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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懿似模似样的蹲下身行了个礼，眼见后头立着的丫鬟婆子们看到这边的动静，隐隐传来议论声，她才恢复原本的动作，低声道：“不过，凡事都不是一簇而就的，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不妨各退一步……日后只有我们二人时，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但到了外人面前，尤其是正式场合时，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着的，免得惹了人笑话……”
陆烁想了想，觉得袁文懿的话也不无道理。
最明显的，袁文懿初来乍到，和袁氏虽然是亲姑侄，但罗氏对她可还有隐隐的不满呢，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缘故看不上她……
眼下时候未明，确实是该谨慎些好。
想及此，陆烁便点点头，如小时候般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有理！依你就是了……”
袁文懿面上略红了红，来不及害羞，便被陆烁拉着向前走去。
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动作。
不过，他们个个眼尖，方才陆烁夫妻二人的动作俱都看了个清楚，一时间各人心中念头不同，面色也显得阴晴不一。
周妈妈和染霜自然是高兴的，陆烁和袁文懿感情好，不止袁氏放心，袁家那里也松了口气。
画雪却有些不是滋味，小姐与二爷感情这般好，她该如何是好……
不过想到如今还是新婚，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两人的亲昵倒显得正常了，实在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画雪纠缠了一路的帕子才终于放松下来，不动声色跟着前头的周妈妈继续往前走。
至于身后的小丫鬟和婆子们，则对袁文懿有了个新的认识。
本就是夫人的姻亲，眼下又得二爷看中，这位二太太可不像东府那位，轻易怠慢不得的。
诸位心思各异，一路时快时慢，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松鹤堂。
松鹤堂外头挂着的红灯笼之类的已经全都摘下了，只余下些小小的红色饰品，看着仍旧十分的喜庆。
丫鬟们规矩的守在门外，看着比往常要多多了，全都笑呵呵的排排站，见到陆烁袁文懿夫妻进来，立刻笑吟吟的矮身行礼，念道：“二爷大喜，二太太大喜。”
这些话本是按照规矩说出来的，奈何这些丫鬟们是真的有心，银铃般的嗓音喊起来格外的动听，陆烁一个高兴，笑道：“赏！”
后头的婆子立刻递了香囊上来，丫鬟们又是一阵欢天喜地的感谢声。
陆烁没待多久，很快便带着袁文懿进了松鹤堂，待过了木质月洞门，陆烁才松开袁文懿的手，两人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规规矩矩走了进去。
明堂里头坐满了人。
陆烁抬头一看，只见除了罗氏、陆昀夫妻和大房几口子之外，陆家的直系旁亲也都在。
见此陆烁倒不显得意外，古代极为注重族亲，尤其婚礼这种大事，更是少不了族亲的参与。
虽然按照规矩，敬国公府嫡枝一脉便是族长之选，但这并不耽误敬国公府与其他陆氏族人的关系。
“请祖母安！”
两人刚一进来，丫鬟们便立刻摆放上两个柔软的蒲团，陆烁和袁文懿双双贵了上去，躬身给罗氏行了个大礼。
“好孩子，快快起来！”
罗氏看着陆烁和袁文懿，越看越觉得般配，简直金童玉女一般，深悔之前从中阻碍，心里也是后怕不已。
幸亏当初自己想通了，要不然，错过这样的孙媳妇，怕是要日夜后悔了。
陆烁和袁文懿并没有直接起身，袁文懿从身旁丫鬟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布包，打开来呈贡到罗氏面前，柔声回道：“祖母，儿别无长物，孝敬您一双锦鞋，还望您不要嫌弃。”
新娘子成亲第二日给长辈送鞋，这算是惯例了。
一来鞋袜之类乃是贴身之物，显示亲近。
二来也是夫家为了考验新娘子的手上功夫，若是鞋子做的不好，针线粗制滥造，那可是要招人笑话的。
罗氏笑着点点头，她身旁的大丫鬟便亲自接过那双鞋，递到罗氏面前。
针线细腻整齐，布料配色极佳，上头的刺绣活灵活现，可见是费了些功夫的。
罗氏心中满意，面上笑容也变得更深。
一旁一直看着罗氏脸色的袁氏见此，心里一舒。
当时罗氏极力反对，袁氏还真怕她在今日这个场合给袁文懿下不来，那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毕竟族人还都在此呢。
不过想想，罗氏是个顾虑大局的人，袁文懿是陆烁的妻子，即便为了陆烁的面子，也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样想着，袁氏又觉得自己太过关心则乱了。
那头罗氏已经从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一块玉镯，递到袁文懿面前，说道：“鲜灵灵的年纪，正配这个镯子，快戴上试试……”
这……
只见那桌子通身血红，竟是纯纯的血玉，唯有桌子中间部位有一条金线，在室外阳光的照耀下，金光璀璨，映衬着外头血玉的通红之色，显得格外的美丽。
