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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面露惊异,“怎么又回来了?”
红盖头下朦胧昏昧;只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石小满低下头在袖筒掏了半天,将一样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徐盛垂眸看去,是个绣工生涩简单的荷包。
石小满脆生生的声音在盖头底下响起:“先前你送过我一个;如今我也缝了一个送你。礼尚往来;日后我们依旧要多联系,喏,你快收好了。”
昨晚她几乎辗转反侧到半夜都不能入睡,索性披着被子在灯烛下绣起荷包来。她以前学绣工时没认真,以至于手生得很,好几次都被针扎了,才勉强完成了一个粗陋简单的荷包,上面图案绣的松竹梅岁寒三友,不过模样看不真切,只影影绰绰有个大约的模子,颇为费解。
荷包拿在手里,似乎可以想见她烛光下认真懊恼的模样,徐盛压下嘴角笑意,将东西放入怀中,复又看她:“时候不早了,再耽搁恐怕不好,快启程吧。”
石小满点点头,走几步会有看他招了招手,这回是当真离去了。
徐盛立在她家门口,遥遥望着,直至人群消失在了山坳中。
*
这算是镇上一件头等大事,作恶多端的孟寒终于在今天终结了单身生涯。
孟府门口除了邀请的人外,还有许多想要一睹风采的人围绕在外,纷纷唏嘘嗟叹。想当初孟寒是镇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没想到家里一场灾难后,众人都以为他死了时,却又忽然回来,并且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脾性跟以前无异,但某些细微的地方却截然不同,全然给人两种不同的感觉。
也难怪大家好奇是谁收了这等妖孽。
可惜轿帘子拉的严实,偶有凉风袭来,吹散了一角,大红嫁衣只觑得一角,人已经被迎进了大门。
倒不是没有惋惜,可门口人堵的水泄不通,没请柬的实在进不去,待再也瞧不见什么,众人才纷纷散去。一面走一面谈论今日孟寒似乎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恍然大悟。
“新郎官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按理说这般喜庆的日子,无论如何都是挂着笑颜的,除非这人天生面瘫。孟寒不是面瘫,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石小满送了荷包给徐盛,眼神灼热能将那荷包烧起来,奈何旁人在场,不能上前夺过来摔在地上。
一路上胸口都像憋了口气,不上不下分外不舒服。
居然还收下了,真好意思。
他现下只想将石小满提起来好好收拾,问她方才那出是什么意思?礼尚往来他便忍了,日后还要多联系?想得可真美。
不停地有人朝他敬酒,孟寒喝不得太多,能挡的都让贾臻挡下了,实在推脱不了的只好一口干了。合着今日是喜事,醉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新房布置得喜庆规整,檐下两盏红灯笼里点着蜡灯,门前灯光暗昧朦胧,门前贴着大红双喜剪纸,孟寒立在门前,上前一步将门推开,转过落地罩,便看见髹漆雕镂缠枝纹的床上盘腿坐着一人。
孟寒脚步蓦地停住。
“你在干什么?”
石小满闻声抬眸,冲他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地摇了摇手中酒樽,两腮酡红,衬得眸子益发明亮。她指了指头上凤冠,可怜兮兮地嘟囔:“我顶着这东西坐了一天,滴水未沾滴米未尽,正好看见屋里有酒水,就凑合着喝了。”
说罢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殷红唇瓣沾上水露,盈盈润润,看得孟寒眯了眯眼。
“不过这酒一点也不饥渴,喝了半天反倒越来越热。”石小满眉尖微微拢起,不满地松了松衣裳,小脸腾起薄薄红雾。
孟寒缓步走上前,夺下她手中杯盏,熠熠黑眸紧紧地将她盯着,似乎要将人看穿的力道。
反正她也喝得差不多了,石小满眯了眯眼好不容易将面前人看清,喃喃了一句,“孟寒……”她歪头倒在被褥上,绯红脸蛋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冰凉床褥。
盖头被她自个儿掀开扔在脚下,孟寒弯身拾起来,颇耐心将人扶起来倚靠在床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却分外好看。
“不许睡。”他沉声说道。
石小满没听清,偏头嗯了一声。
下一秒便觉得眼前一暗,她又重新被笼罩在了旖旎光线下,只能透过盖头底下看到他同样鲜红的衣袍。“我看不见了……”她作势要摘下头上碍人的东西。
孟寒攫住她手腕,声音蛊惑般地沉缓温和:“新婚夜哪有新娘自个儿揭盖头的道理?你倒是会添乱。”
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见他离开了片刻,回来时手中持着黄花梨秤杆。石小满在盖头下眨了眨眼,脖子酸疼加上酒醉,一时反应不及,还以为他要收拾自己,连忙跳起来:“不要打我……”
话未说完,孟寒的手扶在她肩膀上,另一手轻缓凝重地挑起她面前一方天地。
随着光线一同跃入眼前的,是他俊美无俦的面容,薄唇微抿。
“合卺酒都被你喝完了,你说怎么办?”
