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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衿微点了点头。
难怪夏正谦这么喜欢这个徒弟,邢庆生确实有几分本事。刚才这几针,下得极准,而且下针的手法既快又稳,很是不错。
“景和,点香。”她转头吩咐道。
古代常以香来计时,这医馆里,倒也备有这东西。景和飞快地找出香来点燃,放到旁边的桌上。
夏衿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对邢庆生道:“每一柱香捻转行针一次。现在可以捻了。”
邢庆生赶紧去捻转行针。
夏衿看旁边案上放有笔墨纸砚,走了过去。菖蒲赶紧上前倒水磨墨。夏衿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景和:“去抓药。”
景和接过方子便去了隔壁药铺。
而这边,在景和捻转了三次针后,那气喘病人的脸色似乎慢慢好转起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没那么响了。邢庆生放开捻针的手,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
他虽听说小师妹爱看药书,但学医岂是那么容易的?他跟着师父学了十年,也不过是刚刚入门,懂些皮毛,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师妹真的懂医。而且夏衿出手救治病人,冒的风险太大——
不治,即便对杏霖堂的声誉有碍,那也不是大问题。以后多治好几例疑难杂症,名声便又回来了。至少杏霖堂对病人不用负什么责任。可要是任由夏衿出手去治,万一治坏了,一个沽名钓誉、草菅人命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没准还要吃官司。如果那样,杏霖堂就真的完了。
但刚才那情形,却容不得他说什么,双方都在话赶话。他要是劝师妹别治,如果娄大老爷就此死了,这拒诊的后果,也不比师妹出手把人治死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只好执行命令。
好在情况没他想象的那么糟。师妹竟然会医术,而且病人在她的救治下,眼看着有好转的迹象。
“看,快看,他的脸色好转了,气也没喘得那么急了。”旁边的病人看到娄大老爷情况越来越好,也高兴万分,议论之余,都将目光投到了夏衿身上,心里感慨:没想到夏郎中的女儿医术也如此高明。
夏衿却对这些人的目光置若罔闻,专注地看着病人的变化。过了一会儿,她对邢庆生道:“准备针,再扎。”
此时邢庆生对夏衿的信心已大增,连忙从针盒里将针拿出来,全神贯注作好扎针准备。
“膏肓、气海、关元、乳根。”夏衿道。
邢庆生手中的针再次准确地扎到病人身上。
这些针扎完,又捻转两次后,病人的情形再一次得到缓解,整个脸色已恢复正常,喘气的频率也大大降低,喉咙里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
“醒了醒了。”大家看病人睁开眼,惊喜地叫了起来。
“大哥,大哥……”娄三爷激动地上前想要抱住哥哥。夏衿急喝一声:“拦住他。”邢庆生眼疾手快,连忙将娄三爷拉住。
夏衿不愉的看了娄三爷一眼。她最烦这种一激动就坏事的患者家属。
娄三爷也知道自己鲁莽了。现在还在行针中,大哥身上扎满了针。要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哪根针,岂不是要影响大哥的救治?
他羞愧得满脸通红,嘴里连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夏衿看着病人,见他呼吸顺畅,危机已过,便吩咐邢庆生:“可以起针了。”
邢庆生将银针一一拔了出来。
娄三爷这一次没有再鲁莽,待问过夏衿他是否可以上前,这才走到娄大老爷身边,轻唤道:“大哥,你怎样?”
病人刚才喉部痉挛,哪里就能马上说话?他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弟弟。
景和在夏衿的示意下,将抓好的药拿过来,连同药方递到娄三爷面前。
“谢谢,谢谢。”娄三爷接过药方,嘴里没口子的称谢,折起来的时候顺便瞥了那药方一眼。
“这、这个……”他愣了一愣,指着药方看向景和,“小哥儿,这药方你是不是拿错了?”
景和刚才就只抓这一张方子的药,而且他为人细致,到了隔壁,是看着那边伙计抓的药,药方也没离了眼,绝不会弄错的。
稳妥起见,他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子。”
“可是、可是……”娄三爷结结巴巴地转过头来,看向夏衿。
“你可是觉得这方子不对?”夏衿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跟、跟我哥平时吃的药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味止咳的药。”娄三爷虽然觉得羞愧,但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他开始就怀疑人家,结果人家把自己大哥从死神手里给救回来了。他的头还没磕呢,这就又怀疑上人家开的药方不对了。
只要想想他就觉得万分不好意思。
但这关系到大哥的性命,再不好意思他也得把话说清楚了。
有两个好事的病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凑到娄三爷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药方。
那方子很简单,用极飘逸的楷书写着几味药:茯苓、甘草、半夏、干姜、细辛、橘皮、桂枝、砂仁。
这些人久病成良医,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药理。看这药方,确实没有一样止咳药,顶多说橘皮能有点作用,跟一般郎中开的止咳止喘药方完全不同。
夏衿也不理娄三爷,转向娄大老爷,问道:“你这病,是不是秋天和冬天的时候特别容易犯,一犯起病来,先是开始打喷嚏,然后流出鼻涕,再接着就感觉喉咙发堵,然后就开始喘?”