“母亲，这可使不得……”
陆烁小夫妻还没开口，一旁的袁氏就先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声阻止了一句。
“这镯子珍贵，合该您老人家保存着才对，哪能给她这个小人儿，这……”这不是折她的福嘛……
后头的话不算好听，况且又是在今天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袁氏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出来。
不过，看着罗氏手中那玉镯，身后陆家族人倒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465章 珍贵
袁文懿跪在人前，听到后头族人们的议论声，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往陆烁那里看了一眼。
恰好陆烁也转回头去，正与她的视线对上，见袁文懿目带询问，陆烁轻轻摇头。
他虽是陆家人，但在这后宅呆的时间可不久，关于这些贵重首饰的来历，更是听都没听过，他也不明白这镯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眼看着镯子成色如此之好，想必是有一段曲折的来历的。
袁文懿见陆烁如此反应，面上疑惑更浓，不过碍于在人前，她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反倒是陆烁与她较为熟悉，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袁文懿的担忧倒也对。
同是陆家的儿媳，顾氏是长房嫡长媳，又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再怎么不受宠再怎么沉默寡言，相较于袁文懿这个探花夫人而言，在继承陆家的财产一事上都比袁文懿要名正言顺些。
不管怎么来说，这陆家大头的资产，到底还该是大房的。
想到这里，陆烁唯恐袁文懿觉得委屈。
毕竟同是孙媳，在这种事上却显得气弱些，虽然不是他这个丈夫的锅，他却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陆烁忙借着宽大的袖子做遮掩，捏了捏她的手以作安慰。
袁文懿回握住了，转头望过去，面上笑了笑，不再说话，身子却放松下来。
后头议论声渐渐停了，末了，一个略显沙哑的苍老女声询问道：“……我看侄儿媳妇说的是，孙媳妇虽贤惠，可这镯子珍贵，轻易送不得……”
这话一出，后头的议论声中，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各占一半。
从这些人的议论声中，陆烁夫妻二人才渐渐得知，原来这镯子并不止一个，还有一只白璧无瑕的，与这镯子乃是一对。
这对镯子，竟然都是当年老敬国公与安远侯一同围剿滇南时，截获的稀世珍品之一。
此趟截获的珍品不少，这玉镯虽说稀奇，在里头尚算是一般的。
即便这样，老敬国公当年对此也是爱不释手。
先帝爷见了，曾问他为何独爱这玉镯，待听他说想以此对玉镯来送未婚妻时，便大手一挥赏给了他，还特意颁了圣旨，让老敬国公和罗氏这对夫妻的婚事风风光光的，一时间在整个京师不知招了多少艳羡。
罗氏嫁了之后，这玉镯便没在人前出现过，据说是罗氏收了起来，预备日后做传家宝的。
也只有陆炘夫妻俩成亲的时候，罗氏拿出来过一次，将其中的白玉镯给了顾氏。
……
族人们说起此事时，罗氏面上虽不变，眼神里却带了些怀念，显然是想起了陆烁素未谋面的祖父——老敬国公。
见此，陆烁夫妻俩对视一眼。
老国公夫妻恩爱了一辈子，这对玉镯寓意倒是极好。
只不过，既然这玉镯如此珍贵，对老敬国公来说又意义非凡，他们就更不能收了。
想到此处，待后头的议论声再次停了，陆烁和袁文懿便一同磕了个头，回道：“祖母疼爱，可这玉镯珍贵，孙儿（媳）断断不能收……”
罗氏坐在上首，闻言轻轻笑了笑，示意身边丫鬟将两人扶起来，这才摆手说道：“你们不必推辞，什么传家宝，不过是当时流言乱传罢了……这对镯子本就是要传给儿媳孙媳的，只不过几个儿媳妇我不满意，这才没拿出来罢了……”
几个儿媳……
说的怕不只是袁氏和白氏，已逝的陈氏姐妹怕也包涵在内。
袁氏无子，白氏进门名不顺眼不顺，至于陈氏姐妹，有她们自己的原因，自然也有陈家的因素在内。
闻听此言，室内坐着的几人都有几分尴尬。
反倒是袁氏和白氏比任何人都坦然。
罗氏也不过提上一句，倒没有故意排揎的意思，只听她紧接着道：“至于顾氏和小袁氏，顾氏进门时受了委屈，为人却是大度不计较的，这贤惠媳妇，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只可惜，命不好……
罗氏心里紧接着说了一句。
不止她一个，室内许多人此时都是同样的想法。
坐在角落的顾氏头都没抬，依旧稳稳坐着，一双青葱似的玉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抬头飞快得往陆烁夫妻那里一看，便又低下了头去，面上带着说不清辨不明的情绪。
罗氏紧接着道：“至于小袁氏……看你姑母的为人处世，袁家的家风自然没什么好挑剔的，只不过万物都有缺，这玉镯听说有助孕利胎的功效，送给你倒正相宜……”
原来罗氏虽同意了这门婚事，抱孙子的事却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