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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问:“孔二小姐是哪个?”
“我以前在文化宫讲过重庆掌故,这个故事不晓得讲过好多回老。”老庞一下子高兴起来,象脸上有了神采,“孔二小姐是解放前四大家族孔祥熙的二小姐,她喜欢去心心咖啡馆,有一个警察局长被她打了耳光,结果被升老官。”
老庞接下来精采地向小敏讲述了孔二小姐和心心咖啡馆的那个故事,听得小敏发了很久的呆。
“如果这真是那个打火机,那值钱得很啊!你们祖辈一定和孔二小姐有很深的交道哦,对老,那个警察局长也姓徐啊!”
意外的进展让我们不敢相信。
“我想去一下七星岗那个塔看一下,好不好?”小敏转过头,看着我说。
五一节没有出门,我一直觉得过得很闷,好容易有这些精彩的事情,我一点瞌睡都没有了。正准备答应,比我还兴奋的老庞插了嘴:“去,当然要去,我找辆车陪你们一起去!”老庞比我还兴奋。
上清寺在哪里(四)
老庞找来一辆的士,向老婆请了假,搭上我们向七星岗方向开去。
去七星岗又能找到什么?上清寺倒底在哪里?盒子里的打火机是不是孔二小姐的遗物?这个小敏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夜里把一只打火机送交他的叔叔?地道里的传单究竟是谁贴的?
一堆问题,在我的脑袋里面装着。
“这里是广电局,重庆的广播电台都在这里。”
“这里是文化宫,那边是大田湾,有重庆新中国第一任市长贺龙的雕像”
老庞不断向小敏介绍着路上经过的地方。
“这里是两路口,旁边是重庆以前最好的电影院,山城电影院。”
是啊,重庆山城电影院,曾经与重庆人民大礼堂并列为新中国十大现代代表性建筑之一,是重庆人的骄傲。可惜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重庆最牛的烂尾工地,变成一个装着臭水的大坑,已经十年了,依然没有动工的迹象。
旁边的皇冠大扶梯,原址是重庆最有特色的上坡缆车站,儿时到火车站,总喜欢去坐坐,缆车行进,重庆山城特色一览无余,很有回味,可惜,现在却变成了号称亚洲最长的电梯,阴暗,杂乱,毫无品味。
这两处是重庆城市建设的两大污点,两路口曾经是重庆最重要的经济中心圈之一,现在已经萧条了,和这两个污点一起,被市民日益淡忘。
“我的舅舅大武斗时死在这里,是一个英雄”老庞说道。
“大武斗是怎么回事?”小敏问。
我说:“1968年,重庆文化大革命期间,不同的造反派都以保卫革命的名义,互相指责和攻击,发展到大规模的武斗,一个重庆城,到处都是战场,我就是那年生的。”
“是啊,死了好多人,恐怕有几万吧,重庆人不应该忘记这些事情。”老庞掌着方向盘继续说:“68年的时候,由于市区到处枪林弹雨,粮食运不进来,重庆老百姓眼看就没有饭吃老,我舅舅的部队为老百姓押运粮食进入市区,在两路口的时候,我舅舅被造反派抢粮的人打中了胸口和腹部,有好几处,但他把肠子塞进肚子里,坚持开车,他的粮车穿过战场,四吨粮食都送到了粮库时,他才死。”
“他是我最尊敬的老辈子,我们每年给他上坟,死的时候,他才20岁。”老庞眼睛看着前方,眼神却穿透着重庆的历史尘埃。
我们一时都没有说话,深夜迷人的重庆夜色在窗外闪过,仿佛和老庞的故事不在一个城市。
“孔二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敏问到。
“解放前,中国有四大家族,掌握了全中国的政治、经济与军事命脉,就是蒋、宋、孔、陈四家人,孔二小姐的母亲是宋氏三姐妹之一,是宋美龄最疼爱的外甥女,孔祥熙的二女儿。”我只知道这么多。
“孔二小姐人品不怎么样哦,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是有啥子说啥子哈”老庞转头向小敏说。
小敏点点头。
“孔二小姐从小是被宠坏老的,长大后,打扮也特殊,总是一身男装,据说枪法很好,但她脾气很坏,来重庆之前,在南京,曾因一次驾车违章遭警察骂老,她逗一枪将对方打死,引得南京警察上街游行。所以,重庆掌故里面讲孔二小姐,是把她当反派人物的”。
我补充了一下:“孔二小姐已经在台湾死了十多年了,死前留下几亿财产,但没有交遗产税,前几年有新闻传出她的大姐被台湾政府罚了1亿多的台币,她大姐认为是因为孔二小姐的财产多得理不清楚造成的误会。”
小敏拿出那个打火机,仔细看着,没有说话。
也许这辈子听过的故事中有无数个打火机,但这个打火机,无疑是老重庆人最熟悉的。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重庆最著名的评书人程梓贤,也许已经去逝了吧,他一定想不到,他最轰动重庆的评书《心心咖啡店》中那只著名的打火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那个评书刚才喝粥时,老庞向小敏又重新讲了一遍,我不禁回味起来,希望从里面发现些线索。
