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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千名辟东营精兵护着自己向东、突围开始,紧接着裴拓带领三百兵马接应,这一路突围奔逃,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恶战,到现在为止,这个队伍,剩下的包括秦诺和躺在床上的裴拓在内,总共四十七个人。
十一个辟东营的,三十五个霹雳营的,再加上自己一个皇帝。
阵亡的,失散的,分兵的,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人的生命恍如飘落的雪花,不经意间就会彻底湮灭,再无痕迹。
看着站在周围的士兵,秦诺情不自禁开了口:“这一路走来,多亏了诸位扶持,才能存身至今,是秦诺拖累了众人,你们,还有之前维护我而阵亡的将士们。”
“皇上……”姚星旭脱口而出。
秦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不要说这是你们的分内之事。每个人,每一条性命,都是独立自主的,无论是九五至尊的天子,还是征战沙场的士卒,都是娘胎里孕育而成的生命,每一个人都有自我的感情和好恶,从这一点来说,每一个生命,魂魄都是平等的。所以对任何人的牺牲,我都有责任,也非常愧疚。”
姚星旭和众人都有些茫然,皇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长年累月的教导,以皇权为尊的观念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
己方纵然拼杀至最后一人,也不能让秦诺有任何闪失,这是他们无可推卸的职责,就算拿回去军中、朝中,裴翎、詹子平还有所有军方将领,文武官员,都会众口一词这样要求。
“皇上不必愧疚,您的仁慈,是对我等的恩泽,但护卫皇上,是我等天然的职责。”晏畅冷静地说道。
“朕明白,就好像,若是有那么一天,朕绝不会以君王的身份,死在北朔,这也是我的职责。”秦诺沉声说着。
身为皇帝的职责和骄傲,他决不能给大周的天下拖后腿,变成明英宗那种家伙。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道路,朕会努力,将所有人平安带回家。”
“在家中,朕所关爱的人在等着朕,想必也有关心你们的人在等待着你们。”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在家乡,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在故乡的房间里,看着故乡的风景。”
“朕不会放弃任何人,也希望你们不要轻言牺牲,能陪着朕,一起走过这条回家的路。”
“接下来的战斗,我一定会努力,也请诸位见证。”
也许后续的道路会无比艰险,秦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下定了决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不会放弃回家的路,也不会放弃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知道谁先开始,四周的士兵一个个跪了下来。
“皇上,臣等必定追随皇上,走完这条回家的路。”
漆黑的夜幕之下,漫天的风雪之中,在这一处荒凉的山谷平地上,零散的几只营帐间,一小团火焰在炽热地燃烧着,执着地绽放出生命的光华。
此时此刻的秦诺,还有众人,当然想不到,他们的回乡之路,会变得如何的曲折离奇,而又漫长。而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又将在北朔的土地上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第177章 打劫的
一番鼓舞; 军心振奋,众志成城。
秦诺回到了营帐之内。
刚踏进门; 他脚步一顿。
裴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晶亮眼眸正望向这边。
“吵着你了?”秦诺进了帐内,将陶笛搁在桌子上,笑着问道。
“没有; 皇上吹得很好听; 之后的承诺也跟感人。”裴拓盯着那只笛子; 低声说着。
重伤状态之下; 态度反而意外温和了起来。秦诺多看了他一眼。
裴拓向来看不上自己; 觉得他这个皇帝软弱无用; 之后因为那个谣言; 对自己意见更大了; 这个秦诺一直是知晓的。
本来还以为他会不以为然呢。秦诺摸着下巴,靠近他,“听着总让人感觉言不由衷啊。不会在肚子里讽刺我收揽人心吧?”
平日里他是不可能跟裴拓开这种玩笑的; 两个人真没亲密到那个份儿上,但是此时此刻,处在一个营帐内,躺在一张床上……呃……肯定不是这个原因,秦诺感觉关系真的亲密了很多。
或者重逢之后的短暂接触,他感觉,裴拓为人也成长了不少。
裴拓笑了起来:“臣虽然愚钝,但人的真心假意还是能够看明白的。皇上有这样的决心; 确实让臣钦佩。”
顿了顿,接着道:“之前是臣无礼了,对皇上态度不敬。”
秦诺惊讶:“说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你的风格。”
裴拓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他说得对,我之前太幼稚了,看待这天下的东西,总是自诩资质过人,自以为是。”
秦诺没有问那个他是谁,心知肚明。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简单,非黑即白。也不是凭借一股勇力和热血,就能够摆平一切的。”
“之前臣态度多有无礼,皇上却从未介意过,单凭这一点儿,皇上就值得我钦佩。至少,臣不可能用如此平淡的心态,对待一个看不起我的人。”
“更何况如今我一条性命是皇上所救。”
秦诺是真的要另眼相看了,对这个家伙。
篝火跃动,明灭不定,勾勒出裴拓英朗的五官轮廓。头一次,秦诺感觉,这家伙跟裴翎的容貌有些相似了。
“救命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别忘了,之前在南营坊的路上,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呢。”
人生第一次遭遇刺杀的时候,就是路过的裴拓救了他。
虽然那次遇刺,也是因为自己替裴翎挡了灾,他不必太过感激。但转念再想,裴翎那次会遇刺,是秦泽派的刺客,追根究底因为自己杀掉了葛贤妃……
究竟是自己连累了裴翎,还是裴翎连累了自己,兜兜转转,好复杂啊!
