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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习惯想事时,就这么摩挲茶壶,当然,好几次,他盛怒之下,差点把茶壶给扔出去,不过最后也就泼人一身茶水。连壶盖他都没舍得碰掉了。老爷子常说的是,这把壶就是他的制怒,因为有这壶在,他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此时他不生气,他是真的在思索。这些年,他其实跟曾凡的时间比跟儿子多。就算这五六年,他去与儿子同住了。但他那是去养老的,儿子白天去衙门,在家里也就晨昏定省,他们之间能交谈的时间并不多。而在京城里,他是想什么时候把曾凡拎过去骂,就什么时候骂,曾凡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之下。他们的感情,其实也是那时建立的。
此时儿子意思他很明白,曾凡此时去福建比去两广还糟。去两广,带上三五愣头青,曾凡狠起来比陈阁老要杀伐果断多了,陈阁老去,应该走中平路线,而曾凡更不好就是把两广事平了,然后让他干出一片天来。
去了福建,真的让他把海盗的力量训练出来了,把洋人给打了,那么……安元不敢想后果。是,真的能让他把新水师给建起来,那也是比平两广更大功劳。
“现在又拦不住,皇上一块定计,六王爷也亲自参与,我们能怎么办?”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父亲要不找子诚谈谈,这回就算了,但是以后,遇事还是商议一下。”安元也知道,这会子说了都白说,只是总要有个态度。
“他会听吗?”安老爷子举起茶壶吸了一口甘香的茶水,笑着摇摇头。
“总不会忘恩负义吧?”安元有点不奈了。
“啪!”一声巨响,把安元吓了一跳,直接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再看,老爷子握茶壶的手已经有血渗出。而那个他宝贝了半辈子的茶壶看在老爷子那大理石的台面上,粉身碎骨了。
“快来人,请大夫。”安元总算分得清主次,忙大叫了一声。自己冲到老爷子的身边,去看他的手。
“唉哟,我的壶!”老爷子扒开了儿子,此时看着他的壶,眼泪都下来了,此时手痛算什么,他真是心痛啊。太心痛了!
老爷子的手被包成了包子,然后他的宝贝壶就被小心的收拢,安元答应去找能工巧匠修复,但老爷子还是不搭理他,自己气呼呼的回屋去了。老太太看那壶的碎片,也知道老爷子动了真火,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但还是笑了一下。
“好了,回去歇了吧!”
“父亲……”安元当然是知道这壶对父亲的重要性,更知道,虽说父亲什么也没说,但是壶这样了,也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以后自己再不能说曾凡‘忘恩负义’的话了。或者说,自己压根就不能说,这犯了父亲的忌讳。但说实话,他并不懂为什么。
老太太笑着摆了一下手,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安元夫妇只能退出来。
“曾家两口子也不知道给公婆吃了什么,就真的跟偏心小儿子一样,时时处处偏心。现在真是连说都不能说了!”安元太太也一肚子气了,之前她与李萍争锋,李萍可没让着她。回头,等客人走了,老太太还敲打了她一下。后来小溪儿过了门也是,婆婆对小溪儿不知道多亲,自己说小溪儿两句,婆婆面上没什么,但回头一准会拿大把的好东西送给小溪儿。她真不在意那点东西,但老太太这么做了,不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恶婆婆,都不该管教儿媳吗?这让她怎么管家、管人、管媳妇?
之前,她没少跟丈夫抱怨,现在好了,丈夫也被埋怨上了,她真是觉得这家都没法呆下去了,都过了花甲的儿子媳妇,在这个家里真是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胡说什么?”安元喝了妻子一下,但却没拂袖而去。
而内室里,老爷子靠在枕上唉声叹气,就跟死了爹一样。虽说他爹死了二十年了。
“跟你说了,脾气不好,就别把那东西放手上,回头修好了,你还是别拿手上了,就摆架子上好了。”
“我脾气还不好,这些年,出了那么多大事,我都没砸壶,为什么今天我砸壶?”老爷子跳起来了。
“觉得自己儿子不如别人的儿子!唉,好了,老爷,是我对不起您。没教好儿子,也没娶个好媳妇。”老太太还煞有介事的给老爷子赔起礼来。
老爷子倒是‘噗’的笑了出来,不过想到他的壶,他又抽了抽,心疼难忍,“唉,其实早就知道儿子差点,所以就不该跟他说话时,拿茶壶。”
第90章 后续
第二更
曾凡倒是很快知道了老爷子把茶壶给摔了,虽说不知道啥事,但是忙让李萍再送一个过去。曾凡知道老爷子这脾气总要摔的,这些年没事也爱逛逛紫砂店。而豪哥儿也知道姐夫的想法,前两年让他找到那位大师的另一件作品,大小与老爷子的那个差不多大,也是珍藏品,没见过水,但是主人很爱惜,没事用棉布袋包着,拿在手上轻轻的盘玩。因为没真的上过手,壶还是原本的样子,但是外面却也非常细腻了,再泡茶上手,这壶上起色来,其实是会事半功倍的。
白天,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安元太太倒是没跟之前一样,出门相迎,李萍也不介意,已经是亲家了,用不着那么客气。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行了礼,李萍就让人送上了那只茶壶。
“这是干什么?”安元太太纵是再好的脾气,这回也炸了,我们刚惹得老爷子把壶砸了,现在你们倒是来装好人,这真不能忍。
“我们老爷说了,恩师这脾气,不砸壶真是忍得好辛苦了,怕恩师砸得不痛快,忙让我快给他老人家送新的来,说了,没事,您慢慢砸,不就是个壶吗!”李萍笑着打起趣来。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我脾气怎么了,我的壶玩了三四十年呢!”
