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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来回没遍地数着。有趣的是,冯有茂竟把一天下午跑到家里的一条毒蛇当作财神爷。财神爷居然进了家,他相信完全是他终年祈祷,感动了佛爷慈悲心肠的缘故,他的虔诚信佛,果然没有白费。从那天起,他就在连接正房东端的两间小房里设立了一座财神牌位,每天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每到初一、十五,替佛爷上供;初二、十六,就给财神爷上供。一家人常年在多神教里过日子,冯玉祥从小便在这种迷信氛围的环境里成长。
1894年,冯有茂夫妇戒烟以后不久,冯玉祥母亲就病了。家里从保定府城里请来一位姓宋的针灸专科大夫。大夫到了冯家,连医生照例必须有的“望”、“闻”、“问”、“切”四步手续也没有做,就从腰里掏出一根九寸多长的银针,也不消毒,也不揩拭,对准冯玉祥母亲胸部一直刺了下去,刺得很深很深,看上去快到后胸,并停留了好久,才拔出来。
“炕上有病人,不得不求神。”冯玉祥那时年纪小,每天受着迷信空气的熏陶,而且又一直希望母亲的病快好,于是许多迷信的勾当都愿意扮演。比如在家里烧香祷告,远远地向着真高庄的刘爷叩头,他都虔诚地照做。他往往搬一块砖头放在面前,就在那上面叩头许愿,但无钱治病的妈妈还是死了。
冯玉祥的母亲死了,照北方的风俗在家里停灵三日。“接三”的那天,才到安徽义地找了一块地方安葬。说起义地,他还记得当日家里的悲苦情况。冯母死后,家里一文不名,冯玉祥同其家兄终日啼哭。冯有茂几经筹思,还是一筹莫展。后来实在无法可想,只买了一块便宜的柳木棺,葬到了安徽义地。当时假使稍微有一点办法,是决不会把冯母埋到那里去的。冯玉祥后来一想起这件事来,就觉着如芒在背,坐卧不安。
第一部分:平凡家世世代平民的祖辈 3
同年7月1日,甲午战争爆发,冯有茂所部奉令开赴大沽警备。冯有茂临行时对家人说:“我是去和日本人打仗,为国家拼命,没有什么害怕的。”他的爱国精神深深影响了童年的冯玉祥。1899年,冯有茂发生两次不幸。一次是阴历二月初一,他上衙门,在经过城门洞时,马的前蹄被冰滑到,人仰马翻,他的右脚被压在底下,造成严重伤势,不久化脓,养了三个月方才痊愈。然而,祸不单行,军营中又要裁撤兵额,两营合并为一营。冯有茂虽立过不少战功,但年老体衰,遂被裁退。冯有茂被裁后无以为生(长子基道从军在外),因缺乏路费,只得留冯玉祥于军营中,只身返回安徽巢湖老家谋生。1。4 第二故乡河北保定康格庄
保定市位于河北省中部,东北距北京141公里,西南到现在省会石家庄124。5公里,与北京、天津呈鼎立之势,西依太行山脉,东扼冀中平原,北探三关,南通九省,被称为京师门户,天下通道。自从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后,保定在军事上的地位益显重要,成为京畿重地。保定文化荟萃,人才辈出,战国时代燕国大夫郭隗、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元代著名曲作家李好古,都是保定的骄子。冯玉祥就出生在这块人杰地灵的沃土上,冯玉祥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儿童时代,因而保定便成为冯玉祥的第二故乡。冯玉祥后来操的是保定口音,也是这个缘故。
康格庄距保定城东约二里之遥,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村庄,居民大约不下二百余家。讨饭的虽然少见,但大部分都是穷苦之家。他们大都以农为主,其中以自耕农和半自耕农为最多。每家土地大多在十亩上下,做生意的人不多。贩卖油盐酱醋,算是村内唯一的营业。儿童玩具以及妇女用品,在康格庄都不容易买着。村里不到过年的时候看不见穿新衣服的人。在平常,村民的衣着十有八九都是褴褛不堪,补丁满身。绸缎绫罗更不消说,这里压根儿就没见过,就是洋布之类,这里也很少有人穿。
吃饭的时候,没见过谁家特意做一碟炒菜,荤菜自然更不用提了。大葱、萝卜、咸菜,是他们经常的蔬菜。有些人家竟连咸菜也不舍得吃,只临时泡点盐水下饭。麦熟的时候,才有一两家吃麦面的,平素吃的都是高粱、棒子、小米等杂粮。
康格庄的房屋,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才在屋顶抹一层石灰。所谓石灰房,为村内最好的房舍。全村的瓦屋只有两家,其余都是些破旧不堪的屋子,有的人家建不起院墙,仅用秫秸扎成稀疏的篱笆,算做院墙。院墙内外,破乱的瓦片,瘦小的牲畜,是村内惟一的点缀品。
村里遇有喜庆丧祭的事,人情世故中免不了要送些礼。平常交情的是送一百三十钱的礼,交情深厚的,送二百五十钱的礼。待客的席面,有名的是白菜豆腐泡席,八大碗一起端———白菜、粉皮、粉条、豆芽、豆腐泡等,饭是搀着很多细砂子的大米蒸的,吃时不小心,就会把牙齿硌掉。
