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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咧?!梵玖霄还真有效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爷啊~我确实抱怨过自己大学生涯太无聊了,可你也不要把刺激一天打包丢给我吧?!
认命的朝屋梁翻了个白眼,我懒洋洋的爬起身,还来不及问又是哪个帅哥落难,美男遭劫,就听仆人扯着嗓子喊出了让我震怒的答案:“王爷!不好了!您、您带回来的那具尸体——不、不见了!”
“什么——”
“唐宓……我记住你了……”背负双手,傲立在棺才前。我绷紧俊颜,握拳的手臂气到颤抖。空空如也的棺才里浮着一层恶臭的水,“屠林”的尸体早已不翼而飞。瞬间,我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武侠小说里惯用的“化尸水”,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行走江湖之必备毒药!只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对我公然宣称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屠林”的尸体下此毒手?!
略一凝神,我得出了答案。
最后一次见到尸体时,只有唐宓和我在一起。
唐宓是唐门的少当家,唐门的毒一向与暗器一样有名。
唐宓嫉恨屠林强了他的风头,而他在武林,梵玖霄在朝廷,两人各倨一方,硬拼硬也是两败俱伤……所以,唐宓有公然踩梵玖霄逆鳞的胆量……
综上所述,唐宓就是凶手!
没错,那家伙下了手就跑路,躲进江湖里量我没时间耗费物力人力搜他出来。可他跑得了,有人却跑不了!哼哼~!我不找你报仇,我找射“我”成刺猬的翎王出气总行了吧?!
小人得志的暗爽着,我前脚刚踏出门槛,迎面就来了手持熏香请帖的皂衣家奴:“王爷留步!三王爷有请您至誉王府一叙……”
“……请他等着,本王现在有别的事要办!”冷冷地打发来使,我想转身,后者却不卑不亢的拦住了我的去路:“王爷,三王爷吩咐过了,若是您要去翎王那里兴师问罪,他就更要请您先过府喝杯茶再走了。”
“……哦?”我肚子里跑走蛔虫了吗?为什么念头才成型,对方就提前嘱咐过了?!这个梵玖霄刻意封锁记忆的存在,很有意思。他赢了……这个誉王爷勾起了我的兴趣。改变方向,取道誉王府,我端坐在轿中拼命与记忆的阻隔抗衡着,想多搜集一点这位三哥的资料,然后直到停轿,我印象中的誉王,还是影影绰绰,临水观月,不可琢磨……
“四王爷请,三王爷在琴台恭侯多时了~”据记忆所表,誉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兵应该都是梵玖霄的手下,然而,越往布局清丽的王府里深入,我却越觉得寒由心生。那种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既不像恐惧,也不像敌意,更像是一种绷紧每一根神经的戒备!只是手握梵朝军政大权的梵玖霄,又怎么会去怕一个被自己圈禁了几百个日升月落的监下囚呢?!
怀着深深的不解,我跟随引路的仆人绕过了主屋,入眼一片郁郁葱葱,应是所谓的琴台了吧。果然风雅,弹个琴还要选在假山叠石,绿水绕波的好地方……舞台背景选得不错!古香古色,高山流水的造势堪称一绝。
解嘲的笑了笑,我强自抒怀,摒推了仆人,独自聆听着不远处悠扬的琴声向前觅去。
绿柳荫荫,柔枝拂风……
兰芳竹清,高风亮节……
树影婆娑,光暗斑驳……
此曲天成,当非凡物……
我一直认为,电视剧中的男主角要想摆酷扮靓,不是穿孝,就是披皂,弄得跟黑白无常似的。但眼前的飘逸身姿颠覆了我的印象。梵玖歆瘦颀的身躯裹在略显宽大的青绿色长衫内,乌黑亮丽的长发顺滑的垂在背后,用一条淡橙色的发带草草地系着,整个人透出慵懒的味道。
他的眉形很漂亮,只是眉色偏淡,趁得肌肤愈见雪白。
长而外卷的睫羽,沉醉于曲音中,轻阖着遮挡丹凤眸。
穿梭在琴弦间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微凸,与尖削的脸形一样,大概是清癯所致。
云袖灌了两展清风,衣摆舞若素蝶,薄唇与梵玖霄相似,轻轻一抿便有浅笑逸开。
梵玖歆继续着他好听却叫不出名字的乐曲,我没有打搅他,因为我觉得他虽然看似平和,但那平沙落雁的苍然气势,却不是我能介入的……
他不是被梵玖霄囚禁着吗?
为什么一个囚犯能有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清的晒然?
他端坐在琴前,自得其乐,曲高和寡……
他俊逸的容颜上,笑含三分,愁含三分,无可无不可的高深莫测占了主要……
他拂曲,弦动时如万马奔腾,时如明月泉涌,高处如入九霄,低回如聆静夜。
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浮沉,体味着只有他自己能把握的喜怒哀乐……
我站在琴台前,束手挺立,犹如一个等待王者接见的远客,除了沉默,没有选择。
梵玖歆……颜白唇淡,人瘦骨显,分明是个病夫,却好像天下也不过是他指间的琴弦,咿呀弹拨,任其纵横……
我弄懂为什么梵玖霄对他的记忆如此模糊了……
一个根本抓不到一丝确定感,每个眉动眼撩唇牵都意味深长的男人……
你要……怎么琢磨?
