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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陆烁这样想着时,这书生就已放下茶筅,颓废的叹了口气。
周围也渐渐涌现如潮的议论声。
“又失败了……啧啧啧……”
“这是第几次了……真够执着的……”
“人家就差最后一步了,执着点有什么的……”
“要我说干脆放弃得了……”
……
议论声嗡嗡入耳,这人却只拿双眼盯着面前的茶具,面露沮丧,蔫头耷脑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陆烁见此,不由心中一动。
这人明显已是茶痴水平了!
以茶喜,为茶忧,且听周围人议论,这少年习分茶之技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却单单卡在这一点上。
狂热的追求一物、向往一物,却迟迟无法得到,这种心理上的不甘与不满足,足以折磨一个人的心绪。
陆烁也曾有过这等经历,不由对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这位师兄……”
眼见这人拿起茶具就要起身离开,陆烁想了想,就摆手叫了一句。
这叫声不高,但混杂在一众低低的议论声中却很入耳。
书生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仰头拿一双星目看着陆烁,周围人的议论声也一下子停止,许多双眼睛打量起陆烁。
最怕空气突然间安静。
陆烁摸摸鼻头,微微有些讪讪。
“不知师弟有何见教?”
这少年见陆烁尴尬,温声询问了一句。
陆烁不由对他印象更好,同时尴尬也减轻了不少。
陆烁道:“师兄点茶成形之技已臻常人难达的佳境,然花型浮现时间却不长,着实是可惜!”
话音一落,周围人露出一副不以为然之色来,一脸“还要你说”的表情,少年面上透露出些失望,似没想到陆烁打断他一回竟单单只是要说这个。
陆烁见他面上的失望之色,明了他刚刚是在期待有人指点,愈发坚定了方才的决定。
陆烁就道:“我从前师从点茶大师,对点茶之技也略有些了解,刚刚在旁围观你分茶地过程,略略觉得有些不妥……”
陆烁话还没说完,那书生就眼睛一亮,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他道:“有何不妥,还请师弟不吝赐教!”
边说着他边站起身来,不理会身边议论纷纷的嘀咕声,双眼只盯着陆烁看。
见此周围的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卢师兄的点茶之技,已是书院中最好的了,他竟好意思班门弄斧……”
“这世上总有些自满之人嘛……”
……
听到这些掺杂着不敢置信以及诋毁的言论,陆烁方才的不自在反倒一下子消除了。
世人绯我谤我,皆世人之事,与我何干?
问心无愧既好!
“赐教不敢当!”
陆烁拱手笑道:“分茶共分七步,一环二入,三匀旋四拓面,五摇六拂七轻点,其中以四五为重,而水痕保持长久又与第四步有关……”
陆烁越往下说,周围的议论声就越小,众人纷纷被陆烁吐露出的专业词语震慑住了。
“不错!”
书生也点头赞同,以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才我观师兄第四步,似是连兑了三次热汤……”
“是三次!此乃前人古书所记,恩师教导时也是如此训诫!”
书生点头,接着又疑惑,“难不成这处有何不妥?”
古书上有记载,又是恩师亲自教导。
这总没错了吧?
刚刚被陆烁的话震慑住的旁观者终于回神,再次议论开来。
陆烁理也不理,只看着书生道:“师兄不妨试着一生一熟注水两次,或许会有别效……”
一生一熟?
“什么一生一熟……”
“瞎讲的吧……”
“谁知道呢?”
书生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不理会周围愈发响亮的议论声,重又坐回位置上,将茶具等摆放回原位,立刻着手做了起来。
一环,二入。
三匀旋四拓面,
拓面时一生一熟接连注水,静待片刻……
五摇六拂七轻点。
围观众人,不论质疑的、不信的,还是觉得有道理的,都睁大眼睛往书生面前的杯子上看。
只见书生仔细动作片刻之后,碗中立刻浮现出一朵茉莉来。
还是茉莉!
同方才一样的花型、一样的大小。
众人见那花型在碗中浮现,不由屏气凝神,心中暗数。
一、二、三……十
刚才书生点茶时,数到十的时候,花朵就已散了。
但此时的茉莉云雾虽渐弱,却依旧坚挺的浮在茶碗上方。
果然有了不同。
人群一片哗然,有些人继续盯着茶碗看,有些人则再一次打量起陆烁来。
十一、十二,十三……
随着花朵坚持的时间愈来愈长,哗然、喧闹就被安静所取代,而看向陆烁的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当众人默数到二十三时,茉莉花总算是散了,只残存些水雾在空气中飘荡。
“呀!二十三哪……”
“竟是真的……”
……
人们再次惊呼开来,因议论声过大,引得旁边其他场域的人也纷纷看过来,陆烁再次不自在起来。
“我成功了!”
