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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子》中的一个选段。
所说便是孟子与梁惠王论“贤”,强调贤者的乐趣不在于自身之乐,而在与民同乐。
想到这里,陆烁方才恍然。
这么简单的一句,他方才倒是走到了死胡同了,想的过于曲折了。
既然明白了出处,陆烁便也不再耽误,构思了一番之后,便半点不停顿的写就了一篇诗文。
诗曰:
礼贤全不在胸中,扭转头来只看鸿。
一目如何能回顾?本来孟子说难通。
作完了诗,陆烁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满意了,这才接着看下面的赋题。
题为:息夫人不言。以“此人不言,其志安在”为韵。
陆烁看到这道题,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息夫人乃是春秋著名的美人之一,是陈庄公之女,后嫁与息候为妻,却在归宁途中被姐夫蔡候调戏,息候不甘,与楚国联合攻打蔡国,谁知楚文王却在获胜后反将一军,灭了息国,并霸占了息夫人。
息夫人不言,说的就是息夫人入了楚国宫廷后,一言不发,对楚文王不加辞色的事情。
意思很好理解,由息夫人不愿侍二夫,引申为忠贞不二之精神。
只是,后头的八韵,却让陆烁犯了难。
如何用这八字做韵脚,将息夫人的精神阐明,就显得有些难了……
陆烁踌躇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日光渐渐昏黄,这才迟疑着下笔。
“有一人兮甚美,事二夫兮深耻。不咄咄以怨人,常默默而伤已……处喧哗而不乱,挺节操以自持……谁令喋喋,驻五马而诮使君之愚;焉用嘻嘻,获一雉而忘大夫之丑……永忘一顾之念,难夺三缄之志。起居有节,惟闻佩玉之声……”
待到夕阳西下,陆烁才堪堪写完。
他看着纸上这篇赋,显得很是犹疑。
他心中很没底……
难不成此次会试,要栽在一道赋题上面?
陆烁摇摇头,想也没想,坚定地拿出了蜡烛,直接点燃。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就着烛光,他将作出来的赋细细看了一遍。
文意上大致无误,将他想要说的全都表达了出来。
至于用韵上,陆烁检查了一遍,仔细检查才发现了三处错误,赶忙替换了别的词,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得亏自己用了蜡烛。
等一根蜡烛燃到一半时,这篇赋才终于妥当。
陆烁忙仔细将这篇赋誊抄了一遍,第二试到此时才算是完满。
而这时候,拿出来的那根蜡烛也终于燃尽了。
书吏见号房里头没了光线,走过来取走了试卷。
陆烁交了试卷,长长出了口气。
这根蜡烛用的极对,虽然这篇赋作的不甚满意,但总算没有错误,中上水平还是有的。
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这一日过得颇有些惊心动魄,虽然最后结局圆满,但陆烁却没精力去做别的了,草草吃了饭,便直接躺下睡了。
第三日,也就是会试第一场的最后一天,考的乃是策问。
策问算是陆烁的强项。
这些年在桃山书院,陆烁跟着袁仲道学习时,不知应对过多少次,早已熟知套路。
加之他对时局亦是了解,再有上辈子的经验在,因而这策问的分数对于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本着万事小心的态度,和之前一样,哪怕到了最后一日,陆烁仍旧不敢放松半点,专心一道道解答起来。
题目挺难,但陆烁却都一一攻破,答的十分顺畅,唯有在第三道题目前,陆烁停下了笔。
之所以停下笔,倒不是不会答。
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只见试题纸上赫然写着:
“南方之强与?抑北方之强与?”