那个故事发生在1940年左右,当时孔二小姐在重庆最豪华的心心咖啡馆里喝咖啡,那个地方大概就是现在纽约纽约大厦的一层,以前的友谊商店。
那时重庆的警察局长闯进咖啡馆里,不巧没有空位,就坐到了孔二小姐的同桌,回味以前,我仿佛看到徐大局长当年30多岁,一身西装,头发打着摩丝,令孔二小姐多看了两眼。
徐大局长掏出烟,才发现没有火,看见同桌的孔二小姐面前摆着的打火机,就大大咧咧地一把抓过来,评书中讲他:“揿,揿不燃,扳,扳不燃。甩,也甩不燃,车过来翻过去,整了半天,都没有整得燃。”
孔二小姐看得不由笑起来,一把抓回,手指轻轻一弹,打火机就燃了,这时我们徐大局长做了他一生最正确的决定,他条件反射般地叼着烟,伸头过去就那火焰。
孔二小姐也条件反射般地做了她习惯的动作,一耳光打在徐局长的脸上,整个心心咖啡馆的客人们都惊呆了。
咖啡馆的田老板,那时急忙出来向双方做介绍,传说徐局长反应很快,向周围的客人解释,是自己脸上有蚊子,孔二小姐帮他拍了一下。
随后,孔二小姐开车带走了徐局长,事隔三天。《中央日报》头版头条,中央社消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齐荣任四川省警察厅厅长,而且心心咖啡馆的生意从此更火爆了。
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由于是评书,真假莫辨,反而让我更糊涂了。
“小敏,1940年,那个局长30多岁,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快100岁了,不会是你爷爷吧?”我问道。
小敏算了一下,说:“如果我爷爷在世,应该才80多,他的职业是建筑师,不是警察啊。”
“管他是哪个,这个打火机如果多半就是那一个,你要发大财老哟,我估计一百万都有人愿意买。”老庞就是有经济头脑。
通远门到了,凌晨2点多钟,夜景灯已经关闭。停下车,老庞打开对讲机,向频道中的士司机问路,我和小敏从车中出来,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
重庆市政府前几年翻修了通远门,塑不少当年攻城战的一些战士雕塑。攻城的人,和守城的人,在夜色中对峙着,就象一部大碟按了暂停键,仿佛等待着我们,也许,不小心按中哪个机关,这些历史人物将重新活动起来,继续他们的命运。
上清寺在哪里(五)
老庞从车里出来,在后面打断了我的思路:“两位朋友,我的摊摊被车子挂倒老,我马上要回去看看,不能陪你们老,菩提金刚塔逗在这上头,你们可以顺着通远门城墙向上走,到顶上打抢坝问个路,就能找到老。”
小敏说:“已经很感谢你了,庞老师,我们自己找。”
“那好,这把电筒你们带上去,可能有的地方没得路灯,小罗回来还给我逗是。我估计上去看也不一定能找到啥子,实在送不到,逗回来再做打算,上清寺那几家小宾馆我都熟悉,可以打嘿低的折。”老庞说完,急匆匆地开着车子回去了。
“大哥,你知道路么?”小敏问我。
我说:“放心,虽然有点晚了,但重庆人夜游神多,一定能找到人问路的。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线索,这张纸一定是有人故意留给你的,我的直觉也应该是和那个镇邪的金刚塔有关系,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也建议你先去休息。”
小敏没有说话,点点头,向通远门城门走去。
通远门通远门,进进去去抬死人,这是小时候听过的儿歌,通远门内,是抗战时的重庆城区,门外,是那时的郊区。这一带曾经有大量的坟地,有主的坟埋葬在七星岗,无主的坟埋葬在大田湾。
看着周围灯光闪烁的夜景,谁能想到在70年前,这一带曾经在夜里那里荒凉可怕呢?
通远门几经维修,站在城门下,还是那么高大而充满气势。城门两侧的腰洞已经在最近一次维修中不见了,少了一些古战场的神秘感。路灯不太亮,我刻意拿手电筒扫了一下原腰洞的位置,想指给小敏看那历史的痕迹,却猛然发现了意外的东西!
又是模糊的荧光字!这次是“SQS”三个字母加上一个指向地下的箭头。
但地下显然什么都没有!
小敏看见这个符号,兴奋而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说到:“又出现了!”
我四周看了看,已经太晚,路上无人,仅城门正对的金汤大厦里还亮着几家灯光,地上很干净,连一张废纸也没有。
用电筒光扫着墙,我边观察边蹲下来,发现紧挨着地上有用刀刻出的字,但由于石面粗糙,太不清楚。
小敏拿出手机,帮我补着光,很勉强地,我们一起识别出几个字:
“乱坟闹鬼不清净,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