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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有一个年轻的合夥人,跟我一样可靠。」
「那麽,先生,请您赶快嘱咐他,在我们散步期间,他一分钟也不能离开您的卧房。」
「可是我口袋里有卧房的钥匙,何必过份小心呢?」
「这比您想像的更重要,先生,请您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就不同您出去了。我们刚从她家里出来的女人是个坏蛋,她安排我们郊游为的是在这期间她可以更方便地偷您的东西。快点,先生,她在观察我们,她是个危险人物;最好不要泄露出我警告过您。赶快把钥匙交给您的朋友,叫他带几个人到您房间里去,一直在里面不要动,到我们回来後为止。其馀的事等我们上了马车後我再告诉您。」
迪布勒伊听了我的话以後,紧握我的手表示感谢,然後飞也似的奔过去照我的吩咐发布命令。他回来了,我们动身,在路上我告诉他全部事情经过。他对我表示十分感谢,然後请求我将我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他听後认为我过去的一切经历,都不能阻止他向我求婚,并同他分享他的财产。
「我们两人身世相似,」迪布勒伊对我说,「我像您一样父亲也是商人,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您的却不幸失败了。我很高兴能补偿命运对您的不公。请考虑考虑吧,索菲,我能自主,不依靠任何人,我去日内瓦是作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您的忠告救了我;您要跟着我到日内瓦去,到了那边您将变成我的夫人,您到里昂就以夫人的身分出现。」
这样的奇遇使我大为动心,我不能拒绝,可是我也不能马上接受,我得先让迪布勒伊得知一些可能使他後悔的事。他对我的细心体贴极为感激,只把我更加紧紧拥抱┅┅我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幸福向我微笑,只为的是叫我更尖锐地感到抓不住幸福的痛苦!上帝早已决定,只要我想做一件善事,必然给我送来一次灾难。
我们谈着谈着,不觉离城已八公里,我们正想下马车,沿着伊塞尔河畔的小径散步,突然间迪布勒伊对我说他很难过┅┅他下了马车,猛烈地呕吐起来,我扶他再上马车,我们飞快地赶回格勒诺布。迪布勒伊痛得厉害,不得不抬他回卧室。
他的朋友见了他的情境都很惊异,他们遵照他的命令没有离开过他的卧房一步。我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医生来了;公正的天主啊,这个可怜的青年的病情诊断出来了,是中了毒┅┅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飞到拉,杜布瓦的房间┅┅这坏蛋┅┅她已经走了┅┅我回到自己房间,我的衣橱已经被打破,我所有的那一点点钱和衣服都被拿走,而人家告诉我,拉.杜布瓦已经坐着邮车向都灵走了三个钟头了。
毫无疑问她就是一切罪行的主犯,她先到迪布勒伊的房间里去,看见房间里有人看守,很生气,就向我报复,晚饭时她已经对迪布勒伊下了毒,使得我们回来时,如果她已经偷窃成功,可怜的迪布勒伊只顾保护自己性命,无暇追捕她,她就可以安全地脱离;何况他被毒死时可以说是同我在一起,我的嫌疑也比她大。
我再飞奔到迪布勒伊的房间,他们不许我走近他(注18),他是在朋友的包围下断气的。临死前他为我辩护,向他们保证我是清白的,禁止他们追诉我。他刚闭眼睛,他的合夥人就连忙来告诉我这些消息,并且请我安心┅┅
唉,我怎麽能安心呢?我怎麽能不为我唯一的知己痛哭呢,他是自从我落难以来,唯一肯慷慨地救我出苦海的人┅┅我怎麽能不惋惜自己财物的被窃呢,这麽一来,我又落到贫困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我把一切都告诉迪布勒伊的合夥人,拉.杜布瓦怎样阴谋盗窃他朋友的财物,我後来得到怎样的遭遇,等等。他很同情我,为他的合夥人之死感到惋惜,责备我不应过分犹豫,在得知拉,杜布瓦的阴谋时没有马上示警。我们认为这个可怕的女人只需要四小时就可到达安全地带,在我们想起追捕她以前,她早已到了,而且我们要花很大一笔费用,加上旅馆主人牵涉进我的控告中,一定会奋力自卫,也许可能将我打败,因为我在格勒诺布只不过是一件刑事案件的侥幸逃脱的人,现在只靠慈善机关的救济才活着┅┅
这些理由不仅说服了我,而且把我惊吓得好厉害,使我下决心立即离开,甚至不通知S┅┅先生,我的恩人。迪布勒伊的朋友赞成我的主意,他坦白地告诉我,如果公开调查他朋友的死因,他不得不作的证词一定会牵涉到我,因为我与拉.杜布瓦来往密切,又是最後一次同迪布勒伊散步的人,因而他根据这一切,认为我必须马上离开格勒诺布,不告诉任何人,在他那方面,他肯定不会采取任何不利於我的行动。