“嗯?”石小满杏眸呆呆地睁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扑扇跃动,扇子一般扫在人心上。
孟寒倾身覆上她的唇瓣。
极近缠绵悱恻,吞噬她口中所有气息,犹如窗外浓郁深沉的黑夜,将她整个包围在身下。
石小满头脑晕乎乎,好半响终于能喘口气,却听上方的人细细斟酌品味:“嗯,味道尚可。”
……
床上帷幔缓缓放下,挡住床上痴缠的两个人影。
室内旖旎风光,迤迤逦逦。
孟寒不余缝隙地将人困在身下,挺送掠取之间紧紧地盯着身下人难耐娇怯的面容,她承受得多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脸上泪痕犹在,神智不知飘忽去了几重天。孟寒动作更猛烈了一些,惹的她低低地吟哼出声,秋水般的眸子埋怨地瞪过来。
“你为何要送他荷包?”他想这个问题想了一天,忍得心肝脾肺跟着一起疼。
石小满早已被他折腾得毫无精力,哪有功夫应付他。这会儿哪想的起来什么荷包,送给谁了。
她不回答孟寒便当她心虚了,钳着她细嫩腰肢一下下冲撞,嘴上却不肯罢休:“不肯说?”
石小满咬着拳头尖细地叫出声来,眼珠顺着鬓角淌下,好不可怜的模样。
“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寒心中有气,是以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便是舍不得了,嗯?”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折腾,石小满那点酒早就醒了,连两人如何喝的合卺酒都忘得一干二净,更不要说为何两人是怎么到床上来的。这会儿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人平常看着正常,到了床上就跟个禽兽似的!
她说不出话,只余一双盈盈杏眸嗔怒地看着他,看得人心痒难耐。
孟寒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俯身凑在她耳边,徐徐道:“为何?”
竟然还不放弃追究这问题,石小满简直气得吐血!
她偏过头,“徐大哥……唔……”
才说了三个字,他又狠狠一动,强硬道:“叫徐盛。”
石小满停顿片刻,显然从未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只话没说出口,他懊恼又不甘地:
“不能叫,叫什么都不行。”
在他床上谈论别的男人,吃饱了撑的?
孟寒觉得自己很矛盾。
所以他只能可劲儿地折腾石小满,任她如何讨饶叫停都不行,从她眉眼吻到唇下,仍旧不觉得满足,一遍遍“小满”地唤着。
荷包那点儿事早已被抛在脑后,洞房花烛夜,帐暖度**,他眼里只有这个娇娇俏俏的姑娘。
*
黎明破晓,天光乍出一抹青黛色光亮,石小满幽幽睁开眸子,仔仔细细地将枕边睡得深沉的人端详一番,暗下结论。
“白生得一副好相貌,人面兽心!”
她哼了声准备下床穿衣,动一动却惊觉那物仍在体内,当即脸上霎红,恨不得将孟寒身上剜出洞来。她瞧瞧往后退去,缓缓吐出,却牵扯的里面一阵悸动,她紧咬牙关才不至于低吟出声。
屋里火炉已经熄灭,难怪睡到半夜觉得冷,她兀自裹紧了身上中衣。昨夜褪下的喜袍落了一地,屋里喜庆气氛犹在,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
思及方才,脸上又是一红。
她起的早,随侍的丫头还没起床,正好,她不习惯有人伺候在身边,怪别扭的。
是以自个儿待穿戴完毕后,推开门步了出去,并未看见门口缓缓睁开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六七**十点还有一更……大结局!嗯!
第70章 完结(五)
石小满穿的夹袄仍旧浑身发冷;天边才刚明了一点儿,四周带着凛冽的寒气;冰凉彻骨。府里只有几个扫洒的下人起的早;见到她似乎很是诧异,但也只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手头的动作。
石小满行到大门;立在阶梯上向外环顾一周;周围冷清清的哪有人的样子?
她昨晚端坐在轿子里,风吹起的帘子一角正好映入一人的身影,四目相对,石小满浑身僵硬。
她素来不信感应这种东西,然而触及那人目光的时候;却有惊异的熟悉感。
虽从未谋面。
昨日她坐在铜镜前拆花钿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晚晚的眼睛跟那人生的一模一样。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却浑身气度凌人,身量挺拔高大,立在人堆里分外扎眼。
难怪让她娘牵挂了一辈子。
她今早贸贸然出来不过是抱着一丁点希冀,若是能够遇到,一定要好好质问他当年缘由!可外面出了出摊的商贩和往来匆匆的人,哪有昨日见的那个。
石小满又有些气馁,转身回府。
岂料一转身就是一堵墙,她往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惊魂未定。
孟寒适时地扶稳她的身子,眉梢上扬,带着餍足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