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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最残酷的嘲笑口吻加上一句∶「好吧,我向你证明,你的魅力,不管你脱光到什麽程度,只能燃起我的复仇之火┅┅」
不等我回答,也不对我泪流满脸表示一点同情,他猛力抓住我的臂膀,把我拉向他的两个嬖幸,对他们说∶「这个女人想毒死我的母亲,也许她已经犯下了这件可恶的罪行,不管我采取什麽样的防范措施。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将她交给司法当局,可是她可能在那儿保不住她的小命,我倒想留下她的一条命,让她长期受苦。你们赶快剥光她的衣服,把她缚在树上,肚子对着树,我要按照她应得处罚来惩罚她。」
他的命令马上就得到执行,他们将手帕塞住我的嘴,叫我紧紧抱住树干,缚住我的肩膀和大腿,让身体其馀部分都露出来,使之容易接受鞭打。侯爵异乎寻常地激动,抓住一根牛筋鞭子(注9),在鞭打以前,这个残忍的人想观察一下我的模样儿;简直可以说,他的眼睛由於欣赏我的眼泪和我脸上痛苦和恐怖的表情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後他走到我背後约三步远近,我马上感觉得到他出尽全力在鞭打我,从背脊的中部一直到大腿最多肉的部分。这个刽子手停下来一会儿,他残暴地用手抚摸他刚打伤的所有部分┅┅他低声对他的一个奴仆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他说些什麽,马上有人将一块手帕盖住我的脑袋,使我无法看见他们的任何动作。
他们在背後作了一些动作以後,再一次把我鞭打得鲜血淋漓┅┅在鞭打以前侯爵说了一句∶「对的,就是这样。」他的话音刚落,鞭子就加倍猛烈地落到我的身上,我始终不懂得侯爵那句话是什麽意思;接着又停止片刻,他们又用手触摸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部位,他们又低声说话┅┅其中一个年轻人高声说∶「我这样子不是更好些吗?」┅┅我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听见侯爵说∶「再近些,再近些,」
然後是第三次更加猛烈的鞭打,在鞭打当中布鲁萨克一连两三次说过下面几句话,还伴随着非常难听的咒骂∶「打呀!打呀!两个一起动手,你们难道不清楚我想她死在这儿,死在我的手上吗?」(注10)
这些话越说越响,最後结束了这场出色的大屠杀。他们又低声说了一会儿话,我听见新的动作声,我发觉我的绳索被解开了。我睁开眼看见草地上泄满我的鲜血,我就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状态中∶这时只剩下侯爵一个人,他的两个帮凶已经不见了。┅┅
「婊子,」侯爵对我说,同时用厌恶的眼光观察我,这种眼光是疯狂的激情过後必然有的,「你不认为做好人代价太大吗?两千埃居年金的价值抵不上一百下牛筋鞭子吗?┅┅」
我倒在大树脚下,随时都可以丧失知觉┅┅那个混蛋,刚才的暴行还不能使他满意,看见我的伤口就使他残忍地激动起来,他用脚践踏趴在地上的我,把我踏得气也喘不过来。
「我为人太好了,才饶了你的命,」他一连两三次重复地说,「你起码得留神不要辜负我的善意┅┅」
於是他命令我站起来,穿好衣服。由於我浑身流血,我只剩下这套衣服,要避免让衣服泄上血迹,我不知不觉地捡起地上的草来揩拭身子。他在附近走来走去,不管我,只顾自己沈思,我的肌肉肿胀,血还在流,伤口疼痛得使我无法容忍,这一切都使得我无法穿好衣服,而在我面前的这个凶恶的人,使我落到这种地步的这个恶魔,几天以前我还想为他牺牲生命的人,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之情,没有动一动手指头帮我一下。
等到我穿好衣服以後,他走过来对我说∶「你走吧,你爱到哪里去就哪里去,你的口袋里还剩下些钱,我不拿走你的钱,可是你得注意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在巴黎不行,在乡间也不行。你在公众面前,我警告你,要承认自己是毒死我母亲的人;假如她还有一口气,我就让她把这个想法带进坟墓;屋子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一点;我要向司法机关告发你。」
「你的第一件官司,你以为已经结束了,实际上只是暂缓处理,我警告你,人家告诉你官司已经了结,那是在骗你;让你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目的是观察你的行为,原来的决定没有撤销,因此巴黎也不是你合适居住的地方。现在你身上背着的不是一件官司,而是两件官司,你的对手不是一个卑鄙的高利贷者,而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这个人决心一直追赶你到地狱,如果我饶你一命,你却用来乱喊冤枉和恶意诽谤别人的话。」
