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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和提高自身。也许,这便是在更高层次上对禅的感悟。
第一部分瑞米里的中国工人(1)
瑞米里位于意大利东北部。这座人口不到14万的城市却有着得天独厚的海滨资源。南北120公里的海岸线,便捷的交通;温泉和海藻泥,瑞米里在游客的眼中是个度假天堂。每年夏天有一群像候鸟一样的中国人,也会随着哄哄嚷嚷的游客来到瑞米里。他们大多来自中国农村。来的目的,不是旅游,而是打工。
意大利的手工业,很大程度上延习了几百年来的家族模式。这和中国福建浙江一带的传统生产模式非常相象。来到瑞米里打工的中国人,由于语言上的限制,大多只能从事三种行业:四处卖散货,去海滩为游客做按摩,或者进中国人开的手工厂。手工厂的工作时间最死板,强度也最大。但凡留在这里干活的工人,大多都是为了等政府大赦的时候拿居留。
叶小明;浙江温州人。1994年他随着当地的出国淘金潮离开爱人。一个人跟着假冒旅行团偷渡来到意大利。随后一直为中国老板做工。直到2003年叶小明才用近十年的积蓄开了一家地下成衣作坊。八台缝纫机;三四个工人,加工出来的衣服全部送往意大利人的公司。厂房租在瑞米里近郊。一楼和二楼供工人住宿。工作间设在地下室。由于叶小明每个月按量纳税,政府很少派人来查。
意大利的服装业有很强的季节性,生产旺季只在每年的六月到七月。由于目前没有什么订单,叶小明把工人们都放出去找别的活干。剩下一个工人留守。在同行当中,叶小明算得上是非常宽仁的老板。因为当年他刚来意大利时,也亲身饱尝了一个中国打工仔的无奈。
刚刚来到意大利的叶小明最先面临的是人生地不熟的窘境。技术生疏加上语言不通,其中的艰难让叶小明刻骨铭心。身边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人,他连跟他们打个招呼都感到别扭。买电话卡,去银行将美金换成里拉,这样的小事都因为与外国人无法沟通而感到异常困难。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跟别人交流。八九月份意大利不招工,而他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举目无亲,叶小明说那个时候就好像一个人在荒岛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这个男子汉也曾哭过,但活下去的欲望使他明白了,意大利不相信眼泪。
后来经过别人介绍,叶小明和大部分偷渡的人一样,只能在一家中餐馆打黑工。一面挣钱还债,一面等待机会办身份。
意大利政府在近期,每隔两三年就有一次全国大赦。在大赦期间,没有身份的中国移民可以通过申请拿到当地的居留权,但叶小明的老板并不支持。
“如果老板有居留,你没居留,他可以压住你工人在这里做。因为你东奔西跑让警察抓住了也麻烦。再说工资方面也可以压住你。假如你有了居留就麻烦了。所以说他是不太情愿意大利政府大赦。也不太情愿一个有居留的同胞。”
后来叶小明换了一个在打包店的工作。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允诺说他给的工资高,还可以给叶小明担保,办居留。但天上不会掉馅饼。叶小明去到那里工作才明白,原来这家店的劳动强度非常高:“这个打包店忙的不得了。他对二厨的要求很高。一般的二厨根本吃不消。我呆进去一个礼拜,到了忙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办法应付过去。几乎是一天都没休息。从早晨一直干到晚上。这样人根本吃不消。我在厨房里干的活是炸油锅,把料备好晚上给客人吃。后来自己可能太累了,睡着了。反正是昏昏迷迷地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厨房的油锅就烧起来了。那个时候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要用灭火器。整个厨房被我烧掉了。我也不想这样。但自己确实是太累了。厨房被烧掉了,工作也就被烧掉了。那个时候居留还没着落,整个人比下了地狱还难受。接下去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就是一个字,干。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干活时间。就是一个干字。”那个时候,绝望的叶小明总在想,如果警察局早给我一天居留,我早点和老板脱离关系,我就早一点上天堂。像现在这样多熬一天就是在地狱里多熬一天。
打包店的工作不能请假,为了办身份,叶小明经常在晚上下班之后才能搭火车去米兰的移民局。每坐一趟火车,就是三个小时。而光为了递交申请,叶小明就跑了700多趟。有时不能当天赶回,叶小明只能在米兰露宿街头。能在街边找到一辆破车过夜对叶小明来说就算是找到了天堂。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但当他高兴的把门打开的时候,从车里下来了两个黑人,对他破口大骂。异国他乡,连一辆破车都是别人的地盘。
第一部分瑞米里的中国工人(2)