云雾一散,卢姓书生立马狂喜着跳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第289章 弟弟?
看着这位卢师兄欢喜的跳跃,如同个孩童一般,隐没在人群中的陆烁不由笑了。
这种痴人,一心向道,不问其他,活的最是简单。
陆烁愈发觉得自己刚刚出声是对的。
卢书生兴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整了整因跑动而散乱的衣服,大步走到陆烁面前,弯腰端正的行了个揖礼。
陆烁自然不敢受,连忙闪身避过。
“渊迷惑已久,没料到今日竟遇到高人……不知兄台尊姓大名,现住何处,改日也好登门拜访道谢……”
“不敢不敢……”
陆烁连忙退后,笑道:“烁有幸见过高手点茶,印象深刻,才能一看你分茶就发现不同之处……我不过班门弄斧,可不敢称高人,也是你天赋在此,才能甫一听说就知道疏漏在哪……”
陆烁这话一出,身边的人又轰的一下议论起来。
只不过这次没有质疑他的了……
众人各说各的,有人暗自琢磨这高人是谁,有人细细品咂陆烁所说的方法,有人则在听到他自称“烁”时、抬头打量起他来……
卢渊笑道:“世人对独门技艺大多讳莫如深,兄台能摈弃这些直言点出,可见心胸之宽广,这礼本就是你该受的……”
卢渊的意思他明白。
不过陆烁却又是另一种理解。
这分茶之技历经蛮元时散轶、后世已不可得,大齐虽分茶之技昌盛,但技艺却掌握在少数世家手中,没落已成必然之势。
卫夫子善点茶,也从不掩饰想要推广点茶之技的宏愿。
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技,天赋如此,若是引荐给先生认识,想必先生定会十分的高兴……
他正琢磨着这事,卢渊就已介绍起自己来。
陆烁这才知道,卢渊竟是兴元府卢家的嫡系子弟!
兴元府卢家,百年书香门第,底蕴深厚,家规森严,族中多出清官、修士,是真正的清贵之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卢渊的外祖父,更是名满大齐的卢青天。
然这却不是卢家最为得意的。
陆烁曾听陆昀提起过,让卢家维持百年不衰的,正是卢家留传上百年的独门冶铁之术。
现今山南道一处最大的铁矿,就是由卢家世代掌管着的。
盐铁盐铁!
掌着一地生铁开采冶炼的权力,可见家中豪富。
既清且贵,说的就是卢家!
陆烁面上不变,声音里却染了笑意,道:“原来是兴元府卢家的嫡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没想到他偶然一言,竟跟卢家的人结了善缘。
这样想着,陆烁就将自家门第姓名介绍了一遍。
卢渊连道幸会,直叹缘分!
陆烁刚上书院时,与薛家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此时一听他是陆烁,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原来是他啊……”
“也不知走后门进书院是真是假……”
“青云榜不是出过排名了吗?”
“谁知道真假……”
……
眼见又要成为被议论的对象,陆烁心中不耐,结识卢渊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些。
陆烁笑着冲周围诸人点点头。
“…同来的师兄已经不见踪影,我要去寻他,不好在此耽搁,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又转身看向卢渊道:“卢师兄,日后再会!”
“再会!”
卢渊笑着拱手点头。
陆烁示意一番,就越过围观着的众人,大步向外头走去。
人群渐渐被他落在后面,陆烁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
平坦的石台,树木掩映,小道穿行,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一起或对弈或舞剑……
还是那处地方。
只是,平石台处哪里还有周茂的身影?
“……到底去哪儿了?”
陆烁双手合握,有些着急。
他们分开时明明约定好,要在此处不见不散的。
但现在陆烁视力所及之处,居然连周茂的影子都没有。
周茂不是个不守信之人,也不会不通知他就擅自离开。
如此说来,说不定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若是平常的事情还好,若是……
想到这里,陆烁再也无法淡定,他迈动脚步开始四处搜寻。
东侧、西侧、南侧,这三处显眼宽敞,且人较多的地方,陆烁全都找了一遍,没有周茂的踪影。
陆烁心里愈发着急,紧攥的拳头里也出了些汗。
“这么找不是个办法……”
陆烁喃喃道。
“还是问问人吧!”
原先他想着不惊动别人,私下自己寻找,但眼下看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打定主意,陆烁就往周茂最先去的围棋处走去。
围棋处聚拢了一圈的人,与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