我回答他说∶「先生啊,不管您对我多麽严厉,您也不必害怕我的作为;关系到您母亲的生命时,我认为应该反对您;关系到可怜的索菲时,我永远也不会采取行动。永别了,先生,祝您的罪恶给您带来幸福,正如您的残暴给我带来痛苦一样,无论上天怎样安排您的命运,只要上天肯保全我这条贱命,我就一定用它来为您祈祷。」
侯爵抬起了头,听了我这番话他忍不住朝我看了看,看见我满面泪痕,站也站不住,他害怕自己会一时软下来,狠心的他就走了开去,不朝我看一眼,等他走到不见人影的时候,我瘫倒在地上,完全陷在痛苦之中,让我的呻吟声响彻四野,把我的泪珠洒满草地。
「我的天主啊,」我喊道,「这是您的意愿,您的不朽的旨意上面写着∶无辜的人又一次成为罪恶和不公平的牺牲品;惩罚我吧!天主,我受的痛苦比您为我们所受的痛苦还差得远呢;让我为崇敬您而忍受的痛苦使我终有一天能够获得您答应给予弱者的奖赏吧,弱者在苦难中眼睛始终朝着您,不停顿地歌颂您的光荣!」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我站也站不住,更无法走远。我想起来四年前我在比现在好一点的悲惨情况下,在那里睡过一夜的矮树丛,我尽我的能力爬了过去,找到原地方我躺了下来。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使我痛苦万分,精神受着压抑,内心隐藏着悲伤,我在那里度过了想像不出的悲惨的一夜。
天亮时分,我的年轻力壮和坚强性格给了我一点力量,离城堡太近使我惊吓,我赶紧离开,我走出树林,决定碰运气到我所看见的第一所住宅里去。我走进了离巴黎约廿四公里的克莱小镇。我找医生,人家告诉了我医生的家。我请求医生为我包扎伤口,我对他说我为了爱情纠纷离开了母亲在巴黎的家,不幸走进了邦迪森林,落到几个流氓手中,他们把我打成像他看见的样子,医生给我治伤,条件是我必须到乡村书记员那里口述一分笔录,我答应了。
看来很可能医生作过一些调查,但是我从来没有听人家说起过。医生愿意收容我住在他家,直到我的伤口痊愈为止。由於他尽心为我医治,不到一个月我就完全好了。
我一恢复到我能出外走走的时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村子里找一个相当机灵和相当聪明的女孩子,到德.布鲁萨克城堡去打听一下,我离开以後发生了什麽事。
我这样做并非纯粹出自好奇心,也许好奇心在这里是危险的,也是不合适的,可是我在伯爵夫人家所赚的那一点点工资都留在我的房间里了,我身边只带着不到六个路易,在城堡里我却有接近三十个路易。我认为侯爵不致於狠心到拒绝还给我合法赚来的钱,我相信他的第一次怒气过去以後,他不会第二次又给我不公平的待遇。因此我写了一封尽可能动人的信给他┅┅唉!这封信太动人了,我的悲哀的心也许在无意中还为这个恶魔说了话。
我细心地隐藏我住的地方,只请求他将我的行李和我藏在房间里的那一点钱还给我。一个年龄在二十岁至廿五的农村姑娘,人又机灵又聪敏,答应给我送信,而且答应暗中为我搜集情况,以满足我等她回来时对她提出种种疑问的要求。
我明确地告诫她不要说出她从哪里来,不要提起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提起,只说她是从一个男子手中接到信,而这个男子是从几十公里以外来的。这个农村姑娘名叫让内特,她动身走了,廿四小时以後她带来了回音,夫人,最重要的是告诉您德.布鲁萨克侯爵家里发生的什麽事,然後我让您知道我收到回信的内容。
他的母亲伯爵夫人在我离开城堡那天沈重地病倒了,廿四小时以後在痛苦和可怕的抽搐中死去,亲戚们都来了,伯爵装出不胜悲痛的样子,宣称他的母亲是被一个贴身女仆毒死的,这个女仆名叫索菲,当天就逃走了。大家都在寻找这个贴身女仆,找到她就送她上断头台。
侯爵得到他母亲的遗产以後更加富有了,他简直没有想到,保险箱、珠宝、德.布鲁萨克夫人所有人所不知的财富,使她的儿子,除了入息以外,还拥有超过六十万法郎的票据或现金。人家都说,透过他装出来的痛苦,他简直隐瞒不住他的满心高兴。
他的亲属应他的要求来观察解剖他母亲的尸体,亲属们哀痛可怜的伯爵夫人,发誓要抓住凶手为她报仇,然後就离去了,留下侯爵安静地享受他的卑鄙行为的全部收获。德.布鲁萨克先生亲自同让内特谈过话,他问过她许多问题,各种问题都有,那个农村姑娘用非常坚定和坦率的态度回答他,使他无法可施,只好不再逼迫她,决定给她一封回信。
「信就在这儿,这封可诅咒的信,」索菲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信,「就是这封,夫人,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很需要这封信,我要保存它一直到我最後的一口气为止。您如果不怕汗毛直竖您就读读它吧。」
「一个能够毒死我母亲的无耻的女人,在犯了这件滔天的罪行以後,居然还胆敢写信给我。她最好是隐瞒她的藏身之地,她可以肯定如果人家发现了她,她就没有好日子可过了。她还敢索取┅┅她说什麽金钱和衣服?她留下的东西抵得上她偷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