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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诺淡定地问着,这个提议他前几天提起过,奈何被朝臣们众口一词地否定了。认为一来辟东营参与谋逆不久,尚且无法洗清罪责,不可轻易宽恕。二来,朝中马上要征伐南陈了,军费开支巨额,无法调拨这笔银子。
霍东来眉头皱起,复又松开,他无奈地低头,“皇上之前的提议就很好,是臣等过于谨慎,才一力的拒绝,明日朝议,不妨再对此事进行探讨。想必皇上说明利害关系,众人也不会反对。”
秦诺笑了笑,接着又道:“跟北朔的互市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主持之人却迟迟不能论定,朕深感不安。贸易之道,需要有个通晓生意的人来主持才好。朕看窦唯利就不错。”
窦唯利是之前内务府派去淳王府的管事,为人头脑灵活,做生意很有一套。很快升到了总掌生意的大管家,秦诺登基之后又回到内务府担任六品的库司使。
霍东来眉头皱得更深了:“皇上,此次坊市,不仅涉及两国商贸来往,更有军机要务,窦唯利不过是末等小吏,未曾主持一府之地,贸然提拔只怕难以服众。皇上欲借重其商贸之才,可以将其委派为经纬詹事,主掌一地商贸之事,平级调动,也不会引来非议。”
秦诺点点头,“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官职,提起安抚使的职位,只是便于讨价还价,如今目标达到,心里头美滋滋的。
“再有就是……”秦诺又连续说了几件时下的政务。眼瞅着霍东来的眉头能夹死蚊子了。
终于将最近几件堵在心头的大事一一了结了,秦诺志得意满地端起茶盅喝了一杯,继续笑道:“另外,还有……”
“皇上……”霍东来感觉自己的耐性真的要耗尽了。
还是回去打死霍彬吧!
“霍卿,不要着急嘛,朕只是要提醒一下,明日早朝,刚才谈的几件事情也该商议了。毕竟奏折留中不发太久也不好。”
霍东来低头,“臣明白。”
“嗯,天色已晚,霍卿先下去歇息吧。明日早朝还有的忙碌呢。”秦诺一脸体贴地叮嘱道。
等霍东来走了。
霍幼绢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一脸复杂。
“我还是一次看到父亲这么难看的脸色呢。”
“有吗?”秦诺摸了摸下巴,“我觉得霍卿还挺能沉得住气的。”换成自己都要打人了。
霍幼绢瞪了他一眼,此时的秦诺正歪在龙椅上,一条腿翘着,毫无仪态可言,整个人就是一只刚刚偷到了肥鱼的馋猫,吃得满嘴流油,得意洋洋。
“皇上真的不怪二哥吗?”
“为什么要怪他?要不是他行差踏错,朕哪来这么大的收获啊。”秦诺笑道。刚才将几件堵在心头的大事儿一次性解决了,心情别提多爽快了。再说戴绿帽子的又不是他!
霍幼绢无语,现在堵心的人该换成自己亲爹了。
她神情怅然失落,“我一直不能相信,为什么二哥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他跟林贤妃娘娘……”
“二哥他秉性正直,向来对女色敬而远之。”霍幼绢犹豫着说道,但这些话有给霍彬求情的嫌疑,她很快住了口。
身在秦诺身边,她知晓自己对心爱之人有无以复加的影响力,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谨言慎行。
秦诺对霍家的事务也有所了解,霍彬其实是霍家二房所出。他的生母也曾经是名门贵女,与当时的霍家二公子霍飞茂定亲。二十多年前四王之乱的时候,被抄家灭族,自身也被抄没为奴。霍二公子怜惜未婚妻,偷偷将其赎买出来,另外购置宅院安置,生下了霍彬。可惜这位小姐身体娇弱,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这个时候霍彬无人抚养,霍二爷不得已,才向家族通报。
霍家一阵大乱!
那时候霍二爷已经另聘妻子,成家立业了,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来,都已经五六岁大小了,这个孩子还不是普通的外室所出,而是之前霍二爷订了亲的未婚妻,更让霍彬的身份无比尴尬。
当时的霍二夫人也是名门贵女,哪里肯咽下这口窝囊气,吵着闹着要和离回娘家,闹腾了一阵子,身为族长的霍东来只好出面干预,将孩子过继到了自己膝下。反正他成亲多年也没有子嗣,正好一举两得。
“在家里二哥非常孤僻,不愿意与人接触的。跟兄弟姐妹关系都不太好。父亲看他日渐沉寂,也无法,干脆为他选了名门宗派,拜入师门,直到这两年才回来呢。”
对霍家的这一堆麻烦事儿,秦诺也是知道些的。
霍东来虽然过继了霍彬,但是之后他原配难产身亡,自身续弦之后,也有了嫡子,不可能将精力全放在霍彬身上。而且霍彬身为外室子,也不可能继承颖国公的爵位。
“真是难以置信,他跟林贤妃之间接触应该不多。”霍幼绢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
“只是遭人算计罢了。”秦诺为心上人解惑。
霍幼绢:???
