走罢,去大堂。”
二郎走在最后,走到四郎面前时,他没有动。
四郎如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了他一声,“二哥。”
二郎没走,他定定地看着小弟:“你心里清楚,妹妹说的是对的,是吧?你总可怜不相关的外人,哪怕他们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情有可原,不可原谅的都是那些欺负他们的比他们强的人,哪怕是家里人,不帮他们也是没骨气,是媚俗小人……”
“不,不是……”四郎恍然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件小事,突然闹成了这么大来,妹妹,妹妹太小题大作了……
难不成……
“她还在怪罪之前唐兄对她的唐突?可我已经解释过了啊,我也不跟唐兄来往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四郎哭了起来。
“你有吗?”二郎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莫怪妹妹失望。
四郎对外人心无污垢,诽议起家里人来,却是如此自然,哪怕那个人是总把糖留给他吃,小时候还把他从河里捞上来过,救过他命的小妹妹。
妹妹说他总有一天会变得有担当的,可二郎却没以前那般相信这句话了。
第85章
这晚宋四郎只吃了半碗晚饭; 原本想安慰他的宋张氏想起他带回来的朋友夜闯小女儿院子的事来,安慰的心肠顿时就没了。
那人说是意外; 四郎也信他朋友的人品,他们当家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张氏里很明白清楚,四郎的院子离小娘子的所住的后院差着好几个院子; 四郎都住到原来隔壁家宅子的地方去了,他那唐姓友人是怎么穿过这中间的地方; 跑到女儿的院子去的?
如若不是莫叔莫婶看得紧; 真闯进去了,她的小娘子要是闺名有损,难道还真嫁给那个家徒四壁的书生不成?
他如何配得起?四郎怎么就不为他的小妹妹想一想?那可是从小就疼他的妹妹啊。
张氏一想起这事心里就憋得慌,就是小儿子怯怯朝她看来; 她也避了眼神。
宋二郎和宋三郎也没有心肠理会宋四郎,四郎饭吃到一半; 强忍委屈站起来朝父亲告了个罪,说吃饱了要走。
“嗯。”宋韧听了,淡淡地应了一声,夹菜的手都未停; 眼睛看都没看儿子一眼。
等他走后,宋韧跟家里人道:“为父跟你们先打声招呼; 我看四郎一时半会也变不了心性了,这事我跟你们大哥商量过了,等下半年为父走动走动; 择个时机,把他送到你大哥那边去,他有办法治他。”
说罢,他转头向女儿,“懒懒,这一年你扮的黑脸够多了,但你的话都不管用了,就由爹和他长兄来管教他罢。”
宋小五愣了一下。
她之前想是的丑话都由她来说,四郎就是厌恶她也只厌恶她一人。她罢,倒不会为这个有多伤心,而且四郎也是喜欢她的,多少服她管,但小爹和二郎他们说得多了,就像三郎一样,四郎看着他就烦,只要是三郎说的话做的事都是错的,逆反心理相当严重,末了一家人会反脸成仇,还不如她这个不怎么在乎四郎恨不恨她的人来当那个恶人。
不过,她也知道四郎在她这里消耗她对他的情谊,也许等到哪一天,四郎把她那里给他存的缘分情用完了,他于她就只是陌生人了。
但宋家人不是个个都是小四郎,尤其宋爹不是,他头脑清醒得很,他之前让女儿说四郎,以为她能劝得听他,毕竟这家里的个个都喜欢她,听从她的话,但四郎显然已经不是小妹妹能说服得了了……
“你跟大哥说过了?”这厢二郎开了口。
“说过了,”宋韧朝他点点头,探头摸了摸坐在夫人身边的小娘子的头,跟三郎道:“你也跟着他耗了快两年了,爹不能再耽误你了。”
三儿子心计不下于他,他能跟着季大学士御前写旨,哪怕只是个站在外面等候命令跑腿的,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比起他稳打稳扎的二哥,这野心更大的三子这冲劲可能会让他成为打眼的人,宋韧不能留着小儿子在他身边当祸害。
教不听,那就送出去,送得远远的。
宋韧是个狠得下心的,他不在乎小儿子把他当左右逢源的小人,也没空为此伤心,宋家现在半族的命和前途都系在他身上,他不可能在此要紧关头,把一个脑袋不清楚的儿子留在跟前让人拿捏他们宋家。
他也给了小儿子机会了,一次又一次,够了。
“爹。”宋韧这话,让三郎愣了下来。
“爹心里有数,”宋韧这两年东奔西跑,如若不是女儿有心思,先是买了个落难的大夫带着他的徒弟跟随他照顾他身体,后又托长扬镖局给他找了两个有一身武艺的人当随从,他兴许可能在奔忙不休的半路中就夭折了,小娘子做事向来只做在暗,不做在明,但如果总让她老付出下去,宋韧也怕他迟早会伤透她的心,留不住她的人,遂这时他又看了看女儿,朝她挤挤眼,故作不正经地笑了笑,才朝二郎三郎用手点了点自己的眼,接道:“爹在看着你们。”
