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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听说那灵女倾世之色,引得皇帝只见了一面就朝思暮念。
灵女的身份太过尊崇,就算不当皇后,但她身上已经有堪比皇后的超品爵位,就算颜吉月当了皇后都压不住。
“可恨!当年怎么就没有将这帮白虏全部杀光呢。”颜博捏着宝座的把手,恶狠狠地说着。
还有自己的女儿,也是个让人头痛的,整日里追逐着那个南陈来的流亡皇帝。
幸而身边的奶妈及时通报的消息,他将女儿挪到了外宫居住。
这一切,都不是最严重的,让他最气愤的还是两个时辰之前,宴席之上,皇帝所提出来的一件事。
关于雪烈族和突毕族的这一次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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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处简陋的别馆内安置下来,秦诺本想打着潜修祈福的名号深居简出,以免暴露身份。可惜天不遂人愿,下榻的第二天,皇帝派了亲信的官员上门,邀请大祭司和灵女殿下前往渊色台参加一场酒宴。
秦诺本想拒绝,奈何前来邀请的官员说明了这场会谈,是皇帝陛下专门为调节突毕族和雪烈族之间的矛盾而举行的。
匆忙修饰一番,秦诺跟着大祭司一起到了这座传说中北朔最奢华的行宫。
走在白玉莲花纹饰的道路上,秦诺欣赏着四周富丽堂皇的美景。
北朔第一富裕的部族,果然名不虚传,整座行宫美奂美伦,让人目不暇接,整体构造采用了突毕族近年来流行的中原风格,亭台楼阁精雕细琢,但偶尔小细节的装饰上又带着西洋的华丽风。
突毕族如今的族长颜博为人性情豪爽,最好美人美酒美景,在位超过三十年,兴建了大批富丽堂皇的宫殿,这座渊色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穆昆的御驾抵达南澜城之后,立刻被迎入了这里居住。
距离酒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不想留在大殿应付那些北朔权贵。秦诺抽空进了花园中随意走动。
走过长廊,尽头是碧波荡漾的湖面,占地广阔,一望无际,湖水中央堆石为岛,回廊连绵。这景色,还真有些熟悉,似乎是模仿了大周宫中夕月湖的风光吧。
秦诺摸了摸鼻子,想起之前迎接众人入宫的管事的殷勤介绍,说什么这座渊色台汇集天下名胜景致。所以真实的意思,就是这些亭台楼阁都是仿照着各国皇宫盛景所建筑的了。
突毕族这些年还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后世乡镇旅游业的发展思路都被他们给鼓捣出来了。
秦诺感觉好笑,抬脚步上了回廊。
还真有走在自家皇宫中的错觉,时值夏末,湖面上的荷花依然盛放,极目所见,碧绿的荷叶与湖水融为一体,洁白的荷花瓣如同最奢靡的锦缎,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红的光泽。
仔细看去,莹白的花瓣上隐约带着银色的细纹,仿佛是蛛丝一般细腻柔美,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气的千丝银莲。秦诺辨认出来,大为惊讶,这种莲花,只在气候温暖的江南才能生存,这渊色台竟然能引种成功,也算有两份真本事了。
南澜城的夏天,其实温度和大周京城的初秋差不多,能够开得这么好,下面应该有温泉地热之类的辅助吧。
走到回廊尽头,秦诺俯下身,想从岩石的缝隙中摘下一朵仔细查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姑娘小心。”
秦诺抬起头,蓦然一怔。
对面走来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缓步而来的姿态,宛如皎皎明月初升。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庭院都变成了一副精致的水墨画卷,随着他的走近,徐徐展开,清淡至极,也惊艳至极。
这是秦诺第一次见到陈玹。
不需要任何介绍,几乎在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第一个感叹是,南陈玉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妙妙见了这人,会不会还坚持君美甚的观点。
第二个感叹是,有些尴尬啊!