秦诺合衣躺到了床上,他已经恢复了男装,而且白天的时候,也吩咐晏畅帮忙把床下的干草分开,有了一段距离。
但裴拓好像还是有些尴尬,忍不住向旁边挪了挪,似乎是牵动伤口了,呲牙咧嘴。
秦诺没好气地道:“不要动了,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裴拓嗯了一声,不再动弹。
半响,秦诺又转头道:“裴拓……”
“嗯?”
“不要称臣,叫我公子。”
“……知道了。”
两个年轻人并肩躺在帐中,听着外面呼啸的暴风雪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马蹄声。
就算是暴雪的天气,众人也没有丝毫懈怠,晏畅、姚星旭、陈长安各自领着一小队士兵,在外面轮流巡逻休息。
秦诺久久无法入睡。
他和裴拓谁都没有再提起之前那一场尴尬的告白。
当然,在秦诺眼中,这纯属一个乌龙笑话,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自觉说开了就没事了。但刚才看裴拓的反应,好像还是有些介怀呢。失恋了的少年真让人头疼,之前晏畅还说这家伙神经大条来着……
在盘桓了两天之后,裴拓终于能够起身,众人立刻开始赶路了。
他们不能长时间滞留在一个地方,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裴拓的重伤,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营帐内盘桓三天之久,冒着被追兵发现的危险。
策马向北疾驰,这是三天以来,众人反复商议之后议定的路线。
向东的意图必定已经被北朔兵马窥破了,而向南更是要面临重重关隘和伏兵,干脆向北,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至少也有足够多的缓冲时间。
众人向北奔驰了三天,暴雪掩盖了形迹。中间挑选山洞或者北朔牧民抛弃的营帐留宿,一路也算有惊无险。
按照晏畅的估计,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北朔的磐洛城附近了。这里是北朔南部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城池。
北朔自从建国称帝之后,逐渐开始效仿中原建立城池,聚拢百姓。大大小小建起了不少城。春夏季节的时候,牧民四处放牧游走,到了酷寒的冬天,大都返回城内居住,躲避暴风雪。
在寒冬腊月还坚持在外放牧游猎的,大多数都是底层的平民百姓,没有积攒下足够多的食物和草料过冬。
靠近了城池,散落在外面的人也会变多,秦诺一行越发小心翼翼。
晏畅安排探马往更广阔的地方查探行人,甚至提出了昼伏夜行的计划。
这一日上午,探马从山崖上急急奔下,带来了一个消息。
前面的山林夹道中出现在一队北朔的骑兵,人数不多,五十人上下,但行色匆匆,正一路向北而来。
陈长安建议道:“咱们转去旁边暂避一下吧,我带人断后收拾地上的痕迹。”
“等等,对方只有五十个人哎,与其避开,不如杀上去,干一票怎么样?”晏畅却更加积极一些。
“可是焉知他们后续没有别的队伍?而且万一被走脱一两个,岂不是暴露形迹?”陈长安性情持重,御驾在此,不能有一丝疏忽。
“速战速决不就行了,干一票大的。”晏畅两眼放光。
也难怪他们自信满满,如今在这里的几十个人,无一不是精锐。北朔的骑兵再强,也不可能随便一支队伍就是顶尖儿的吧。
秦诺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大多数都一脸的跃跃欲试。
为什么这样迫切,当然是因为人穷志短啊!
经过这些天的奔逃,队伍中的人还能支撑,马匹却损耗严重,如今已经有好几个人需要双人共骑了。继续下去,对马力的损耗更剧,迫切需要有生力量的补充。
还有食物和药物,都损耗太大。
眼前这一队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五十个北朔骑兵,落在这帮饿狼眼中,简直是五十个行走的香饽饽。
最终秦诺拍板道:“准备动手,俘虏一些兵卒,也能询问一下之前的战况和北朔如今的朝政。”
横刀城外那一战的最终情况,他一直牵挂着呢。
皇帝发话了,陈长安也只能同意。众人迅速转入研讨战术的环节。
直接杀去上不太科学,万一走脱了一个两个,后患无穷,想要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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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一片的雪地里,高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