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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才离开陆桑一回。不好好玩可真对不起自己。”芙岚答得漫不经心。
她冷冷一笑:“这么说你是打算在青玉修筑的府院里长住了?”
“你……你已知道……”他有些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此事本也没必要瞒你,是木蝶告诉你的罢。”
陈璇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往自己跟前拽了拽。冷冷道:“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措不及防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待稳下脚步后,才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说过,与我们为盟你是不会后悔的。你以为我们离开了大淮帝都便真的要返回陆桑?”
陈璇眉头一紧。
片刻又听芙岚低低笑道:“景城王江淮在数百海里外的宴筑海给陆桑提供了隐蔽住所,我们且在这住着,暂观朝中变局,若怀瑞王真要与景城王联手废帝另立新君,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她的目光黯了一下:“另立新君?”
“没错,他们要扶持的是太子,而我们要扶持的是你。”芙岚握住她的手腕,将纤纤细手从衣襟上拿开,“不管是太子即位还是你,对你百利无害。你想,太子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若他成为新君,你想要什么便去求一求他,想来也不难。”
“可……为何要废掉父皇?只要父皇在世,皇兄定能稳据东宫!他们若要扶持皇兄,更不能如此急切。难道要皇兄背上一个弑父夺位的罪名!?想必这样的君主也不能让众臣臣服。”
陈璇最后一问击中要点,这亦是芙岚也没想过的问题。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也悄然而退。
陈璇说的不错,以皇帝对陈煜的宠爱,坐稳储位根本不是问题。怀瑞王若要扶持太子,该对付的根本不是帝王,而是十皇子与十一皇子。因此,怀瑞王急于废帝另立新君实在是不符常理。
难道……
“是堂兄自己想要当皇帝?!”
这个想法还在芙岚脑海中盘旋之时,已经被陈璇脱口道出。
她说罢,自己也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芙岚接话道:“怀瑞王扶持太子,名正言顺。可他要是多走了一遍废帝的流程,新君便成了弑父夺位之人,而这样的帝王定不能让天下臣服,亦会留下千古罪名……”他若有所思的瞟了四周的仆从一眼,各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陈璇的婢女也站在几步开外,想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他这才道,“正如陈怜一样,弑父夺位,不会有好下场!而到时,可得到最大利益的便是手握重兵的怀瑞王!新君若再被废黜。陈氏子孙可就只剩下怀瑞王一人了。也只有他才可承袭陈氏的天下!”
陈璇目光一晃:“父皇可还有十皇子与十一皇子两个儿子,怎么说也轮不到堂兄。”
她对陈浚的感情说不上亲近,但也说不上不好。只是此时,洞察了他的目的心中难免愤慨。
芙岚冷哼了一声:“怀瑞王扶持太子。怕是想借太子之手除去十皇子与十一皇子,再加上一个皇帝!”
“那他也是谋篡帝位的帮凶,他有什么资格能当皇帝?”
“羽骑!”芙岚将长笛拿在眼前把玩,“在太子被扣上弑父夺位的罪名后,羽骑便是他的资格!”
木蝶从殿外踏来,看见垂眸私语的两人,偷偷掩住了嘴笑。
陈璇闻声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木蝶不答。走过来毕恭毕敬的道:“房间已收拾好了,少主与少夫人还是先去歇歇罢。”
陈璇不肯放过她:“你方才笑什么?”
“木蝶瞧见少主与少夫人伉俪情深,深感欣慰。”话音一落,她便退到芙岚身后。陈璇只觉得她话中有话。想了片刻后才知道木蝶提的是晌午时芙岚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旋即便生了怒:“伉俪情深?我与你们少主婚后不曾同房,哪来的伉俪情深!”
闻言,芙岚与木蝶微有惊讶。
怔了片刻后芙岚尴尬的笑了笑:“这些话我说倒是无妨,从你嘴里听来可是怪的很。”
陈璇不悦。又与他拌了几句嘴。等到晚膳时间,就一同去了饭厅。
“诶……青玉怎么会与堂兄为伍?而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话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勾搭?”
“问你话呢,别岔嘴。”
“景城王何时与怀瑞王为伍我不知道,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与景城王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芙岚顽劣的笑声从饭厅里传来。但只维持了片刻,便听得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
方退出来的木蝶叹了口气,却是理也不理提步走了。
反正这闹剧自从陈璇嫁来之后就没少过。让所有人见怪不怪。
好在芙岚心宽,俱是任她打耍横打砸,往往半个时辰,这位骄横泼辣的公主殿下便会消气。
夜幕时分,芙岚卧在榻上想事情,忽然听见窗口震了震,顷刻,白衣女子飘然落在了他榻前。
“姐姐?”
