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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忍不住嘀咕了句,“走路也不看着点。”
女人站住脚,恶狠狠的瞪了容晓蓉一眼,她身边的男人也骂骂咧咧起来,一副随时都要打人的凶狠劲。
容老头忙从中说和,“大兄弟大妹子,消消气,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对!”
那女人有了男人撑腰嚣张无比,冲着容晓蓉狠狠唾了一口。
容晓蓉低头,脚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浓黄浓黄的一口痰。
她反胃,蹙了眉头,别过眼。
男人和女人很快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引起一片叫骂声。
容老头安慰她说:“你也别生气,咱们出门在外,受点闲气在所难免,忍忍也就过去了,真要闹腾起来,都不得好,何必呢。”
容晓蓉没说话,随着俩位老人入了站台。
容晓蓉从未做过绿皮火车,也从未见识过这般凶猛的阵仗,她本想按顺序规规矩矩的走,可总有人从后面超过她,撞上她。容晓蓉被撞的心烦气躁,瞥眼看到容老头还担着两百多斤的东西,想想也就算了。
她曾劝他不要带那么多东西,但是她又怎能理解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老百姓对物品的爱惜之情。
老孙头将人送到站台,没上火车,因为里头太挤了,他怕有得进没的出。
容老头接过老孙头一直抱在怀里的大布包,小心翼翼的递给容晓蓉说,“这宝贝就交给你了,可得看紧啰。”
包里装的是容大妞爹娘的骨灰。
容晓蓉抱紧,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上了火车,也顺利挤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可,冤家路窄了,那靠窗的二排坐上,正坐着之前的那一对男女呢。
容老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堆着笑,凑上前说:“同志,您看啊,这个座位是我和我侄女的,您能不能让一让。”
男人闭了眼装作没听见,女人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说:“这趟火车要开一夜才到渝市,你让我们站着,是想让我们累死啊!”
本来容老头因为没给侄女买到卧票,心里就已经愧疚的不行了,此刻当然不肯轻易相让,仍说着好话道:“你看啊,咱叔侄二人天还没亮就出了家门,走了五十多里地才赶到这,如今身上都累的不行。我站一夜没关系,可是我侄女儿年纪还小,她不行……”
“娘的!你还有完没完了是吧!”男人嚯的一声站起身,朝着容老头就狠狠推了一把。
车厢内本就人多,一出现推搡,少不得你碰到我,我踩着你,一时间骂骂咧咧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也有人说男青年不应该,劝他们让位,但男青年凶悍,旁人说几句公道话,见他不听还挥舞着拳头也就闭嘴了。
容老头只觉得窝囊的受不住,若搁他年轻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但是岁数大了啊,考虑的事未免就多了起来。他一个老头子,若是和个结实的年轻人起了冲突,不用说都知道吃亏的会是他。他就算受了伤也不打紧,可是大妞怎么办?总不能拖累了大妞,况且还在路上,还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容老头强忍了忍,最终只能在车厢的间隔放了包裹,压好了,摆规整了叫容晓蓉坐。
容晓蓉没吭声,一个人竟自往火车头走去,容老头喊了声,问她干嘛。
她说:“去洗手间。”
容老头没听懂,又问。
容晓蓉想了想回说,“厕所!茅房!”
容老头这才放心了,紧接着又问,“要手纸吗?”
容晓蓉,“……”
容晓蓉离开后,容老头过不大一会就伸长了脖子张望,在他心里大妞儿就还是一孩子,从未出过远门,他不放心。
等了好大一会,终于看到大妞迎面朝他走来。
他正要叫住她,却见她径自在那睡做一团的一男一女面前站定,跟在她身后的是穿着制服的列车员。
她指着他们,声音镇定清晰,“列车员同志,就是他们占了我和我大伯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要出手打人。”
那对男女被惊醒,见到列车员的同时,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怯懦神色。
列车员看了眼容晓蓉递过来的车票,尚未等他说话,那男的突然就站起来了,态度好的判若俩人,他说:“大妹子,您这是何必啊!你哥和你姐就是太累了,想在你这地方歇一会儿,就一会儿,现在你要坐还你就是了。何必呢,兴师动众的,还劳累列车员同志。”他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那女人站起身就走。
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容晓蓉盯着他二人,心思一转,眸中神采一闪,突然出声,“等等……”
车内拥挤,男子一时半刻也走不掉,只得应声,“大妹子,还有啥事啊?”
容晓蓉却冲着列车员说:“同志,我看您要不看看他们买的是哪节车厢的站票,最好将他们送过去,免得他们走错了车厢,又闹出什么矛盾影响社会主义和谐就不好了,是不是?”
男子的反应很激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自己走。”
列车员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冲他伸出手,“同志,票!”