……方同流水,可缠绵,可涛涛……谁来说,究竟它是什么样的形状?终究是怎么看也对,怎么分辩,也不尽完全…………
终于,在不通音律的我听到睡着前,琴声徐徐渐弱,琴弦归于平和。
青衫男子随手捋了捋零乱的乌丝,转眸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唇边的笑深了些,也更缥缈了些,清冷的嗓音犹如春风融化的第一涓细流,缓缓沁入闻者的肺腑:“你……是何人?”
“……”瞪大眼睛,我想过成千上万个开场白,但从没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功于韬光养晦的瘦颀男子,平滑如水的语调一开口就掀起巨浪涛天!尴尬地笑了笑,我故作迷惑地眨了眨眼,委屈地抗议道:“三哥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四弟还能是谁?哈哈~”
“……”闻言,前者眯起丹凤眸,似笑非笑,信手在琴上撩了个颤音:“玖霄……是从来不以‘三哥’称呼我的,你到底是谁?”
“我——”可恶!难不成这家伙也和梵玖霄有一腿,所以那淫龙连尊称都省略了?!只是我想改口也得弄明白要叫“亲亲”,“宝贝”,“心肝”,“小歆”,“歆哥”或者什么吧?那个梵玖霄别的杂事记得一堆,偏这重要的时刻翻不出半丝信息给我?!
但是没话说不怕,我有肢体语言表达——
“三哥,我不久前坠马磕到了头,有些事情模模糊糊的想不真切了!你不如来亲自验证一下,面前站的是不是我梵玖霄这个人!”废话少说,我左右开弓扯开袍带,等对方从梵玖霄的身体上找出蛛丝马迹,随便什么胎迹啊~伤疤啊~都好!只要能打消他那深隧若洞烛观火的目光就可!我快要被那没有温度的火烧成灰烬了……
“不用看了,这身体是玖霄的,我知道。”冷冷地别开视线,对梵玖霄赤裸健康的胸膛不敢兴趣,梵玖歆垂眸琢磨着古琴,修长的手指压了压琴弦,复又松开。
“我是问……这个身体里的你……是谁?”不急亦不缓,不愠不火的声音,却恰到好处的让人脊背发寒,仿佛被从里到外窥视了个精光!我讨厌这个臭屁的男人!我讨厌他高高在上的拽!我讨厌他明明在威胁别人却做出道貌岸然的卑鄙!我讨厌他!我看不透他!我怕他!我讨厌会怕一个病殃殃的男人的自己——
“我就是梵玖霄——”困兽一般的咆哮出声,我知道自己勉强平静的心湖乱了,我知道,在这陌生的地方,我慌乱了。当那仅有的筹码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便输掉的这一刻,我有了杀人的冲动!为了保护自己……掐死眼前波澜不惊,娴静优雅的男子的冲动……
甚至,我已经分不清这份本能的恐惧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梵玖霄那深埋的记忆!
“不,你不是梵玖霄……你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微笑,该死的微笑!自信的让我自卑!所以我顾不上确认周围会否有人目击我的行凶了,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被对方当猴子看的我呢?!在发出反驳前,我冲了上去,一手揽紧梵玖歆窄细欲折的腰支,一手卡在他曲线流畅的脖颈上,一字一顿的恐吓,虎目圆瞪,气息紊乱:“我、就、是、梵、玖、霄——你要我重复几遍!这个身体可以证明不是吗?!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连体格,伤痕都一模一样的人吗?!别开玩笑了!你血口喷人是何居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我又非工科生商科生,一个连学历史的都不算的德语系男生能有什么求生方法?!因此,我必须抓紧梵玖霄这根稻草,决不能让渡!
“你不是他……”笑容更淡雅了,梵玖歆任由我桎梏着,泛紫的薄唇没有温度的吐出不带讽刺,如叙述般平和的答案:“你不配取代他。”
“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呜!”不好!理智被梵玖歆的对比法烧断了,情急之下,我吐了实话!推开笑容隐去的梵玖歆,我想捂住露陷的嘴巴,但显然为时已晚。
“没错,我四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龙。”淡若花开的笑逐颜开,梵玖歆翩然落坐,手起弦噪,又是一曲,但铮铮声里,竟泄出了一丝寂寞:“他是个狂人,却是个你不可比拟的枭雄。至少,我们大梵国还需要他……”
“你……难道一个温和正直的王爷不更符合人心所向吗——”
“……你是小户出身的吧?”
“是又如何……”超温饱奔小康,我对自己的出身很满意了!
“果然~呵呵……目光短浅的人,又如何理解治国安邦的谋略。唉……”
“你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梵国现在是一片山林,子民按其本分有温顺如羊,也有狡猾如狐,更有卑鄙如豺狈的。而在这当中,梵玖霄就是兽中之王,这座山的猛虎。一山不容二虎,他的存在,杜绝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