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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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惮B很可能便要将下午的时间皆耗于此事上了。
  好在她迅速地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已是离奇得叫人起疑了。字都没认全的半文盲,居然读《秦史》读得入迷,这事儿怎么说都透着几分怪异。
  于是,傅珺便顺着她二人的话,适时抬眼舒眉,略欠伸了一下,懒懒道:“无趣,好多字不认识。”说罢还撅了唇,自去抱身边的大布老虎。
  涉江便上前轻声道:“姑娘看累了,歇一歇吧。”
  青蔓此时恰好进屋,她原就爱说话,便笑着接口道:“姑娘好有学问,今儿就坐下读书了呢。婢子看那上头的字呀,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众人听着便皆笑了起来,蒋嬷嬷笑罢又轻斥:“没大没小的,在姑娘跟前混说。”
  青蔓忙敛笑看了傅珺一眼,傅珺倒是不以为意。这丫头的性子她并不讨厌,伶俐讨喜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百无聊赖地抱了会布老虎,傅珺才记起今儿还有大字要写,另还有画要画呢,她现在可是有家庭作业的人了,合理安排时间很重要,便忙叫涉江伺候笔墨。
  涉江便寻出了描红的大字纸来,又在一方小小的雕松竹细罗纹歙砚里注了些水,细细磨了一池子墨。
  傅珺拾起毛笔,依着此前傅庚与王氏所说的方法,凝神静气、沉腕端坐,安安静静地写起字来。
  有事做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待傅珺写完两张大字,抬首却见窗前的树影已转深,淡青色的天空被枝叶剪成了细碎的斑点,揉杂在深翠的绿叶间。一阵风过,携来一段未名的花香,不知不觉便近了黄昏。
  看着将至饭时,傅珺收拾了一番,自去了王氏房中。今日傅庚在前头有事,晚饭不回来吃,王氏便吩咐怀素:“叫小厨房留着人,防着爷回来要汤要水的,再将那酸笋鸭皮汤并清蒸鳜鱼留些下来。”
  怀素忙下去布置了,这里王氏便与傅珺两个安静地吃了晚饭,略喝口茶消了消食,便一起坐了软轿去荣萱堂陪侯夫人说话。
  荣萱堂里此刻正是笑语满堂,傅珺进门时,便见侯夫人搂着傅玠,一脸的开怀,眉梢眼角皆是欢喜。
  给侯夫人请安毕,傅珺便安静地立于王氏身边,继续扮演呆萌萝莉。傅珍的眼风自她身上划过,左嘴角微微一抬。
  傅珈倒是没多留意傅珺,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皆在侯夫人身上。只见她微微迟疑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行至侯夫人跟前,面上带着一丝羞赧的神色道:“祖母,珈儿前些时候初学了针线,给您做了条抹额。”
  一旁傅珈身边的大丫鬟璎珞便捧上一只小锦匣来,傅珈取过,双手呈了上去。
  

第023章
更新时间2015…6…15 8:48:28  字数:3158

 侯夫人早已是笑意满脸,道:“哎哟,今儿可是个好日子,竟得了我们珈丫头的礼。”一壁说,一壁倾身自傅珈手上取过锦匣,掀盖看去,却见里头是一根紫绿底暗花云纹蜀锦抹额,绣样并不复杂,针法亦十分稚嫩,却胜在针脚细密,看得出是傅珈亲手所做,且缝制时极是用心。
  侯夫人见之颇喜,便将抹额取出来,现换了自己头上的那根,又叫于妈妈取了靶镜出来照了一照,方笑着赞道:“珈丫头有心了。”
  傅珈面染红晕,垂首道:“祖母过奖了。这原是孙女当做的。孙女是初学,做得不好。”
  侯夫人笑道:“这便很好了,祖母很喜欢。”又吩咐素云:“去里屋将架上第二层的那只箱子拿过来。”
  素云依言去了,不多时便捧了只不大的填漆红皮木箱子出来,侯夫人开了箱,自里头拣出一支镶红宝绞丝双蝶金钗来,对傅珈笑道:“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钗子你们小姑娘家戴着正好。”
  傅珈不敢就接,转头去看张氏,张氏便起身道:“珈儿还小,用不上这些呢,夫人留着给旁人吧。”
  侯夫人笑道:“这是我予她的,很不与你相干。便现下用不上,以后总用得上的,拿着罢。”
  张氏见状便不再言语了,傅珈便欢欢喜喜地上前谢过侯夫人,接过了钗子便倚在了侯夫人身旁,陪侯夫人说笑,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状似无意地往傅珺处看了一眼,又往傅瑶那里看了一眼。
  傅珺自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反应,那就是没反应。反观傅瑶,见傅珈看了过来,她忽然便举袖掠了掠鬓发。今儿傅瑶穿的是件鹅黄色缠枝莲纹香雪纱宽袖长褙子,此刻一抬袖子,便露出了一小截手腕来,腕上一只镶琥珀莲花掐丝金手镯,被烛光晃出点点金斑。
  傅珈眸色微微一暗,傅瑶一扬头,回了她一个嚣张的笑。以傅珺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觉得傅瑶着实张扬了些。不过人家是二房的姑娘,二人隔着房呢,傅珈便是再气也不好像对傅珍那样。
  这段小小的眉眼官司并未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又说了些闲话,便各自回房。王氏携了傅珺将出荣萱堂院门,便碰见了傅庚。
  “爷怎么来了?”王氏便问。
  “我才从外头回来,恰好见你们这里散了,顺道儿过来接你们。”傅庚笑道。
  王氏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便知道他今儿是有应酬了,嗔他道:“这一身的味儿,站开些,别熏着棠姐儿。”
  傅庚便果真站得离傅珺远了些,却将王氏也拉了过去,道:“别坐轿了,走一走也好。”
  王氏想甩开傅庚的手,傅庚却不放。这里到底还是荣萱堂门前,她也不好太过挣扎,只得任由傅庚握了手,心中浮起甜意来。
  一家三口散步回家,傅珺是非常赞成的。主要是坐轿不舒服,不如走路来得自在。
  于是,小丫头在前打着灯笼,怀素等几人则不远不近地跟着,傅庚携着王氏,王氏又牵着傅珺,一家子往秋夕居走去。
  这样的场景,与前世傅珺常见的一家三口走在路上的情形何其相似?只可惜,前世的她无缘领受。而今么,虽然此情此景十分美好,可叹囿于礼制,却是不能时常体会了。
  傅庚与王氏一面走,一面轻声说话。没说几句,话题便转到了傅珺的身上。傅珺便竖着耳朵听。
  “听说爷今儿将那本《秦史》给了棠姐儿?”王氏问道。
  “棠姐儿想要那部书,我便给她啦。”傅庚笑道。
  王氏便嗔道:“那可是唐刻本,你好容易寻了来的,便这般给了棠姐儿,你也舍得?”