他忙,并不是不关心儿郎。
他天天拿命在外面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的能给他们当底气,让他们想往上升的时候,能有力气推他们一把。
这时,宋张氏放下碗筷,抹起了泪来:“怎么就说不听呢?我都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遍,早告诉过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在他眼里,外面的人都是好的,家里的人不顺着他就是坏的呢?他小时候不是这个样的啊……”
“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样,”三郎忍无可忍地道:“娘,您省着连口稀饭都舍不得吃,他就能把您省下来的口粮送给别人吃,就是那不认识的到他面前哭声饿,他自己饿着肚子都要填饱别人的肚子,最后还不是大哥二哥分给他吃,二哥吃得多,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怎么就不见他把东西省给二哥吃啊!”
三郎说着,心头辛酸得很,“都十多年了,我们都说过几百遍了?以前他只是拿点东西出去,可现在呢?要是因为他,妹妹出了事,爹出了事,我们出了事,那这个家就完了!”
三郎说着哭了起来:“我不想啊,我们家好不容易熬出了头,那时候我们在鸣鼎书院多难啊?挨过多少欺负才过来的啊?我怕死了再过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被人欺负,所以我天天盯着他,可我就一双眼,我看不住他啊,我除了给他赔礼道歉,朝人俯小做低赔笑脸,我还能怎么办?”
张氏被他说得痛哭了起来,走过去抱着他的头,眼泪直流:“儿啊,儿啊……”
是她对不住他,让他受委屈了。
宋小五看他们都哭了起来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朝宋爹看去,“送走罢。”
留着个不听话的,伤着听话的人的心,不值当。
“诶。”宋韧笑了笑,低下头,忍下了鼻间的酸楚。
三儿子心重,女儿提醒过他几次了,可他总想着三郎四郎是一个肚子相差片刻生下来的,小弟不懂事,那大一点的哥哥就担着点,可也没曾想过,他就大那么一点点,却得把属于弟弟的担子担到他一个人身上,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点。
这时,宋小五听到门边有哭声,看向了门边,她一看过去,那道人影飞快闪到了门后。
宋小五漠然地收回了眼。
小四郎啊,已经不是小四郎了,他该懂事了。
他伤了她不要紧,但伤了与他前后脚下来的同胎兄弟的心,兄弟之间要是因这个离了心,就跟断手断足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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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去,宋小五一早起来就见到了来给她院里的花草浇花的二郎,一看到她出来,二郎就憨笑喊她:“妹妹。”
宋小五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水壶,“快吃饭去。”
“还早。”
宋小五看了看天色,确实早了点,这天还没亮,还不到二郎去秀林院点卯的点,她便没接他手中的水壶,跟他道:“以后多睡会,要浇下午回来再浇,我留给你。”
二郎笑了起来,“哪是这回事。”
他不过是过来顺带浇浇水,主要是来看妹妹一眼的,看完他也就吃完早膳去秀林院做事了。
有时候手头上有难办的事,还能跟妹妹聊一句。
这厢,他又道:“昨晚四郎去找爹了,说是愿意去大哥那边,到了大哥那边他也不让大哥管他,说让家里给他个机会让他自己闯一闯。”
“是吗?”
“嗯,”二郎浇着花淡淡道:“再看看吧。”
谁知道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换以往,宋小五会说总得给他个机会让他去试试可能性,但昨晚看过三郎的眼泪,她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来,便漠然没开口。
说着,二郎浇完了水,宋小五见他有话还要说,便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