他坐了起来,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芙夌已经消失了好些日子,因而芙岚与景青玉协定落脚火莺岛之事也未同她说,虽然不会质疑姐姐的神探能力,却还是感到惊讶,这才不过一日,她就查到了宴筑海。
“岚儿,此次出行,你果真懂事了不少。”芙夌的笑容难得的柔和,“能从景城王手中换取这么大的利益,看来,就算我不在,你也能主持大局了。”
芙岚忽的一震,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又觉得诡异。
“姐姐这话何意?什么叫做就算你不在我也能主持大局?”
芙夌扶了扶帷帽,语声轻柔:“我总有不在的一天,正如这几日,我不在了你就要担负起规整陆桑的责任。”
“不……”芙岚隐隐察觉到什么,“姐姐方才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芙夌神色瞬变,走过去抬起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岚儿,你今后应当如此,要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为陆桑、为芙氏谋取利益。而不是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她斟酌字句后说道。
闻言,芙岚眉睫一跳。
应当如此?
如此,是学会擅弄心术?学会谋权夺利?
原来,让他最看不惯的权术之争也在时光流逝间悄然降临了他的世界。
第八十三章 党羽(2)
晚幕总是来得极快。
千姿万缕的彩霞稍一退去,墨色就袭上了天际。
江淮城郊外的海岸边,少女又静静坐了一个下午。
荭雪变幻成人形伏在她身侧,抬目看着少女那双毫无灵气的眸子,也不禁皱了皱眉:“你在想他?”
萧钰随手捞了一把沙子远远的掷出:“不想。”
“那你在这看什么?”荭雪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你是在看那艘船行去的方向。”
“不是。”萧钰气呼呼的起了身,离开海岸。
附近人烟稀少,因而荭雪拖着这副身子就追了上去,“你就是在想他。”
“他是大淮的驸马爷,我有什么好想的。”
“诶……”荭雪随着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有何好想念的,听闻陆桑的规制中有提,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女子,违此是要受律法重惩的。那位驸马爷既然已经娶了公主殿下,便也不能娶你了。还不如忘了干脆。”
听她娓娓道来,萧钰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如添缀寒冰:“我脑子里压根就没记住他的脸,何来忘记。”
“说的也是。”荭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丝毫没有注意萧钰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
此时天已经完全的暗下了。
她化为劲风远远跟在萧钰身后,看着她拎上龙息佩往驿道的方向走去。
驿道两旁的灯火准时亮起。
负责点火的军士拿着火把正要折身返回军营。
却在这时,忽闻身后马蹄急踏的声响,驿道上从景州方向驰来一队人马。马上的人均穿着一身冷灰色的铁甲,腰佩长剑。为首一人右手握着一卷卷轴,靠近城门时便将卷轴高高举过头顶,裂声喊道:“西南郡捷报!”
城门随声轰然打开。
此队人马穿过城门踏着江淮宽阔的街道直奔皇宫。消息在传到皇帝耳中片刻后,群臣便受召匆匆聚到了议政殿。
虽是捷报。可大臣们并非都是欢喜,而是神色各异。
只是在皇帝面前,心里的想法不会在脸上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皇帝恐怕是议政殿上唯一一个高兴得无法遮掩内心喜悦的人。
“好!当真好极!”帝王慵懒的靠在龙座上。俯视脚下群臣,“朕说过。煜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个在危难之际可担当护国之责的孩子!”他言语间仍是对太子的宠溺。只不过此时,又多了一份赞赏。
太子携宣阳赵家军远赴西南郡大败望月!三日之内收复昆玉,并攻向望月边境的涅水城!逼得望月军队弃城而逃!
这便是西南郡传来的捷报。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江淮城!
举城权贵府邸仿佛都被这消息震了一震。
只是在怀瑞王府这里,并没有左丞府中的惶惶不安。
谁又能想到日日流连青楼、十指不沾兵戎的太子殿下会在边境危难时来了这么一出?
悄然赴战不说,还大败侵入大淮疆域的望月。一举拿下涅水城,这战功恐怕成了他稳居储君之位最有力的武器。这下,朝臣还有谁能说他不务正业、纨绔浪荡?并以此由要求帝王废储?
子时的江淮城灯火璀璨如初,相比常得太子殿下眷顾的燕淑楼。怀瑞王府不知安静几许。
自画卷中的天魔借陈浚之身现世后,阮梦兰来怀瑞王府的机会比平常多了许多。府中的下人刚开始还有些惊讶,时间久了,便也见怪不怪,甚至习惯了她自由出入怀瑞王的寝殿。
可并没有人会将他们两人往儿女情长的方面去想。因为在阮梦兰频繁出入怀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