我单独一人回顾了整个事件以後,我觉得这个青年的忠告非常好,他坚信我无罪,但认为从表面上看,我很像有罪的样子,唯一对我有利的证据,就是我给迪布勒伊的忠告,然而这忠告以他的死来作解释,就变成不像我想像中那麽坚强有力了。我立刻作出了决定,我把决定告诉迪布勒伊的合夥人。
「我很希望,」他对我说,「我的朋友作出过有利於您的决定,我一定很乐意执行这样的决定。我甚至於希望他对我说,在你们外出散步期间,是您忠告他派人守住卧房的,可是他对这些都没有说过,他只一连对我们说了几次∶您是无罪的,对您不要提起任何诉讼。」
「我不得不限於执行他的遗命。您告诉我您为他而遭受盗窃,我本该帮您的忙,小姐,可是我刚开始经商,我年轻,财产有限,迪布勒伊的遗产中没有一分钱是属於我的,我马上就要将全部遗产还给他的家庭。因此,索菲,请接受我只能帮您的一个小忙,这儿是五个路易,还有,」他边说边叫一个妇人进入他的房间,我在旅馆里看见过这妇人,「这是我家乡索恩河畔夏龙的一位老板娘,她正要回乡,准备在里昂停留廿四小时办完事就回去。」
他把我介绍给这个女人∶「贝特朗太太,我给您介绍这位年轻姑娘,她很愿意在外省获得一分工作。我请您尽力帮助她,在我们家乡找一分同她的家庭出身和教育程度相配的工作,我就感同身受地感激您。再见,索菲┅┅贝特朗太太今晚就动身,您跟着她,希望幸运伴随您到新的城市,我自己也许不久就能在那里再见到您,您对迪布勒伊的友好庇,我会终身感谢您。」
他真是一个善良正直的青年,完全不欠我什麽,却如此待我,使我不由得落下了眼泪。我接受了他的钱,发誓说,我要工作到将来有一天能还钱给他。我离开他的时候这样想∶「唉,虽说我做另一件好事时又陷入不幸中,但是至少我生平第一次在邪恶的深渊中得到了安慰。」我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年轻的恩人,我像他决定的那样,在迪布勒伊惨死的第二天晚上,同贝特朗动身了。
贝特朗有一辆有篷的小车,由一匹马拉着,我们两人轮流在车蓬里面驾驶;车里放着她的衣物和相当数量的现金,还有一个十八个月的女婴,由她喂着奶。我的最大不幸就是过没多久我就爱上了这个小娃娃,对她比她的母亲还亲。
贝特朗太太是一个爱说粗话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脑筋又笨,疑心又重,多嘴多舌,知识狭隘,像个三姑六婆那麽讨厌,同一般老百姓妇女差不多。每天晚上我们把全部行李搬进旅馆,我们同住一间房间。我们平安地到达了里昂,贝特朗要在这里住两天办她的事,在这期间,我意外地遇见了一个人。
那天我邀请了旅馆里的一位姑娘,同我一起在罗讷河码头散步,突然间我看见安托南神父向着我们走来。他就是我在森林圣母修道院里认识的破坏我处女贞操的刽子手,现在是本城奥斯定会的主持。安托南傲慢地走到我身边,当着我的女伴的面问我,是否愿意到他的新居里去重续旧欢。
他还指着我的女伴说∶「这位胖妈妈也受欢迎,我们修院里有不少随和的人,可以受得住两个俏丽的姑娘。」
听了这番话,我羞得满脸通红。有一阵子我想使他相信他认错了人,可是我没有成功;接着我作出许多手势想使他在我女伴面前稳重一点,可是对这个蛮横无礼的人一点也不起作用,反而引起他更加频繁的要求。最後,由於我们一再拒绝跟着他走,他只得反覆追问我们的地址。为了摆脱他,我忽然间想起了给他一个假地址,他把地址写在记事本里,然後离开我们,临走时还说他不久就会再见到我们。
我们回去了,在路上我将认识神父的不幸经过告诉了我的女伴,可是我说的她并不满足,她是那种天性多嘴多舌的姑娘,我发觉她早已知道我认识那个坏蛋神父,这是我从贝特朗的谈话中出来的。
结果神父没有来,我们动身了,天色很晚时我们才离开里昂,第一天我们到达维勒弗朗什。夫人,就是在这里大祸降临到我头上,使我今天以罪犯的身份出现在您眼前。我一生中在任何悲惨的境地里都是无罪的,您看到我多次受到命运不公的打击,而且命运将我扔进不幸的深渊,并没有别的缘故,全是因我胸中有无法熄灭的行善意念。
我们是二月间傍晚六时左右到达维勒弗朗什的,我们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就早早睡觉,准备明天更艰苦的行程。我们睡了不到两个钟头,一阵可怕的浓烟窜进了我们的房间,使我们两人都惊醒了。我们毫不怀疑火就是在邻近处所烧起来的┅┅
天啊,火势发展得非常可怕,我们半裸着身子打开了房门,只听见周围墙壁倒塌声,屋架的可怕爆裂声,还有那些跌落火坑的遇难者骇人的呼救声。一片火焰向我们扑过来,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冲到外面去,我们终於冲了出去,同其他受难者混在一起,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半裸着身体,有些人已经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