  傅庚笑得极为轻松:“有何不舍?书么,有欢喜的人看了才叫做书。况我的书,我想给谁便给谁,旁人管不着。”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傅珺嗅出了一丝异样。
  果然,便听王氏微微叹息了一声,低语道:“我都明白。你且按你的意思来,不必顾着我。”
  傅庚放低了声音,温柔地道:“不会叫你为难的,此事我自有主张。”
  王氏便轻轻一笑,柔声道:“你呀,有时候还真像我父亲,都是这么个拧的性子。”
  傅庚亦笑道:“能与沧浪先生比肩,我知足了。”
  王氏之父王襄,字述古,因居于沧浪亭附近,便自号“沧浪先生”,在士林中颇见文名,现任着苏州知府。因脾气禀性与傅庚十分投契,二人倒不似一般翁婿,颇有几分莫逆之情。
  傅珺此时却是有几分悔意:早知道那本书如此珍贵,当初就不拿了。此外,听傅傅庚与王氏的对话,这本书看来还有旁人想要,只是傅庚没肯给。却不知要书的人是谁?傅庚这又是跟谁硬杠上了?还有王氏似也被扯进这件事里,傅珺不得不联想到了侯爷与侯夫人。
  能在家里为难王氏的,也就这两个了。
  带着这种种思索,傅珺回到了西厢。进了屋先去窗前,将那本唐刻本《秦史》小心收进书匣,锁好钥匙,再将钥匙藏进小荷包里,这才算安了心。
  一夜无话。
  翌日是上琴课的日子,王氏早早便为傅珺寻了一架小焦叶琴,桐面梓底、色如墨玉,虽不是什么名品,用于初学者却是足够的了。
  上琴课的地方在后花园的一处静室,名曰“风入松”,前临流水,后倚松竹,四面皆是敞窗,取风过松林、潺源琤琮之意,却是个清静的所在。
  这琴课却是今年新添的。早两年张氏便邀了柳夫子过来坐馆,侯夫人却说女孩子肌肤柔嫩,太小学琴怕伤了手,故而往后延了两年,也是一片疼宠心肠。张氏与柳夫子算是相识,便留了柳夫子在府中。反正侯府豪阔,养个女夫子自不在话下。
  柳夫子原也是官家淑媛,单名妤,自号清湘居士。其父原为陂县知县,为官方正,后因治理蛟江水患不力而获罪,全家被贬为庶民。柳大人忧郁之下病逝,柳夫人便携女进京投靠了娘家。
  柳夫人的娘家也只是一般的人家,其父先还在按察司任了个不入流的检校,却是个鲁拙不会做人的,一直得不到升迁。家中又只得一个兄长,也是个读书不成做事愚笨的,所娶之妻亦不过是平民之女,一家子家计并不大好。
  后柳夫人亦因病去逝了,柳妤不愿再依附兄长嫂嫂,索性自梳不嫁。又因幼时曾得名师指点,琴艺上自有领悟,便干脆抛头露面,打出师尊招牌,去富户或高门中坐馆,专授闺阁琴艺一道。
  因她面貌普通、为人拙直,因此倒也不曾惹出什么事来,一路平安走到现在。而今能得进入平南侯府,每年束脩不低,更兼四季新衣、时令节礼一概皆是全的,她自是乐得于此长驻,便是无事,亦取个清静之意。
  侯府姑娘们的课程安排为上/三/日、休一/日。琴课与女红课因上课地点不同,因此分为两天,亦是一个时辰的时长,开课时间亦稍晚,自辰正而始。
  辰正未至,傅珈等人便静静坐于琴台前,倒也没了往日打口沫官司的心思。大家都是头一回上课,难免有些惴惴。
  辰初正,柳夫子一身青衣素裙,自门外走了进来。她是个样貌端肃的女子,肤色微黑、眉直眼正,面相颇为严厉。她并不多话,进了琴室后只略点点头,便开始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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