“是,这是豪哥儿特意找来的,说跟您那壶是一家子,要不,看看拿着顺手不?”李萍笑了,觉得老爷子能这么大声说话,中气十足,表示身体没什么问题,那也就放心了。他们只知道老爷子的壶碎了,多少也担心是老爷子年老虚弱,一时没拿稳,其实压根也没往他发脾气砸东西上想。正如老爷子说的,他玩了三四十年,这些年,多少糟心的事儿,老爷子也没砸了,现在退了,在家怡想天年,怎么就把壶给砸了。现在看来,只怕还真是气砸的,她忙扯开了话题,不往上面碰了。
“嗯,你们没这个钱。”老爷子小心的打开盒子,仔细的欣赏了一下,对李萍说道。
“很贵吗?”李萍还真不知道,豪哥儿派人送来,说是让将来送安老爷子,她也没在意,就好好的收了,现在看老爷子这样,表示,豪哥儿只怕是花了大价钱的。
“三四十年前,那个壶就已经是孤品了,我还以为世间也就那么一把了。现在他又找了一只回来,还品相完整,价钱只怕就已经是我那把的百倍了。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敢开口,这么贵,就敢让豪哥儿去找。以后别说什么你们没沾陈家的光,你们沾光沾大了!”老爷子哼了一声,但还是小心的用手拿起,左右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壶并不完全一样,若是完全一样,那就假了。这应该是那个的姊妹壶,一看就知道它们同出一脉,但却各有风致,让老头儿爱不释手。
但老头的话也是意有所指的,不过说完了又后悔,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话是说给儿媳听的,只不过看儿媳那样子,也不会听得懂。而说给了听得懂的李萍听,那又有什么用?
“是!所以您可记着,这是豪哥儿送您的,跟我们两口子没关系,我们可没那么多钱买这个。”李萍笑了,不过她刚刚倒是被老头儿说得老脸一红,这些年,她对陈家多少也有点指手划脚,陈家给的钱她可一分没要的都划到大太太那儿,至于说大太太将来还剩下多少,她还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了。
所以她真不觉得自己占过陈家的便宜。现在老头子一点,回头想想,自己没要,但是人家给了。若是自己没有陈家这个强大的经济后盾,自己其实过得也没这么硬气,她知道,真的山穷水尽时,陈家也不会真的不管她。就是有这份底气在,于是他们在京里才活得这么超然吧!还不错,她心里被老头点了一下,立即往自己身上想,没往安元夫妇身上带,倒是省了一番口舌。
“他又不求老夫什么,凭什么送我?”老头才不干呢,自己凭什么收豪哥儿的礼物,他一个已经不在朝的人,凭什么让人送这么贵的礼物?
“我们也不求您啊!”李萍怔了一下,自己和曾凡这些年,还真没啥可求老爷子的。最多求老爷子别作,别没事把曾凡拎过来骂。就这么点要求,还没敢说出来的。而这个,还真不是他们送礼的理由。再说凭着两家的关系,他们真不会送什么特别昂贵的礼物。被老头这么一说,她可不敢担这名誉,她可不能让人觉得老爷子与曾凡关系好,就是送礼送来的。那不但影响了曾凡的清誉,也是抵毁了老爷子的操守。
“你们不用求,你们送我东西那叫孝顺。老头我收得心安理得,回头叫子诚来,连这个都没教会老婆,要挨骂!”老头‘吼’了一声,抱着茶壶走了,笑容满面。
“是!”李萍也笑了,起身乖乖的应了一声。也对,学生送恩师礼物,还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应该的,老头不会跟他们客气,他们也没跟老头客气过。
老太太也笑了,茶壶摔了,老头心疼,但是更心痛的是儿子的浅视。他们晚上谈过,曾凡会做官,可是他这回没当自己官。他这回想做回自己,所以他什么都不要,也要出去拼一次。成了是朝廷之幸,败了,他愿领身败名裂之责。
而安元想的是,万一让他成了,那么朝廷怎么装得下他?而他们这些内阁大臣们如何自处?若他败了,安家会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在安元看来,曾凡就该跟在他的身后在内阁里熬资历,慢慢的把安家的荣耀传下去。
老爷子痛心在儿子在国家已经破败到如此境地时,他依然没想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