“还记得那天晚上,朕冒犯了你吗?”一边说着,秦诺用手指在霍幼绢额头点了一下。
霍幼绢脸颊绯红,却依然满心好奇。
秦诺继续说道:“那一天,林贤妃所用的香料有些不对劲儿……”
第95章 盘根错节
实际上那天晚上; 在送走了霍幼娟之后,秦诺立刻召见了御医过来查看自己的症状。
自从修习内功; 他五感越发敏锐; 刚才的失态根本不可能发生。
御医看过,果然是中了玄妙的春,天; 药物; 能让人如在梦中; 情难自禁。
乾元殿的香料都有严格的管理; 不可能出状况。秦诺能中招的时候只有那一会儿的功夫; 就是在六艺楼上; 从林贤妃通奸的房间里飘出来的香气。
秦诺立刻派人捉拿蔡香师; 她很快全都招认了; 是她故意算计了林贤妃。
霍幼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这位蔡香师,与林贤妃有仇吗?”如此阴狠的算计,必是深仇大恨了。之前听说林贤妃与人为善; 没想到还有这种仇人。
对这个疑惑,秦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听着他给出的答案,霍幼绢也一脸懵逼。
“因为刘太嫔?”
这件事情从头说起,很复杂,却又很简单。
蔡香师原本只是个普通宫女,曾经因为犯了小错而被杖责,是路过的刘太嫔救了她,没错; 就是秦勋的生母,如今已经被赐死的那位倒霉妃嫔。之后刘太嫔听说她是自己同乡,可能想到了自己当小宫女的艰难之处吧,便帮了她一把,发现她在调香之道上颇有天赋,便安排她去流香司学习,从此蔡香师过上了安稳日子。
刘太嫔的事情秦诺继位之后也知晓一些,在小产当晚,她就被霍太后派人绞杀了,据说奸夫是外殿的侍卫,两人曾经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当然,那个侍卫也被立刻处死了。
“都是太后栽赃诬陷,刘太嫔完全是含冤而死。那位侍卫虽然是她的表哥,但是两人之间不过故旧亲情,见了面寒暄两句的交情,断不可能私通苟且的。是霍太后算计了两人,在刘太嫔常去赏景的阁楼里下了引人情,动的香料,再故意调派那侍卫过去。她用心何其歹毒!”
“她用这种歹毒的法子来陷害刘太嫔。我便让她的儿媳也因为同样的罪责而死。”
蔡香师声声控诉,犹在耳边。
以蔡香师的身份地位,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霍太后。但是机缘巧合,林贤妃在北宫因为头疼病症,听了身边医女的举荐,说可以用香料来缓解,便找上了流香司。
蔡香师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她很快成为了门庭冷落的林贤妃的亲近之人。仔细观察之后,她又发现林贤妃和霍彬之间过从甚密,不同寻常。正好这一日,皇帝不知因何,召见了她,似乎怀疑林贤妃偷盗了什么东西,她知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调配了同样的香料……
听说了审问的结果,秦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完全是神逻辑啊!报复不了霍太后,就报复林贤妃……
这种迁怒一样的报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虽然林贤妃偷盗符纸,死不足惜,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完全的受害者。
之后,林贤妃重伤失智,奸夫有没有了踪迹,如何才能将人钓出来呢?
他故意在太医院放出风声,要严惩偷盗符纸的窃贼。又故意让宫中放出林贤妃病逝,葬仪草草处置的消息。
原本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霍彬真的去收敛尸身了。
听完了秦诺的讲述,霍幼绢一脸茫然,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二哥真的跟林贤妃有……”
两人的那段情缘,固然是蔡香师刻意算计的结果,但若是两人之间没有勾结,蔡香师也不可能有下手的机会。苍蝇不叮无缝蛋。
当然,两人可能并未逾越那条线,但……她百思不得其解,霍彬是怎么会跟林贤妃看对眼儿了呢?
秦诺点点头。这几日里,他命令慎刑司暗中讯问了林贤妃身边的宫人,基本确定了一件事。
林贤妃与霍彬之间确实有来往,第一次是在秦聪驾崩不久,林贤妃在守灵的时候被宫女扶着往回走的时候,半途上因为体弱而晕厥,正遇到霍彬带人巡逻,派人去请了御医。
之后林贤妃在御花园中偶遇,向他郑重致谢。再之后,还有几次偶然的遭遇,说是偶然,只是次数略多,便让人品出一丝不对味儿来了。
最近疫病横行,林贤妃胆怯,而且家人正在疫病区,便心生恐惧,先是向太医院索取符纸不得,便生出了盗取的念头。恰好霍彬是负责巡逻宫中太医院附近的侍卫统领,带着机要殿的钥匙。所以林贤妃便利用两人见面的机会,
按照贴身宫女的招供,应该是假借簪子落水的借口,让霍彬为其捞取的时候,用面团快速制作了钥匙的模子。
之后让贴身宫女趁着取药的时候,迅速打开壁橱门,盗取了符纸。壁橱里符纸极多,宫女匆匆摸了一小摞出来。估计还以为满壁橱符纸,少十张八张无关紧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