男子皮笑肉不笑,手在身上乱摸,“哎呦,刚才检过票后随手一塞也而不知给我塞哪儿去了,同志您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下车不还检票吗,您现在非要看什么车票啊……”
“不要跟我油嘴滑舌的,票!”列车员板了脸。
男子怂了。
那个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对吃国家粮饷的公职人员大都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即使在外头再是横横,到了他们面前也硬不起来了。
女子也跟着后面说了软话,但逃票是原则性问题,列车员岂能容忍,指了指他们,说:“你们跟我来!”言毕先转过了身。
那一男一女面上无光,只得灰溜溜的跟着列车员走了。
正文 第9章、活久见,各路极品齐现身
容晓蓉和容老头坐回座位去后,容老头几次欲言又止的想和她说话,她察觉到了,他怕容老头会问她一些为何她的性格会转变成这样的话题,她怕自己答不上来,错漏百出,索性闭着眼,脸对着窗户装睡。
这一睡还真的睡着了,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吧,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侧身睡倒了,头枕着容老头的膝盖。
容老头紧闭着眼,发出鼾声,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她的肩上。
容晓蓉是不习惯和人有这般亲密接触的,上一世能这般抱着她的也只有她的爷爷了,她静静的看着容老头的睡颜。她和她的爷爷一点都不像,她爷爷是大学教授,长的白净,擅舞文弄墨,弹的一手好古筝,身上总有股好闻的墨香味,不像容老头,身上除了泥土味就是烟草味,她素来鼻子敏锐,以前她是根本受不了任何不洁净的味道的,但此刻她趴在容老头身上,虽然仍旧觉得冲鼻子,却不觉得嫌弃了。
容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就惊醒了,他说:“闺女,你醒啦!”嗓门有些大。
容晓蓉揉了揉耳朵坐起身,说:“谢谢。”
容老头瞪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容晓蓉微微一笑,她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不是个擅于伪装自己的人,所幸,她知道容大妞的所有过往,而且她可以用被李恒义伤害了感情做借口,来诠释自己的转变,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饿了吧?”容老头说着话就从包裹里掏吃的,有早就烙好的烧饼、蒸好的馒头,不过已经硬的咯牙了,还有腌制的雪里红,辣酱腌萝卜。
容老头还当她是孩子似的,什么都给准备好好的往她跟前递。
车厢里人多又杂,因为天冷,窗户也关的严实,所以这里头的气味着实有些一言难尽,容晓蓉没什么胃口,摇了摇手,轻声说:“大伯,我不饿。”
容老头可不信这话,愣愣的看了眼手中的干馒头咸腌菜,又悉数放了回去,从包裹里掏啊掏又掏出来一个大瓷缸,起身走了。
他刚走就有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一屁股坐了上来,嘴里还嘟囔着,“累死俺了,这下可算能歇歇脚了。”
容晓蓉没管她,继续闭目养神,她在思考未来的路该如何走,面对这科学未解之谜,她到底该如何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正想的入神,突然面前横过来一个茶缸,上头冒着袅袅热气。
容晓蓉抬头看去,就见容老头一脸讨好的看着她,“先喝口热茶暖暖胃吧,干粮……也得吃点,天亮了,咱们还得转车,没体力可不行。”
中年妇女见到容老头过来,身子都没动一下,反笑嘻嘻的说:“姑娘,你爹爹对你可真好!真疼你啊!”她一脸的热络,仿若他们是老熟人一般。(此处爹爹是方言,等同于爷爷的意思)
容晓蓉淡淡的扫了中年女人一眼,没吭声,双手抱着瓷缸取暖,又慢慢的抬起眼帘看容老头。
容老头却急忙纠正道:“我是她大伯,不是爹爹。”面上也是笑嘻嘻的,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介意中年妇女占了他的座位,毕竟他坐的太久,站起身稍微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同时又矮下身拿了个馒头就着辣椒酱填肚子。
中年妇女见这叔侄二人很好说话的样子,过了会又招了个七八岁的男童过来,抱坐在腿上。
容晓蓉往里让了让,奈何那小男孩特别闹腾,双手双脚动个不停,一会踹到了容晓蓉的腿,一会又撞到了她的胳膊,最后竟还抓了她披在肩上的头发。容晓蓉疼的咝了一声,中年妇女每回都是“不好意思啊,孩子太皮了!”“哎哟,踢着你了吧?不疼吧?”“哟,你怎么可以抓阿姨的头发呢!不过你怎么出门头发也不梳一下啊,披头散发的,哈哈……”
容老头看着着急,于是就从包裹里找东西给他吃,希望他安静一会,别再折腾他大侄女。那孩子鬼精鬼精的,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