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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桢闻言,怔了一怔。
王韫不等荀桢回答,自顾自地答道,“世人常谓夫妻要相敬如宾,但我却不太喜欢,总觉得少了些亲昵,多了些疏离,尤以士族为甚,夫妻相敬如宾,瞧着是鹣鲽情深,但内里两人到底怎样外人就难以知晓了,比起士族我更爱普通人家间的相处,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好歹多了些人情味儿,彼此也更加了解,所以我很久之前便打定了注意,若是我的夫婿,我定同他坦诚相待。”
“先生以为如何?”
“先生既然是我的夫婿,我希望先生回答我,你当初为何娶我?”
“说实话。”王韫自嘲地笑了笑,“我当初声名狼藉,其他人家都不愿求娶我,偏先生是个例外。”她目光清明,“先生,你拖了这么久,从成亲时到现在也合该告诉我了。”
荀桢含笑不言,眼中多了些好笑和宠溺的意味,半晌,他才开口,“小友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成亲之时,我曾言,小友不必把我当作你的夫婿,”荀桢目光如水,“小友想的十分新奇,但我却非你良人。”
王韫:“……”
荀桢的模样使王韫顿生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她已经很强硬了,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荀桢喘息的机会,哪知道荀桢直接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另辟蹊径,轻描淡写的就把她的话当了回去。
日……
以前不愧是当官的……
王韫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了。她看着荀桢,愤恨地磨了磨牙。荀桢他既然把话题带到当初成亲的时候,王韫干脆也从此处着手,“可是……先生……我当初并未答应。”
荀桢的目光落到了王韫的发顶。
良久,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面上浮现着好笑的神色,“我倒是不知道你为了寻得一个答案,竟然会如此费尽心思。”
“既然你想知晓,我便告知你吧。”荀桢手指微微一动,他低垂着眼,轻轻叹息着,“当时,小友以为自己声名狼藉,无人求娶,你可知晓,当时有一人想要娶你为妻?”
王韫愣住了。
有人想要娶她?她怎么不晓得?
荀桢继续道,“此人我听闻是崔家子。”
崔家子?
王韫皱眉,京城有些高门大户,崔家也在其中,只是他们是老牌士族,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无缘无故求娶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儿,又是声名狼狈的。
王韫把崔家子孙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回。
不……等等……
确实有一个人……有可能求娶她。
如果她未记错的话,崔家有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儿子,名崔硕,崔硕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和崔家其他子弟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崔家的个个子弟譬如芝兰玉树,崔硕直接跑偏了,他生得肥硕,性格暴虐,十足的膏粱子弟,论起好色同红楼里的贾赦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顶着崔家的光环,但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想要求娶她?
“是崔硕?”
荀桢颌首,“正是。”
“于是我便赶在崔家前,向老太太求娶了你。”
王韫不去想崔硕为何突然要娶她,而是言辞锋利地又问,“我同先生平生素不相逢,先生何必为了我,而主动上门求娶?”
“小友你可曾知晓在成亲前我们见过一面?”荀桢不答反问。
王韫愣在了原地,忍不住瞪大了眼,“我们?见过面?”她和荀桢成亲前见过面?她怎么不知晓?
王韫第一反应便是荀桢骗她,可是观荀桢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
荀桢见王韫面带震惊,也不在意,他轻轻笑道,“兴许是时间久了,你也已经忘了,当初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无怪小友记不得。”
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荀桢?
王韫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和荀桢确实是在成亲时是第一次见面,荀桢所说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真的见过面吗?”
荀桢温柔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王韫看着荀桢,内心的疑惑更深了,她怎么半点也想不起来。
等等!
王韫双目圆睁,突然灵光一现。
差点被荀桢牵着鼻子走!
自己的思路早就被荀桢带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她问得明明是荀桢,该思索怎么回答的是荀桢,怎么现在苦苦思索的反倒变成了她?
王韫看向荀桢的眼神,顿时又复杂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她已陷入了被动之中。被荀桢谈话的掌握了主导权,荀桢光华内敛,温润如玉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使人完全忽略了他是个搞政治的,化被动为主动这一手他玩得是溜得飞起。
王韫眼神复杂:“先生是想转移我的注意?”
荀桢温和的笑道,“我并无此意。”
王韫:“既然如此,先生不妨直接明说。”
荀桢并不答话,而是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昂首看着天际的圆月,“小友,不妨如此。”
“嗯?”,王韫凝视着荀桢袍袖翩翩的背影。
“我虽不以小友夫婿自居,但今日回答了小友的问题,或者说是回答了一半?”月光如水,温柔地笼罩着万物,荀桢转过身,脸上的笑意似乎比月华都要柔和上几分,“倒也算是尽了你口中夫婿的职责,你我既然不是真正的夫妇,我便只回答一半。”
“剩下来的一半回答由小友自己来找如何?”
