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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by葡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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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果然是不可一概而论的不同个体。 
她与我不同。比我乐观坚强有斗志,“获取”的概念比我重。 
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这样的事情,她还不习惯。 
我也曾经不习惯,所以可以理解。 
不过我却因为她现在这样的坚强和斗志而有些怅然,于是不说话。 
不知道是否刻意,公主变得轻快活泼了些,微侧着头说:“我送你的令牌还留着么?” 
我点点头,从腰间摸出来给她看。她似乎很高兴我贴身带着,笑容都有些小女儿的娇悄味道:“请你留好,有一天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我想了想,说:“在下以为,还是请公主收回吧,留在这里,说不定才会惹上大麻烦。” 
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她想帮我,没有令牌也会做,这东西留着似乎只能成为我异日获罪,通敌叛国的证据。我不要上了武侠小说的恶当才好。 
公主脸色一变,说:“这东西……很重要。” 
我一时很有点为难。 
看来除了对小孩和动物,对女人我也不是很有辙。 
尤其是喜欢我的女人。 
公主终于叹了口气,说:“送出去的东西我绝不收回,天色不早,我要先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窗边疾步走,似乎真的怕我还她,走到窗边推开之后,突然回首一笑:“张……你还不曾问过我名字。” 
我怔一下,头皮发麻,这女孩子的闺名随便问来作甚?尤其对方还贵为公主。也真是少数民族不忌讳这些吧? 
我吸口气,不动声色,礼节性地拱手为礼:“不敢,请教……” 
她嫣然一笑:“我的名字太长,你记不住,是天边的彩霞的意思。我的汉文老师给我起过一个汉人名字,叫做若霞。” 
“若霞公主。”我微微躬身。 
她最后笑了笑,一纵身跃出窗外,融入茫茫夜色中。 
些微仍有香气缭绕,我恍恍惚惚站着,仍然充满不真实感:夜探的美女啊,既美且贵,武侠小说经典桥断,对象为什么偏偏是我这样的人? 
想想还是不再多想,明天卢良就要来了,这件案子非同小可,是非忠奸,万千性命,甚至朝廷大局,力量对比的此消彼长,都系于此小小一线,足够我打迭起全副精力去应付了。 
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强迫自己不去想锦梓,屡屡失败之后,我退而求其次,逼迫自己开始想现在的局势,想梁王的用意和为人;想周紫竹可能的立场和反应,能帮我到什么份上;设想可能出现的局面,先预先想好也许用得上的对策。。。。。。 
不知不觉间,天光微白,外头开始有动静,脚步声,挪动桌椅,远远的咳嗽,仿佛偶尔也有人说话,甚至开始闻到不知名的食物的香气,人间烟火气逐渐回来,和黑夜如此不同,晨间有点寒意,我还不想起床,不自觉地裹紧了薄被,缩在被窝里。。。。。。的 
81。初次交锋 
虽然其实完全是度过了一个nuit blanche,但还是不得不早起的。我大概也过了能熬夜的年龄了,浦一下地,就觉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但是就算现在想调息一番,也来不及了,今天有太多事是不能等的。 
对自己说吃了早饭血糖浓度高些就会好的,我在小绿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红凤要里外打点,要检查厨房的饭菜有没被下毒,把伺候我的工作部分移交给了小绿,小绿因此很高兴,不过总的来说,他的心情也不算很好:他的伙伴小珠生死不明,锦枫又成天郁郁寡欢。 
到了客栈的饭堂,周紫竹正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喝着一碗稀可见底,小米和糠麸熬的颜色诡异的粥,看到我抬头微笑,打招呼说:“张兄……张大人睡得可好?” 
我无可无不可地坐下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周兄还是叫我青莲吧……” 
周紫竹沉吟了一下,我刚开始后悔自己过于随便——须知称呼也是大学问,我们还算敌对政党,关系也没亲近到那份上,随便让人叫自己的名字非常不好。说起来,张青莲也没有字,这里似乎并不像中国古代每个读书人都有字,但是有字的人还是不少。 
正后悔呢,周紫竹似乎也想通了,展颜一笑,说:“如此有僭了。”继而又关切说:“青莲不曾休息好?” 
我点点头,想起来,问:“紫竹兄,贵介怎么不在?” 
“噢,”周紫竹微笑说:“他察看马匹去了。” 
我突然想起,来到信阳后周紫竹他们似乎就有些松懈,好像不怕再有人行刺,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缘故?他们又知道了什么呢? 
于是我问他:“前头的刺客紫竹兄心中可有些数儿?” 
周紫竹看了我一眼,微微浮出些笑,说:“有阿三在,青莲不必替我担心。” 
我看他分明像是不想说的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再多提,跟他扯些外头灾民的境况,昨日分粥耗了多少粮说了几句,便有人将一碗和周紫竹那个一样诡异的粥放在我面前。幸亏我已经锻炼出来适应性了,捏着鼻子就灌了下去,喝完胃却难受起来。 
周紫竹侧过脸望着我说:“难喝么?” 
