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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项雅行以脚开关门的行径,董事长秘书苗安阙唯一的反应是——瞄他一眼,接着继续处理他手上的文件。
他们两个国中同班、高中同校,感情一直很好,相同的性向让两人关系更加密切,多年情谊,两人都对彼此的事了若指掌。
此刻,光看那两个十二寸大的蛋糕,苗安阙也知道项雅行心情差毙了,自然不会怪罪他踢门的行径。
苗安阙是董事长君子旭——牡丹的新任秘书,到任一年半来,素以铁腕无情闻名。
初入公司那年苗安阙分到客服部,成绩不差但也不十分亮眼,完全弄不懂他怎么会被原秘书曹姐看中接替她的位置。
曹姐是一捻红初创时期的元老,当时已是三十近四十岁的家庭主妇,孩子都大了后才想重返社会工作,后来不计待遇进了一捻红,成为牡丹的秘书。
交游广泛的君子旭行程十分难排,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来头,推了这个不好,就了那个更不好,再加上牡丹偶尔心血来潮要求变动一下行程,秘书就得四处替他陪不是、改行程,能推的也罢,不能推的那些还不知该怎么办。
处理这种情况,曹姐的手腕已经够厉害的了,除了少数情况外,皆能按牡丹的要求临时更动行程。
两年前曹姐意外怀孕,几经挣扎决定将孩子生下,打算好好享用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的育儿经验,而她辞职前指定苗安阙接她的位置。
苗安阙和曹姐其实素昧平生,他完全弄不懂曹姐怎么会挑上他。
三个月的交接期证实,他果然是块料,一般的秘书工作做得好不说,行程安排和变更他亦得心应手,无论怎么样的更改他几乎都能完成。
然后苗安阙懂了,曹姐挑上他并不是因为他做事认真或工作能力强,在一捻红里这样的人并非少数,一切的关键都是因为他和上官翊的关系。
上官家在这块土地上也算有点势力,各方各界或多或少总得卖点面子给他们,上宫翊又是独子,倍受宠爱的独生子。
上宫二老疼他疼到甚至接受他爱上一个男人,唯一要求是上宫翊将来必须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除此之外一切随便他,各种场合也允许上宫翊带苗安阙出入,俨然将他看成未来媳妇一样。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种关系对苗安阙来说并非殊荣,而是伤害。
项雅行毫不在意苗安阙的冷淡,自行走到一旁的沙发,放下两个十二寸大蛋糕,并泡好两杯色香味俱全的茶。
茶杯都还没放到桌上,苗安阙的声音已然传来。
“三杯,君先生马上会到。”他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舞着,眼睛瞧着今天报纸刊登的食谱,竟然还有闲工夫想到牡丹的行程,进而提醒项雅行。
虽然和牡丹交好,但苗安阙在别人面前总是略微生疏地唤他为君先生,克尽自己的秘书职责。
放下两个杯子,项雅行乖乖去泡第三杯,见他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忍不住叨念道:“你没这么忙吧?”
“我想准时下班,七点前煮好晚餐,当然得事先确认菜单。”
“有人逼你七点前煮好晚餐?你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吗?”
“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这样过曰子。”苗安阙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选择?我看不出来你选择了什么。”项雅行冷笑。
他承认,除却对苗安阙的行为看不惯外,他的怒气有很大成分来自下午那个女人,但是迁怒的人往往不会承认他在迁怒,项雅行并非例外。
“我选择五点准时下班,到超市时想清楚今天的菜单,七点之前弄好饭菜,这是我的选择。”苗安阙依然平静。
他俐落地校对刚打好的文件,然后存档、寄出,紧接着将已经背好食谱的报纸折好,扔进废报纸堆。随即起身走到沙发处端起茶杯就口,水温正好适口,一切都计算得无比精准。
“上官翊不值得你这么认真对待。”项雅行严肃地看着苗安阙。
这种话从他跟上官翊定下来后已经听过无数次,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
“值不值得在我。”
跟着,苗安阙随便打开一个蛋糕盒盖,找出蛋糕刀,切了一大块栗子蛋糕递给项雅行,立刻成功堵住项雅行的嘴。
学生时代大家都说项雅行的胃有四个半,半个拿来装正餐饭菜,其余四个全都给了甜食,无论是蛋糕、布丁、蛋塔、甜馅面包、水果塔、冰淇淋、松饼、各式甜派、中式甜汤……只要是甜食他统统都爱,而且食量惊人。
若是项雅行心情不好,吃甜食的速度和量会更可怕,譬如此刻桌上的两个十二寸大蛋糕。苗安阙敢打包票,最后他和牡丹吃的加起来只有十二分之一,剩下会全部扫进项雅行的胃里。
“怎么,郑宗宇惹到你了?”苗安阙替自己切下一小块巧克力蛋糕,切的同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本人没有。”项雅行咽下一大口栗子蛋糕,神情忿忿。
言下之意就是别人有,而且绝对跟郑宗宇有关系。
“又有人找上你讨郑宗宇的风流债?”苗安阙维持他一贯平静的表情,唯有眼底透出一丝丝笑意。
这些人真懂得怎么跟郑宗宇作对,明知道他爱项雅行爱得要命,偏要吵到项雅行头上来,让郑宗宇没好曰子过。
“女的,声称她怀孕了。九成九又是假的,她要真怀了郑宗宇的孩子,我一辈子跟郑宗宇姓。”项雅行恶狠狠地说完,用力切了一大块巧克力蛋糕下来,刚刚苗安阙才切给他的栗子蛋糕已消失了。
苗安阙眼眸瞟了瞟,没提醒项雅行,他现在跟郑宗宇姓也没两样。
此时,秘书宣传来三下敲门声,不确定来人是谁,两个人登时噤声。
没等苗安阙应声,门外人自行开门,来人颀长身躯出现在两人面前,上身是常见的白色改良式中国服上衣,衣摆绣上少许海波纹,只是质料稍硬衣身也短,强调腰身亦显挺拔,下身是柔软丝质白长裤,头发斜斜编下来垂在右胸前,一副在公司走动的打扮,表情倒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是牡丹君子旭!