之前跟穆昆第一次见面也是,说起来,彼此老对手了,却要以这个身份,这个容貌跟对方交际,有点儿……
秦诺站起身来,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好吧,什么表情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戴着面纱呢。
陈玹从湖心岛上走下来,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站在回廊走道上,半边身子都探出栏杆了,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那少女转身,往这边望过来。出乎预料,脸上竟然带着薄雾般的轻纱。
突毕族并无女子蒙面的习俗,实际上整个北朔境内无数部族,都没有这种习俗,再看少女长裙华贵非凡,银线交织,蓝宝为饰,陈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雪烈族的灵女殿下,刚才失言了。”他微微颔首。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南陈君王,真是荣幸之至。”秦诺含笑回礼。
陈玹有些意外,灵女衣着特异,他辨认出来不稀奇,没想到对方也能认出自己这个流亡异国的君王。
“陛下风采绝世,让人见之忘俗,岂会认不出来。”秦诺笑道。
“灵女客气了。”陈玹低笑了一声。
隔着轻薄的面纱,虽然看不清楚容颜,但能感觉对面少女的眼神纯正温和,有惊艳欣赏,却非单纯的痴迷。
白衣长裙,手持银莲的模样,更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旧日的时光,还有旧日的那个人。
第199章 冲突
陈玹盯着秦诺手中那一朵银莲; 问道:“灵女殿下想要插瓶吗?这千丝银莲一旦采摘离水,片刻之后就会凋谢。”
秦诺低头看去;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语一般; 夜风吹过,银莲花瓣颤颤巍巍,果然两三片花瓣开始零落; 不多时; 秦诺手中持着的; 便只剩下一支光秃秃银莲梗了。
“早知就不摘了; 真是可惜。”秦诺忍不住埋怨。
陈玹低笑一声; 上前弯腰; 将落在回廊上的花瓣一一捡起; 然后走到栏杆边上; 将花瓣抛入水中。
他举动之间天然有一种风雅姿态,纵然不看面容,举手投足都让人心折。
眼看着银白的花瓣在水面上如一只只小船; 随风远去,秦诺将自己手中的莲花梗也抛了进去。
两人并肩站在回廊上,陈玹提醒道:“想要采摘千丝银莲插瓶的话,需要取水一方,以三钱天麻浸泡一夜,再添半两冰糖,之后将莲花插入,可以保两三日不凋。不过水需要六个时辰一换。”
懂得这么清楚?秦诺偏头看着他:“陛下爱好养花吗?”总觉得这个爱好跟眼前之人不太搭啊。
陈玹低笑了一声:“之前曾经养过一池; 这是亡妻生前最喜欢的花了。”
亡妻,是白望朔,方源的妹妹。
想到这个名字,秦诺忍不住盯着陈玹的面容。
月光笼罩着他,像是融化的纯银,薄薄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衬得他眼瞳深邃。
夕阳之下,湖水泛着幽深的光泽,随着微风,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眸便如同这湖水一般幽深静谧,但眼眸深处的伤痕和怀念是骗不了人的。回想起之前霍幼绢关于白皇后死亡的推测,秦诺实在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提起亡妻就充满悲伤的人,真的会……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露骨。陈玹察觉到了,低声问道:“灵女?”
秦诺收回视线,望向水面,“你一定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吧。”陈玹对白皇后的爱应该不作假,在南陈小朝廷的那些年,除了白皇后,他从未有过别的妃嫔。
这个话题对于初见面的两人来说,其实有些逾越了。但寂静的夜色之下,凉风习习,花香脉脉,渊色台的內侍都离得远远的,更衬托这一方小天地静谧清幽。
这样的环境,也许格外能让人敞开心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也抵不过世事无常。”陈玹慨叹一声,弯腰从水面上也折了一支银莲花。
看着花瓣瞬息凋零殆尽,他低声道:“佛家传说,这种千丝银莲能引动亡者的意识,沟通两界,托梦传讯。她生前因为母亲早逝,在佛寺中居住了一段时日,最喜欢的就是将这种银莲花搁在床头,据说这样就能够梦到往生的母亲了。”
“她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试着将这些花搁在床头,却从未见她在梦中归来。”
陈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也许是少女那一瞬间的风姿,让他情不自禁回想起当年在天龙寺内的时光。
青梅竹马的恋人,攀爬在栏杆边上采摘银莲的身影。
那段他们无忧无虑的时光。
“陛下政务繁忙,心事牵挂,所谓的托梦,大概只有闲暇时候才能体会吧。”秦诺随意地安慰着。
“也许是吧。”陈玹声音低落,听起来仿佛夜空之下的梦呓。
“或者是因为记恨,谁让我杀了她呢。”
寂静的夜风缭绕在身边,秦诺突然感觉一种凉意漫上心头。
他转头看向陈玹,那张让人惊艳的脸上依然写满痴情忧伤。让他无比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岔子。
他突然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对秦诺的震惊失神,陈玹低笑了一声,“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刚才看我的眼神。”
真是个敏感的人!
秦诺无奈,勉强道:“曾经听过这样的传闻,但是,所谓谣言,智者不取……”话说了半截,看着陈玹冷静到冷酷的面容,突然感觉很无聊。
他索性放弃这种应付场面的虚伪客套,径直问道:“值得吗?”
“为了复国,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陈玹目光凝望远方。
“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她是我爱逾生命的珍宝,但是有些东西,却远比我的性命,还有她的生命都更加贵重。”
为了复国,这么对待自己心爱的结发之人,无论是白皇后,还是方源,还有众多南陈战场上牺牲的战士和百姓。
秦诺不是古人,无法理解这种付出一切拼杀到绝路,把所有人带进毁灭的深渊,只为了一个陈旧目标的执念。
他沉下脸色:“所谓的贵重,说到底,只是你一人的贵重,只是你陈氏一族的贵重,而不是天下人的贵重,征战拼杀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