我笑笑。 
“这是放赈的粥,咱们在这里的时候都喝这个好么?”他温和地说,但是貌似很坚决的样子。 
我点点头。 
周紫竹释然一笑,好像很欣慰,我虽然不反对他的创意,却觉得头更痛了。 
在街上转了一圈,屋檐下,地上,台阶上,到处都是灾民,和着湿漉漉的泥地,褴褛衣衫,对梁王歌功颂德之声愈炽,也不必多言,幸而进城之后,没怎么见到人饿死,心里还算不太难受。 
然后便有几个衙役突然跑到我们面前,说是太守大人请我们过府用午膳,中南督抚卢良大人就要到了。 
等的就是这个,我和周紫竹交换了一下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颌首,让那些衙役前头引路,为首的见我们是步行凑趣说要去找两抬轿子,被周紫竹严词拒绝。看来此兄是打定主意要在此役奠定他的名臣声名了。当然,也不排除毕竟娇生惯养长大的周公子被灾民惨状刺激了良心。 
步行到太守府并不远,不知为什么我竟走得有些两腿发虚,大太阳也出来了,我出了一身汗,觉得看东西都有点恍惚了,强打精神撑着。 
太守一如既往地对我奉承,对周紫竹貌恭实倨,不过这是个比路人甲略高一点的角色罢了,不值得为他浪费笔墨。梁王殿下不曾露面,他家魏关流出来了一次,致歉说梁王身体更不好了,今天没法见客。态度依旧谦恭自如,滴水不漏。我想起昨天梁王身边那个年轻沉默的护卫,不知为什么有点希望见到他。 
略等了一会儿,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忠奸难料的卢良终于到了,我也不禁精神一振,和周紫竹一样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紫黑脸膛,眉心有颗痣,总在三四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脸肃然,衣裳也不奢华,却很干净,看上去倒像既耿直又有几分正气的汉子。 
他步伐矫健,步子也跨得很大,没有官腔,走进来就躬身抱拳说:“卑职见过周大人,张大人。”对我和周紫竹分别见礼,也不见有什么区别。 
周紫竹板着脸动了动下巴算是打了招呼,态度很冷淡。我朝他微微一笑。 
这人看上去很不像张青莲一派的,也就是说很不像个奸臣,但其实奸臣也不会在额头上刻字,所以,我先保留意见。 
太守大人搓着手,笑着说:“卢大人辛苦了,辛苦了。”又对我们说:“卢大人可是武将出身,一点点攒军功升迁至今,宽正严明,我们此间的百姓都是敬畏有加的。” 
我判断太守大人这辈子只有当路人甲的命了,我和周紫竹都是年少擢拔,他捧一个一下得罪两个更重要的,实在没前途。 
或者,他觉得卢良比我们两个还重要? 
太守大人见人齐了,就吩咐开宴,居然菜色奢华,器皿精致,丝毫不逊于在京城,而且还叫了家妓来献歌舞,丝竹齐备。 
我暗暗摇头,干脆没动筷子,果然,周紫竹冷下脸,说:“本官已经决意,这外头的灾民一天吃的是什么,本官就和他们吃一模一样的东西。”他脸生得偏向清俊柔和,不过这脸色一沉,倒有几分官威。 我并不反对他这样做,形不形式化的,也有喝阻这些贪官的一点用处,而且表明立场虽然现在容易树敌,将来倘若有命当了什么阁老相爷的,也多一桩可留汗青的美谈啊。中国做官的读书人不自古都这样么? 
我还没来得及表明支持的立场,卢良已经大声击节道:“周大人所言甚是!卑职敢不从命?”挥手命使女撤掉面前的菜肴。 
我结果就成了除倒霉的主人外最后表态的,点头说:“本官也一样。”又因为身体不舒服说话有气无力,很有随大流的嫌疑。已经可以预见,将来我就是史书里名臣轶事美谈中为周大人正气所伏,不得不勉强依从的某官员。 
倒霉的太守大人脸都黑了,只好说:“下官无知,下官惭愧。”挥手让歌舞伎退下,使女仆童们寂静无声地收拾完未动的菜肴,片刻端上来四碗和早上一样颜色诡异的稀粥。我一边想那些菜会如何处理,一边和其余主客三人一起“咕咚咕咚”一言不发地把粥迅速喝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物对人影响大,大家脸色都迅速变得和喝下去的粥一样诡异。 
用膳毕,应该说正题了,不料我还没开口,卢良突然离座,往我们面前推金山,倒玉柱地直挺挺一跪,朗声说:“卑职有罪,罪无可恕。请二位大人责罚。” 
我一惊,很配合地说:“卢大人何出此言?” 
卢良铿锵有力:“郭刺史为人不端,心思诡谲,喜好奇技淫巧,时而修坝,时而造桥,巧立名目,往往对百姓多征徭役赋税,向上头索要钱粮。卑职因而素来对其有偏见。此次水患,卑职辖处不曾如何受患,见郭刺史言辞浮夸,便以为也是如往常一般托词,为了多从国库支取钱米,也不曾好生查访,便弹劾了郭刺史。今日来此一看,饥民夹道,竟是卑职错得离谱。大错已经酿成,恳请二位大人将卑职治罪。”说着将乌纱帽撤了下来,放在地上。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卢良实在不简单,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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