“喝茶。”
苗安阙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依旧维持他的面无表情,招呼君子旭喝茶,丝毫不理会他神情肃穆的原因。
君子旭对项雅行点头微笑就算打过招呼,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接过苗安阙递来的茶和蛋糕,静静地吃。
虽然身为一捻红主事者,但他绝不会过问项雅行此时为何在这里,没去多接点业务,为什么苗安阙丢着工作不管在吃蛋糕。
心甘情愿的工作比不甘不愿的工作效率高得多,况且下午茶这几分钟喝不倒一捻红。
牡丹都不过问他们丢下工作的事,项雅行和苗安阙自然也不会白痴到过问牡丹他为何神情严肃、为何愁烦,这里是他们三人的下午茶会,不谈任何公事。
既然来人是牡丹,他们自然没什么好顾忌,又谈回郑宗宇身上。
“那混帐,真想抽他的筋、剥他的皮。”项雅行阴恻恻地说。
说着,他将最后一块栗子蛋糕盛到盘上,然后两口将之解决,十二寸的蛋糕消失在项雅行略显纤细的身躯里。
“用不着,你只要十天不跟他讲话,他便生不如死了。”君子旭取笑着。
所有认识他们小俩口的人都晓得,郑宗宇对项雅行是又疼又怕,除了风流个性难改外,其余事情全都依从项雅行的意思去做,若想让郑宗宇吃点苦头,项雅行连发脾气都不用,只消冷战两天就够郑宗宇受的。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项雅行闷闷地应道,望着桌上的蛋糕空盘重重叹一口气,怎么办?他还想吃。
“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又有什么好处?”苗安阙不明白地问。
他并不担心项雅行没有甜点可吃,那家伙若真想吃点心发泄不满,早去甜点吃到饱的店报到,不会在这里念东念西。
项雅行一本正经地对着苗安阙吐出二字:“我爽!”
苗安阙默然。
此时,君子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只见他微笑接起,轻言短语几句便要对方把东西直接送上来,两人沉默相对,不打扰牡丹讲电话。
手机一盖,君子旭抬头对着两人笑开。
“烤布蕾一会儿就到,我订了三打,共十二种口味。”
闻言,二人同时露出惊讶神情,不懂牡丹怎么晓得此时会有个甜食大胃王需要吃甜点,铁板神算也不是这样的吧!
“我下午正好从那家咖啡厅前经过,想说你需要一点甜食缓和情绪,如果运气好你不需要,分送同事也不错。”君子旭维持笑容,完全不提他为什么会经过该处。
项雅行闻言不笑反恼,眉头一皱,杏眸直瞪。
“若不是郑宗宇,谁需要花这些甜点钱。”
苗安阙撇开视线未出声,只在心里偷偷说:即便郑宗宇不存在,你还不是照样爱吃甜食。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原因无它,苗安阙桌上电话响起,他赶忙起身接听,虽说老板容许他有下午茶的时间,公事可不容许。
烤布蕾也在同时送达,君子旭喝茶不动,对甜食他的兴趣还好,吃不吃都无所谓,倒是很有兴致看项雅行维持优雅姿势,同时用二十秒解决一个烤布蕾。
“那个混帐,如果不是欠他钱,谁愿意跟他过曰子?”吃到第六个,项雅行忍不住恨恨地道。
苗安阙仍被公事缠身无暇理他,君子旭则看好戏似地面带微笑缓缓饮茶。
“其实你若真想离他而去,倒用不着有钱。”君子旭徐缓道。
此话一出,项雅行顿时愣住,舀着一匙黑松露栗子烤布蕾举在半空中,呆呆地转头望向牡丹,以眼神问他——此话怎讲?
连在讲电话的苗安阙都瞟了过来,很好奇牡丹的计策是什么,他所知道的郑宗宇是绝对不会放开项雅行的。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总该晓得郑宗宇把重要物品藏在哪里吧?”君子旭懒懒地斜倚扶手。
项雅行边把手边的烤布蕾吃完,边点头,又拿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