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面说着。一面拾起地上短剑走到魏霜面前,飞快地睃了她一眼。蓦地一剑刺向魏霜。
阿四并无武功,这一剑刺来绵软无力,魏霜微微侧身躲过,张开五指便去夺剑。
阿四立刻后退一步笑道:“你别来真的啊。我这是跟大家演示呢。”说着他转向萧红珠,懒懒笑道:“公主殿下可看清了,高手通常有一个毛病。就是自负。在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时,高手最爱空手夺白刃。乌里的两根手指应该就是这么断的。”
魏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一旁的金阿大道:“原来如此,想是那个婢女突然偷袭,乌里将军一时轻敌,这才着了道儿。”
阿四点头道:“正是。二人近身相搏,地上这位大哥身高手长,施展不便。那个叫涉江的婢女有利刃在手,兼之女子个子矮小,身手灵活,再加上心机诡诈,就算武功差一些,杀一个高手也并非难事。”
萧红珠原本对阿四所言并不信服,但此刻见了他的演示,又见他虽态度懒怠,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倒也信了几分。
此时刘竞忽道:“这柄短剑吾见过,乃是皇祖父赐予平南侯的。”
此言一出,萧红珠心里的最后一点疑问也立刻散了去。
她原先怀疑乌里是魏霜杀的。
魏霜乃是藏剑山庄之人,萧红珠对她极为忌惮。
当初,萧红珠与刘竞联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瞧在刘竞手上有藏剑山庄这支力量的份上。然而,待到真正与这支神秘力量合作之时,萧红珠还是有种本能的排斥感。
不过刘竞此刻所言,却令萧红珠大松了口气。
她方才也仔细看过尸身,乌里确实是死于紫金剑下。而此剑既是大汉朝先帝所赐,必是被傅四小心收藏,魏霜得之的途径无非偷或抢。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是在傅四束手被擒的情况下,魏霜才有可能以此剑击杀乌里。
如今傅四却是踪迹全无,这就表明魏霜所言是真。萧红珠自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柄剑几乎就是傅珺送给魏霜的,就是为了让她自证清白。
见萧红珠终于不再纠缠此事,刘竞也松了口气。他立刻转首问金阿大:“几时了?”
金阿大躬身道:“未至亥正。约的是子初。”
刘竞点了点头,眸中戾气隐现:“换甲,上酒,准备出发。”
“是。”金阿大应了一声,又转向萧红珠道:“公主殿下,请你的人也换上我们的甲衣。”
“好。”萧红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看着刘竞道:“殿下可别忘了,这甲衣就归我们了。”
刘竞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但取无妨。”
萧红珠“咯咯”笑了起来,便有一群面白无须的侍卫走了进来,一些人手里捧着酒,另一些人则捧着大汉朝金吾卫的甲衣。那群契汗黑甲换上了金吾卫的服色,又在臂上缠了一截白色布巾。
刘竞也在臂上缠好白巾,随后领头走出了房间。房门之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兵士,一个个衣甲鲜明,臂缠白巾。
刘竞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酒,以指沾酒,祭天地诸神,复又举起酒盏,肃容沉声道:“保圣上、清君侧,天佑大汉。”
“天佑大汉。”众人齐声呼道。
这低沉的呼声迅速消隐于四周明暗不一的火把光线中,如同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凡无白巾者,杀!”刘竞眸光阴冷地看着前方。
“杀!”众人同声喝道,肃杀的语声沉入夜色。
刘竞当先举盏,众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魏霜冷眼瞧着场中情景,终究压下眉宇间的厌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第548章
夜幕沉暗,院子四周围了重重帘幕,将忠王府书房门前的灯火尽皆掩去,廊庑之下,大红的羽纱宫灯投出微弱的红光,连人的面目也照不清。
魏霜步下了汉白玉石阶,从帘幕中穿了出来,沿着寂静的庭院行至一处空置的院子,攀上假山,站在亭中向四下眺望。
夜色如墨色浸染,月亮早就不见了踪迹,几颗黯淡的星子挂在天边。
过了今夜,却不知他们这些丧家之犬,又有几人能够留得命在?
魏霜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悲凉。
“阿七,阿七,你等等我啊。”一个声音蓦地从身后传了过来。
魏霜转首看着手脚并用攀爬假山的阿四,蹙起了眉头:“你出来作甚?”
阿四喘着粗气,终于攀至亭中,瞥见周遭无人,他便行至她面前用手肘捅了捅她,挤眉弄眼地道:“你还不谢我?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
魏霜白他一眼,转身不语。阿四便又凑上前去,悄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我知道。”魏霜说道。
她虽然将乌里伪装成中剑而亡,但以阿四之能为,人是死后中剑还是死前中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魏霜轻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那酒你没喝吧?”