“便当作是我和小友的一个约定。”
“若你能找出,我便将我为何娶小友的实情全盘托出。”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不动声色,先生以退为进,先生抓住王韫漏洞,反客为主,然后又回到了王韫熟悉的先生问她回答的模式,她差点都没发现233,结果先生既卖了人情又把主动权抓在了自己手里。
唉……给天真的阿韫点个蜡。
不过按先生的个性对阿韫是不会这么有侵略性的,现在如此是因为他必须要瞒住自己的事,因为他知晓阿韫的性格要是想起来了,对她来说只能带来痛苦,详细的还是等以后开先生番外再慢慢写吧。
第70章 过往
荀桢未骗王韫; 他和王韫的确有一面之缘; 他见到王韫时,大概是三年前。
而第一见面则更早,在四十四年前。
三年前; 荀桢尚未致仕; 但早已倦于朝堂,常常在休沐时去趟京郊的松宣观中小住一日。
他不信佛,在自己好友的影响下; 更信些道。
能不信道吗?
一想到四十四年前的事,荀桢常常苦笑,当时正是他的好友把他带了回来。
在山下停了车,荀桢自己一人,一步一步往山上的松宣观走去。
松宣观是座小观; 如今世人多信佛; 平日里此处门庭冷落,远不如附近的长生寺。
昨日立春; 刚下了些雨; 今日雨尚未停; 山间雾气缭绕,烟雨朦胧。
荀桢撑着把伞; 他今日穿着件广袖; 越往上,雨水穿林打叶,沾湿了袖摆。
到山上时; 雨已经停了,天光乍晴。
松宣观建在山顶上,葱茏林木间,登上重重石梯,便到了影壁,往前走数步便是山门。观中四下无人,清净平和,毫无烟火气,只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童弓着腰在扫地。
昨夜风雨,吹落了一地的枝叶,扫起来颇为费劲。
小童无精打采地拄着扫把,扫一会儿便四下张望一番。
乍见荀桢,他惫懒的神色一扫而空,顿时惊喜地丢下扫把,忙迎上来。
“大人来了?”
荀桢收拢了雨伞,含笑道,“许久未见了,不知你家师父呢?”
童子闻言笑答,“师父外出云游去了,他嘱咐我若是大人来了,便引大人到客房去歇会儿。”
荀桢颌首并未多言。
他和观主已相识多年,经常能碰到他或是外出云游或是外出采药的情况。
“大人,请吧。”小童伸出一只手。
小童领着他一路去了西跨院的客套歇下。
荀桢见观中冷清,随口问道,“今日可有客人来?”
小童见荀桢来此本就高兴,当下眉目飞扬道,:“大人不问我倒忘了,今日倒是有个香客,不知是山下哪家娘子,正在拜碧霞元君呢。”
荀桢跟着李茂冲耳濡目染久了,自然也知道碧霞元君是什么神仙,或许是在祈求姻缘子孙罢了,荀桢来观中已有数年,也时常碰到有女子来拜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
“我知晓了,”荀桢轻笑,“辛苦你招待香客了。”
小童忙摆手,又和荀桢谈上了数言,便拿着扫把离去了。
荀桢随手拾起桌上一卷《老子》,翻了两页。
一读便读到了午后,用了膳歇了半刻,荀桢搁下书推门而出,绕着道观慢慢地走着。
道观既建在山顶,可在观中俯视山下,白云虚无缥缈,旋开既合,他时常和观住在棂星门观望星象,其实也只是观主观望罢了,他对此一知半解,只能侧耳聆听观主的话。
绕到斗姆殿外,荀桢驻足了半刻,看着面生三眼,颈上四头,肩生八手的斗姆元君。作为宇宙众星斗之母,荀桢却未打算入内。
求之无用,只是徒增了无望。
他本就扰乱了命数,不怪罪于他已是万幸,更何谈求什么神仙?
或许早已经怪罪了吧?想到永不得相见的故人,荀桢摇了摇头。
本想继续往前,但爬了半天的山,自己身体已大不如前,是故又折回了客堂,捧着书卷看到了晚上。
疏雨洗天清,直至夜晚,云散月明,枕簟生凉,荀桢卧在床上,想着斗姆元君和童子提起的碧霞元君,竟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竟然像自己年轻时一样了。
荀桢苦笑。
他年轻时,因着某个隐秘苦痛的心思,也曾常去道观佛寺等地,跪拜诸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