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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哪怕是稍微移动一下腰部,都会殃及左腿膝盖的位置,伴随的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痛。
令蔓拼尽全力,只能将裙子穿到胸口的位置,再往下拉她就忍受不了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同事们仍在找她问别的事。
令蔓赶忙拿起来回复。
李倬云在一旁看得着急,“赶紧穿衣服啊!”
令蔓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双手飞速打字,“等一下。”
李倬云眉头紧蹙,“你这时候还有空看手机?!”
“好了好了。”
令蔓放下手机,继续跟裙子做第二次斗争。
她咬紧牙关,努力地尝试坐起来,然而腰部刚刚离开床垫,左腿立即收到压迫,所有的疼痛瞬间集中在了关节处。
“啊!”
令蔓吃力地叫喊一声,倒回床上。
满头是汗。
就在刚刚,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左腿的全貌。
正如李倬云所说,关节处那块圆拱型的骨头滑到了一个异常的位置上,以至于她的整条左腿看起来像是一种扭曲的姿态。
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疼。
“怎么会这样啊?”令蔓欲哭无泪地说:“是不是因为刚刚你翻身的时候把我的骨头蹭过去了?”
“……”李倬云也很莫名其妙,“我压根没使劲啊。”
“痛吗?”他问。
“当然痛了!”
李倬云托住令蔓的背,试图将她扶起来,“快点穿上衣服,去医院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别别别!”关节受到一连刺激,令蔓尖叫好几声,“痛啊!”
那种痛就好像有人不断用针扎进自己的骨头,受尽残酷的极刑,却束手无策。
手机又响了,令蔓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回复。
包装重新做了排版,让她帮忙检查一遍。
打字说不清楚,他们要求跟令蔓语音通话。
李倬云催促:“赶紧穿衣服。”
令蔓边打字边说:“等等,太痛了,让我缓一缓再穿。”
她一拖再拖,喊痛的人也是她,不当一回事的也是她。
李倬云看不下去了,疾言厉色道:“痛也忍一忍!一步穿到位不就不痛了?!你这样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被李倬云突然拔高音量凶了一顿,令蔓转过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对待病号不心疼也就算了,怎么还大声吼她?
公司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也没办法。令蔓已经够心烦了,腿也瘸着,难不成还要抽空照顾他的想法?
不满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令蔓说:“受伤的不是你,痛的也不是你,你吼什么。”
李倬云一把夺过手机,怒不可遏地冲那边的人喊道:“令蔓受伤了要进医院,有什么破事晚点再说!”
说完,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到床下。
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令蔓目瞪口呆。
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倬云的手机响了。
是救护人员到了,通知他下楼接他们。
李倬云看向令蔓:“你想这样子见医生吗?”
衣衫不整,胸部以下一丝/不挂。
令蔓摇头:“不想。”
“那赶紧穿好衣服。”
令蔓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好。”
这次照李倬云说的,再痛也咬牙忍着,她一鼓作气将裙子穿到底,勉强遮住屁股。
李倬云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大腿上,不至于走光。
离开之前,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一下,声音罕见的温柔:“忍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李倬云下楼接人。
令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她安静地躺在空无一人的大床上,大脑放空。
不一会儿,李倬云带着几名救护人员回来了。
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率先走进房间,后面跟着一位提着急救箱的护士,还有两名抬担架的男助手。
被担架抬走的过程对令蔓来说才是最痛苦的,折磨等级较之前更甚几倍。
她不止一次痛得眼前发黑,嘴里不住地喊着求饶、“轻点”之类的话语。
然而对见惯了这种情景的男助手们来说,她的呻/吟声也许跟家畜被宰杀之前的嘶吼无异,令蔓并没能因此得到特殊待遇。
痛到一定程度时,令蔓的忍耐力也大大提高了。
后来有再大的反应,她也只是咬咬唇、皱皱眉,尽量不吭声。
这时,耳边传来几句不合时宜的对话。
大致是医生在跟护士讨论今晚去哪里打麻将,上回输了多少钱,这次要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偏巧说的是乌瑜话,令蔓听懂了。
她不禁匪夷所思。
这是哪家医院的医生,这么不敬业?
这种时候不关照痛得要死的病人的情况,却尽讨论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令蔓没打扰聊得兴致正高的那两位,而是问抬着自己的担架小哥。
“请问你们是哪家医院来的?”
那人答:“东安医院。”
哦……
令蔓心下明了。
原来是连老板家的。
第54章
令蔓被送上救护车后,经历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才到达医院。
车身不断地摇晃; 刺耳的鸣笛声拉扯着人的神经; 令蔓的心也跟着摇曳不定。
人在这种时候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不会骨折了吧?