“当然没喝,一闻就不对劲儿。我也没叫阿九喝。”阿四耸了耸鼻头,一脸的无所谓。
魏霜的眉心拢在了一处,只觉得万分疲惫:“这就好。至于阿大……”她停了一停,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便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阿四方轻声问道:“你有何打算?为何要说那人死于剑下?”
魏霜摇了摇头:“不好说。”说罢她目注阿四,良久后蓦地道:“阿四,你可愿随我走?”
“走?走去哪里?”阿四的笑容变得苦涩,那双懒洋洋的眸子里,漾起了几许自嘲。“我们还有地方可去么?”
魏霜语凝。
是啊,天地虽大,他们又该往何处去?
他们是藏剑山庄之人,这世间除了藏剑山庄。便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山庄的烙印已经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离开了山庄,他们最好去处,唯有一死。
魏霜再次仰起头来,望着远处沉沉的夜空。星子稀疏、月华晦暗。或许。此年此夜,便是他们埋骨之日了罢。
然而,她心底终是不甘。
他们已离开山庄多年,若山庄有心要对付他们,他们万无生理。此刻他们还活着的唯一原因便是:他们还有用。也许用处不大,但总是有些用的。
魏霜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她总觉得,山庄留下他们的真正目的,很可能并不在刘竞的身上……
***********************************
承明殿里,点了几支细细的安息香。
清浅的香气淡淡缭绕。转过了垂落的玄色绡金帐。/床/顶的九龙祥云承尘之上,隐隐有香烟流动的印迹。
许慧伏在龙/床/边,没有一丝睡意。
皇帝已经昏睡整整五天了。
如果加上前些时候他断断续续昏睡的日子,这天数还要再多两倍。此刻,看着龙/床/上那张双颊凹陷、青中带灰的脸,许慧说不出是何滋味。
那个曾经在后花园的廊庑下陪她躲雨,在瘦山石的石洞子里红着脸对她吐露心迹的少年郎,如今居然已经老得她都认不出了。
他花白的头发、皱纹丛生的面庞,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害羞的少年,宛若两个不同的人。
然而。他待她还是很好很好的。
给了她名份、地位,给了她所有的荣耀,还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给她的这一切,她都记着。也都感谢。
她只愿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娘娘,您已经守了好些天了,可要安歇?”大监夏满喜轻声地道。
许慧抬头看了看刻漏。
尚未到子初,槅扇外隐约传来细微“簌簌”的声响。
“外头是什么声音?”许慧问道,人已自/床/边站了起来。
“回娘/娘/的话。外头下雨了。”夏满喜恭声道,一旁的小监奉上玄金九凤大氅,夏满喜亲自捧了过来,许慧身边的掌事宫女史宝香接过大氅,披在了许慧的身上。
“原来是雨声啊。”许慧说道,神态有些落寞。
她抬手挡开了史宝香的手,自己系上细带,提步往外走去。
殿门之外,雨声绵密。许慧方行至门边,一层细细的雨丝便拂了过来,沾上了她的面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空气清润温凉,拂面而来的风带着些许暖意。许慧抬步跨出了殿门,一双熬得发红的眼睛,微有些无神地望着远处的夜色。
方才还是疏星微月的天空,此时已经一片浓墨般的漆黑。
许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复又睁开了眼眸。
殿门前的羽纱宫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雨线如牛毛,在温暖的光晕中丝丝而落。
她忽然想起,与他初次相遇之时,亦是下着这样的雨,细若飞烟,轻如薄雾。
他穿着玄色直裰,就那样立在廊下,修长的身材、俊朗的眉眼,她一眼看过便再也不能忘。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尊贵的二皇子殿下,而她,不过是皇后宫中不起眼的宫女。
许慧伸手接下几线雨丝,微凉的雨水沾湿了她的手指。她瞧见了自己绣着金凤的衣袖,在黑夜中闪着耀眼的光。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他们终究是在一起了,只是,他再不是当年的他,而她呢,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许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蓦地,宫道转角处闪出了两盏灯火,那只最大的灯笼在夜色中犹为亮眼,上头的“岁羽”二字清晰可辨。
许慧心神一凝。
太后娘娘怎么这时候遣人过来了?
她极目看去,随着灯火渐近,却见那提灯之人不是旁人,乃是太后娘娘身边最得用的掌事宫女宋宝楼。
想是出来得有些急,宋宝楼连伞也没撑,穿着一身掌事宫女的常服,走得略有些匆促。
远远瞧见许慧站在阶前,宋宝楼连忙赶前几步,蹲身见礼。许慧挥手叫了起。
“禀娘娘,太后娘娘有召。”宋宝楼躬身说道。
听罢此言,许慧心头浮起几丝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