1995年叶小明终于拿到了意大利身份。这整整一年的等待虽然时间不长,对于处在双重压力下的叶小明却是一生当中最灰暗的日子。他说那个时候自己‘比马还惨’。看到跑马场边上的马,尽管是不自由地被套在那里的,但马跑累了还可以休息,而他为了拿居留,为了能在意大利活下去,受尽了苦,到现在都不能休息,还不如一匹马。“为了拿这个居留,不值。”
十年过去了,叶小明几乎没有意大利朋友。除了偶尔在家看看国语录像带,也没有其他的娱乐。在叶小明的想法中能多接几件活是他每天最大的希望。
施秀锦来到意大利已经多年。她是一位移民辅导员。用她的话说,她是一个桥梁,一个帮助同胞跨越语言障碍的桥梁。因为接触过许多打工的同胞,对于他们的境遇,施秀锦有她自己的看法。她说在国外,沟通很重要。一个人如果语言上有困难,就不会去外面接受更多的讯息。所以很多打工的人就是因为不会讲意大利语,只能在中国老板那里工作。如果幸运的话,老板会提供你吃住的地方,提供你一个稳定的工作。如果不那么幸运,你与老板的矛盾就产生了。
“来到瑞米里打工的中国人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办居留。他们都曾经说过,没有居留的日子逍遥自在;有居留以后就为居留要拼命了。因为如果没工作,居留证就不能延期。许多老板经常会以切掉居留为借口,逼迫自己的工人卖力干活。因而他们要看老板的脸色过日子。事实上任何人,包括老板都没有权力切掉居留。只要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不犯法,不影响社会治安,你就有权利留在这里。意大利政府是不会随便让你走的。”
凤姐出生在福建土田。2000年来到意大利,先后在两个中国工厂当过杂工。后来来到施秀锦家作保姆。许多人认为去替人家做家庭的事就是杂工。杂工是最低级的。因为杂工一般都要做十几个钟头,还会被欺负,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会去做杂工是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凤姐刚来到施秀锦家里的时候,也不大愿意做这份‘杂工’,仅仅是为了要延期居留。但施秀锦对凤姐却非常尊重:“在这里工作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以前工作像动物一样被使唤。在这里她是一个人,是一个劳动者。她赚她的薪水,可以自由出入,享受她的人生。她甚至要去做第二份工作,第三份工作。我都跟她说你可以自己安排。只要把我家里整理干净都随便她。”凤姐的工作突然变的十分轻松。而就在她最松弛的时候,从前累积的不快乐记忆却超越了她的耐压点。她患上了忧郁症。
“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什么都很好。就是很担心害怕。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东西。我们过来的时候很辛苦。我从中国去南斯拉夫。那些蛇头把我们送到南斯拉夫边界,跟匈牙利交界的地方。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天还黑的,蒙蒙亮,我们就在那边等车。远远的我们看到车子过来了几部。起初还认为是过来接我们的。结果到了我们面前都是警车。原来他远远的不敢闪灯,怕我们知道了是警察就会跑。他们到了我们面前才闪灯。闪灯以后我们就跑。大家就都散掉了。那个时候是半夜的三点半钟,一座山那么长,我们都走不出来。就在森林里面,看到那些很多的动物,长颈鹿啊,还有那些野猪啊,牛啊,蛇啊。还好没看到老虎。如果是看到老虎这条命也没有了。当时非常害怕,一路上提心吊胆地走过来。我们走到第二天的下午六点才出山。”
凤姐在来意大利之前曾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一个女人该享受的婚姻生活她都没有享受过。世界上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但女儿出生后一直由她婆婆带大。凤姐曾想把女儿接到意大利来和自己团聚。当她打电话问女儿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居然是说要问奶奶。“那还是我的女儿吗?”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悲哀。
“在意大利生活几年很孤独。虽然说钱是比中国好赚,但赚的挺辛苦。那些中国工厂啊,虽说老板也是中国人,但他们都不把我们当作人。没完没了的做工,恨不得我们一天能做二十六个小时。想睡觉的时候就喝一点咖啡,可再好的身体在这里也顶不住啊!”
凤姐来到意大利半年之后,由于无法承受在工厂做工的操劳,她决定脱离工厂,跟随老乡到各地卖散货和做按摩。卖散货,按照意大利的法律是犯法的。因为所卖的东西,像手表一类的小商品,很多都是仿造品。出售仿造品被抓到要被罚款。但按摩不犯法,而且也不需要本钱。于是从威尼斯到西西里,有海滩的地方几乎都有凤姐的脚印。2003年夏天凤姐来到了瑞米里。在施秀绵的帮助下,她终于拿到了意大利身份。到现在凤姐也时常会去海滩上做生意。
第一部分瑞米里的中国工人(3)
中国人的按摩讲究点穴位。但凤姐并不会这些。还好在意大利,按摩不像中国那么正规。她所做的就是帮客人身上推推,让他们感觉轻松,头部清醒而已,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