这句话出自《礼记·中庸》,是孔子和子路讨论南北方孰强孰弱时的一段对话。
这段话陆烁记得很牢,理解起来倒是不难。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关于南北方孰优孰劣的问题,人们讨论过不止一次,从吃食到生活习惯,不论南方北方,总能列上千儿八百种。
陆烁却没想到,来到这古代,竟然也会遇到这种南北争执,且还直接出现在会试题目当中。
这个出题的人,倒也是有趣。
☆、第399章 会试(下)
陆烁兀自笑了一会儿,这才恢复了正常的面色,开始想着这道题该如何答。
这道题题目并不难理解,引经据典亦是简单。
如此一来,对于在场的众位学子来说,考验的就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了,还要跟时事联系在一起。
历史上南北之争不少,单单拿科举来论,从唐朝时便有了南北取士之争。
及至北宋,由于经济、文化重心难移,南方文气渐渐重于北方。
此时,统治者当机立断,设立南北分卷的制度,特许北方北方五路分别考试,单独录取,以维持南北地区间取士人数之大体平衡。
这一分卷考试的方法,适应了南北方科举的差异,同时也平衡了不同地区的士子心态。
从大局而论,这也是平衡朝堂势力的一种强有力办法。
要知道,中国人的乡土观念十分重,出自同一考区的学子,往往会形成天然的帮派,更有甚者,同乡成党亦是常见。
如此一来,若是考生以南方多而北方少,难免会使朝堂上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对于偏远地区来说可谓大大的不利。
等到了大齐朝时,太祖皇帝深知南北方取士差异过大对于朝堂的不利影响,便也跟着下达了一系列举措。
不过相比于两宋而言,他这举措又略有不同。
北宋采取分卷考试的方法,南宋因袭之。
太祖皇帝却别开生面,令全国考生使用统一的试卷,只不过,在放榜取士时,却会规定地区比例,将差别缩小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就如现在,北方与南方比例为六比七,相差不大,勉强算得上是平衡。
此外,太祖皇帝还规定了,若是当真有大才之人,因人数限制而落榜黜名,可考虑动用额外的十个名额,使得有才之人不旁落。
如此规定,南北考生俱是心服口服,并无异议。
陆烁想清楚这些,再看这题目,心里便有了主意。
此次的主考官卢世新,出身润州,本属江南道人,然而及第之后,他却一直在北方任官,他的三个儿子也因为他任职的原因,俱都归属于关内道考区。
父子两代,一南一北。
而从卢世新往年的著作来看,他这人十分重视“中庸之道”,以宽厚之心要求自己,在对待南北诧异上,也是秉持着“和而不同”的态度的。
这般想着,陆烁又仔细思虑了一番,才终于下笔,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写了出来。
“圣人立言为先……”
“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
……
“北人学问,远不如南人……”
“南人轻浮,亦莫如北人长才大器……”
……
洋洋洒洒,陆烁引经据典,很快写就一篇长文。
待晾干了试卷,陆烁又看了一次,越看越觉得满意。
他遂也放下不提,开始继续往下做题。
策问题对陆烁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因此,待晚上日头落下之前,陆烁便已经全部做完了。
书吏收了试卷,考生们却仍旧不能出场,要继续在学院里头呆上一夜,待得明日一早日头升起是方能放行出去。
会试第一场的三试,作为会试的重中之重,就这样过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号房此时仍旧不能打开,陆烁仰躺在略显窄小的床板上,只听四周什么声音都有。
有鬼哭狼嚎的,哀叹这次又考砸了,怕是来年要再战一回。
也有兴高采烈与四周人讲话的,将个试题翻来滚去的说上一遍,本存着炫耀的心思,谁知到了最后,却让别人的答案弄得心神不宁,慌乱起来。
……
这样的场景,守着考院的士兵们似乎习以为常了,纷纷视而不见。
外头或悲或喜,喧闹还在继续。
陆烁却慢慢沉寂下去,陷入了黑甜的梦想。
好与不好,此时意义已经不大。
交了答卷,一切就都定了,与其在这里忧虑多思,倒不如好好休整。
毕竟,明日出了考院们,后日一早就又要进来了。
长期的精神压力之下,人是很容易崩溃的,若是这时候便讨论这些,很容易便会走近思想的死胡同。
陆烁一梦睡的沉,外头的喧嚣声也渐渐停歇。
考院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和平宁。
与前两晚相比,今夜显得如此平静,所有的东西都在安宁中沉寂,似乎什么都无法打扰到他们。
然而,等到了半夜时分,层层摞摞一环套一环的考院深处,其中一间号房内却冒出了火光。
这火光正是从陆烁所在的考院里冒出来的,走水的号房正对着考院大门,因无房屋阻挡,夜黑风大,火势很猛,没一会儿便窜的老高……
将号房上头的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士兵虽放松了把守,但也有人时时看护着,而走水又向来是考院里头的大忌。
因此,眼见这边号房里头冒出火光,把守着的士兵首领顿觉不妙,一边吩咐了人去找总裁大人,一遍派人开了大缸,就近灭火。
动作这么大,整个考院里头的人都被惊动了,陆烁自然也不例外。
陆烁望着尽在咫尺的火光,白玉般的面上映上了深橘色,看着扑了好久都没灭掉的火舌,陆烁心中涌起了担忧。
考场,最忌讳的就是走水!
他自己一直注意这一点,只是防住了自己,却防不住周遭的人。
真的是……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火势虽猛,发现的倒是及时,暂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陆烁心里复杂难言,正纠结间,几位总裁大人便亲自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