娄大老爷睁大了眼睛望着夏衿,然后猛地连连点头。
“你是不是常常觉得腹胀,有时候还呕吐?”
娄大老爷又是点头不已。
“你这病,是被吓出来的?”
这一回,娄大老爷不再点头了,反而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夏衿,像是见了鬼一样。
“可不是被吓的。”娄三爷见夏衿什么都说中了,激动得什么似的,连话都说不囫囵了,“那时候我还小,我哥吃了饭刚出房门,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黑猫房檐上掉下来,掉到我哥身上,把他吓一跳,从此他就作下病了,那日起就不敢吃晚饭。如果夜里被冷风吹到了,或者碰到了阴雨天,或者白天吃多了些,都要犯病,一发作就是两三天,有的时候还要*天,二十几天才好,现在已经病了十二年了,而且还越来越严重。”
说到这里,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虽叫三爷,家里却只有两兄弟,排行第二的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父母又去世得早,兄弟俩相依为命,感情极好。为了大哥这个病,这些年来折腾不休,四处求医,家里慢慢陷入了困顿。
夏衿点点头:“那就对了。你如信我,就给他服这药。如不信,把药给景和退了就是。”
“信,我信,绝对信。”娄三爷忙道。
这么些年,吃那些药都没好。现在眼前这姑娘既然把病症说得这么准,甚至连病因都说中了,她开的方子,很有可能能治好大哥的病。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呯”地一声跪到夏衿前面,二话不说就要给夏衿磕头。
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是他
“哎,你这是干什么?”夏衿连忙侧过身子避开,又示意景和赶紧去将人扶起来。
娄三爷却固执地道:“刚才我说了,如果姑娘能救回我大哥,我一定给姑娘磕头赔罪。”说着,挣开景和的手,“咚咚”地将剩下的两个头磕完。
“喛,你真是……赶紧起来吧。”夏衿满脸无奈。
娄三爷爬起来,又转过去对屋里的众人一抱拳:“夏姑娘不光华佗在世,医术高明,更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有他们夏家开的杏霖堂在,我们这些人,即便有病也无须太过担忧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来杏霖堂看病,自然是对夏正谦和杏霖堂有好感的。而且他们对夏衿的印象非常好。
这东西就这样,别人对你印象如何,完全是你自己行为的反射。如果你行事畏畏缩缩,自己都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别人自然看不起你;但如果你大大方方,行事自信满满,即便你出身寒微,别人也会高看你,觉得你非池中物,以后必然有所成就。如此一来,对你的态度就会改变。
刚才夏衿行事果断,做事干练,言语明确而简洁,脸上的表情一直肃穆而又淡然,身上更有一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知不觉就听从她的命令,对她产生敬畏。
敬畏之心一旦生出,就自然不会再起亵渎和诋毁之意。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那是。”
“确实如此。”
“夏姑娘高义。”
“听说夏公子医术高明,只是他正准备科举,一直未能得见。想不到夏姑娘的医术也如此厉害,佩服,佩服。”
“夏姑娘请放心,你是出于道义才出手救人,换作任何人。心里就唯有感激。如果有那起子小人诋毁姑娘的清誉,我第一个不饶他。这种人就叫他生病没人医治,坐在家里等死。”
娄三爷的话说得含蓄。开始没几人听懂。到得最后这人说话,大家才明白娄三爷的意思。
“夏姑娘放心,今儿个这事,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可不是,夏家好了,杏霖堂好了。我们这些病人才有好。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吧?刚才的事。大家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娄三爷见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对大家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大家了,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要是夏姑娘因为救我兄长而清誉受损,我良心上着实过不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五两散碎银子,递给景和,对夏衿歉意道:“为我大哥的病,这些年家底都掏空了。五两银子不多。却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待我大哥病好了,再来厚谢。”
家里的房子还是租的,夏衿自然不会假装清高不要病号打赏的银两。但娄三爷这样说,而且看他的穿着似乎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她倒不好意思收了,对景和摆摆手:“按正常看病的费用收费好了。”
景和应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绽碎银。再将剩余地还给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