要是恢复不了怎么办?
会不会就此半身不遂?
令蔓越想越害怕。
李倬云坐在她身旁; 握住她的手; 也是一脸焦急。
救护车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东安医院。
令蔓被几个人推进急救室里; 在护士的要求下; 李倬云第一时间去给她排队挂号。
刚才出诊的那位医生不知去了何处; 只剩两个护士游手好闲地陪在她身边。
不一会儿,来了另一名医生查看令蔓的情况。
他端详片刻,初步判断道:“哦; 应该是髌骨错位了。”
令蔓有些忐忑地问:“那应该怎么办啊?”
“帮你复位回去就行了。”医生举重若轻地说,又问:“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摔跤了吗?”
“没有……”令蔓摇头,她也懵懵的; “我躺在床上; 什么也没干,就这样了。”
医生不太相信; “髌骨平常很牢固的; 除非遭受了很暴力的行为才会移位; 像你这种情况很少见。”
“……”令蔓啼笑皆非。
很暴力的行为吗?
她跟李倬云只是接了一个吻啊……
说话的间隙; 医生缓慢抬起令蔓受伤的那条腿; 伸手触碰她膝盖处滑出去的那块骨头。。
疼痛如影随形,令蔓本能地发出惨叫:“啊啊,别别……!”
“咯噔。”
医生手法一变; 她的骨头跟着转动。
度过了那个痛到极点的瞬间,一切突然好转了。
医生将她的腿放回床上,“现在感觉没那么痛了吧?”
令蔓惊魂甫定地喘着气,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腿,却意外地发现骨头已经回到正常的位置上了。
……这么快?
就短短几秒的时间。
这时,李倬云拿着病历本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询问令蔓的情况。
一听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并且最初令蔓是从床上被送进医院的,医生的表情十分微妙,看李倬云的眼神俨然一个罪大恶极的家暴男。
不过医生最终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倬云莫名地遭到异样的眼神,有点摸不着头脑。
骨头复位以后,令蔓在床上躺了十分钟,终于能下地行走了。
只不过左腿还是不能受力过度,否则依然会感觉到轻微疼痛。
虽然令蔓自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应医生要求,还是做了一系列昂贵的拍片检查,花费上千元。
回去戴一个月护膝,尽量别让膝盖弯曲,好好休息就能恢复了。
末尾,医生还补充了一句很意味不明的话:“近期要杜绝剧烈运动。”
被从宾馆抬出来时令蔓忘了带鞋,因此离开医院时她也只能赤脚下地。
见状,李倬云将自己的鞋脱下来给她穿。
女人的脚娇小得盈盈一握,李倬云的鞋对她来说太大了,挂在脚跟上垂垂欲坠。
李倬云蹲下身,帮她将鞋带系到最紧。
“那你怎么办?”令蔓看着她问。
“赤脚咯。”李倬云无所谓地说。
地板这么凉,总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光着脚丫。
说真的,令蔓从没见过李少爷光着脚走在大街上的模样,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穿着一双过分大的男士皮鞋,走气路来大摇大摆像只唐老鸭似的。
他们俩这下可真般配。
谢天谢地,两人沿着医院向前走了大概几分钟,终于拦到一辆的士。
坐上车,报宾馆地址。
回程的路上有点堵车,现在正是晚高峰时间点,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令蔓发现即使遭遇堵车,他们从医院到宾馆的总时长也比下午坐救护车时快得多。
这并不是因为下午她在救护车上饱受腿痛的折磨而产生了心理作用。
就算身体再痛,对时间的判断能力令蔓还是有把握的。
出租车停靠在宾馆前时,就连李倬云也“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么快就到了?”
这更加证实了令蔓心中的猜想。
今天下午救护车行驶的里程,绝对比医院到宾馆的实际距离超出一半。
据令蔓所知,救护车的收费标准是根据里程计算的,然而出动一次救护车的成本却基本一样。
也就是说,里程越近对医院来说是越不划算的。
紧接着,令蔓脑海中浮起一个可怕的推断——
难不成下午那辆救护车刻意绕路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憎了。
令蔓清晰地记得自己躺在救护车上时不安和害怕的感受。
她心里最强烈的一个想法就是:好痛,什么时候才能到医院?开快点!
对正在忍受伤痛的病人来说,求诊过程的每分每秒都不容耽搁。
如果医护人员当真为了谋取私利而浪费病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