康格庄的人除了完粮之外,很少和政府打交道。政府不注意群众的生活,群众也不关心政府的行为。保定府距这里虽然只有二里远,然而,村民们对于那里的城市文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有时反而用鄙夷憎恨的眼光去看它。村内与村外,如同隔成两个世界。在这里听不到关于政治的谈论,也听不到列强侵略中国的痛史,外面的种种巨大变化,很少波及到康格庄来。
康格庄村民整年忙碌着、愁苦着,惟一的娱乐是看戏。当然,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的。保定府附近流行的戏剧有“哈哈”、“二簧”、“梆子”、“老调”等数种。这类戏剧,对村民的影响非常大,自然也影响了幼年的冯玉祥。戏中的人物让冯玉祥爱憎分明,特别是“老包铡陈世美”、“溪皇庄拿花得雷”两出戏,使冯玉祥从小就疾恶如仇。
第一部分:平凡家世苦难童年 1
流离之苦
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后,准军分驻于津郡各属,于是保定府“五营练军”开始。冯玉祥的父亲随军到保定府,全家也都搬去同住。在保定城里住了不久,1885年,在冯玉祥才三岁时,为减轻经济上的负担,全家又迁到康格庄,与一户姓王的农民为邻。那时康格庄距保定城东约二里之遥(现已为保定市区)。冯玉祥家初搬来时,在村的小西头路南租赁了陈家的两间西屋住着,房东的状况也很艰难。房子不大好,房间只有一丈余长的样子,房身也非常低矮,冯玉祥的父亲立起身来,举手可触到顶上的横梁木。屋内除了睡眠的土炕及做饭的地锅之外,很少再有空隙的地方。桌凳等陈设不用说都是没有的。客人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不好安排。四周的墙壁,因为风吹雨打,又年久失修,都已渐渐地松弛崩溃,常常有成块的泥皮向下滑落。因为天天做饭,炊烟在墙上涂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一进屋就好像进了暗室,漆黑一团。
最讨厌的是吃饭的时候,一掀锅盖,顶上的灰尘就同秋天的落叶一样,簌簌地往下落。有时猛烈的水蒸气冲上去,多年停滞在屋顶的灰尘也会掉落下来,弄得满锅里乌七八糟,令人看了无法下箸。平常坐在屋子里,若稍微留心一下,就会看见细雨似的煤灰到处飞舞着,地上、衣服上、被子上,无处不是尘屑。这两间脏乱不堪的房屋,就是冯玉祥全家安身立命之所,会客、睡觉、餐室,统统都仰赖着它。
经过长时期的辛劳刻苦,冯家总算积聚了一百六十吊京钱,始在康格庄南头典了一所葛姓家的房子。这所房子一共七间:三间正房,两间东房,正房东头还有两间小房间。能够住这么多的房间,比较以前总算宽敞了许多。搬家的那天,孩子们固然欢天喜地兴高采烈的呼喊,就是大人也异常欣慰。
一天黄昏,冯玉祥的父亲同母亲正在屋里坐着谈话,冯母一手抓着冯玉祥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睛直向他的左耳朵看着。过了一会儿,她对冯玉祥说:
科宝(冯玉祥的乳名),从前你受不了屋里黑暗肮脏的苦,常常撒腿就往外跑;幸亏门神爷一手把你抓住,你才没有跑掉!看看,你的左耳朵不是缺了一块吗?
冯母说话的声调愉快而自在,说完了,抬起头来,望了望冯父。两位老人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珍贵的微笑。
原来,冯玉祥的右耳朵大而长,左耳朵却比较方短。这大概因为冯玉祥在吃乳的时期习惯于向左边侧卧,大人又整天忙于劳作,没有功夫顾及到孩子的正常发育。日子久了,冯玉祥的左耳朵就比右耳朵短小,没有得到平均生长。冯母同冯玉祥说的话,不过是借此拿他取笑罢了。
1896年,冯玉祥父亲的队伍移防到直隶安肃县(今河北省徐水县),全家遂搬出康格庄,迁到县城北关。自这以后,冯玉祥随军漂泊,很少有机会再回康格庄(1911年,冯玉祥在滦州起义失败后,被解回原籍,曾再回过康格庄)。然而,在康格庄的童年生活,却给他一生带来了深刻的影响。正如他在《我的生活》中所言:“我的家世,我生长的环境和我所处的正在急剧变化的时代,都是我的个性、思想,以及一切行为活动的摇篮。” ① 2。2 掇拾柴火
因为家里生计艰难,年幼的孩子也不得不帮同大人劳作。冯玉祥在七八岁的时候,便时时同家兄一起到野地里拔草拾柴。每天吃过早饭后,各人背着自己的草篮,拿着镰刀,下身穿一条露着半截腿的裤衩,跳跳蹦蹦的向草地里进发。拔草的地方,大都是在高粱地里。拔的是一种黄草,可以用来喂马,晒干了,又是一种很好的燃料。一到收麦子的时期,冯玉祥常常与附近衣服褴褛的农夫们一起,成群结伙地去拔麦子。
夏天,高粱快成熟时,干了的叶子照例须经一次披剥,据说这与它谷实的发育有很大的关系。按保定府的惯例,披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