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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兮仔细查看着面前亲卫的手,随口应了句,她替他们种痘,他谢她,很应该。
“先生又救了我们三王子一回。”优留又说一句,李兮心里一动,“你知道我救过你们三王子一回?怎么知道的?”
“那天,是我接他走的。我没想到他还活着。”优留有问就答,李兮顿了顿,没再多问,这件事里头秘密太多,人家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了,不是件好事,还是换个话题吧。
“你们怎么会染上天花的?怎么乌达先染上了?”作为他们的首领,他应该是在重重保护之中,要染,也该是最后一个染上才对。
“四天前,可汗把老夫人送过来了。”优留沉默了片刻。
“老夫人?乌达的阿娘?”李兮反应很快。
“是,”优留脚下动了动,心里一阵悲伤,要不是乌达的阿娘,他早就死了。“也不算送过来,让人传了话,说老夫人出来找三王子,人不见了,我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老夫人,在一辆车上昏迷不醒,谁也没想到老夫人病了,是天花。”
“天花传到王庭了?”李兮下意识的问了句,话一出口,就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没有,三王子说,天花漫延,我们谁都躲不过,我们的家人更躲不过,所以,我们一直在这一带不停的巡查,有南边来的,就命令他们回去,不肯回去的,就都杀了,我们北边,没有天花。”
“喔。”李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喔一声,不回去就杀,他们要保护家人,要避开对他们来说分外可怕的天花,只能如此,谁都没有立场去怪罪他们。
“老夫人的天花……老夫人不让三王子过去,让他别管她,其实……老夫人是三王子抱出来的,老夫人不肯吃东西,也不喝水,死了之后,三王子让我们散了,说他不久于人世,多谢先生。”
“老夫人呢?埋了?”
“嗯,挖的很深。”优留声音里都是悲伤,他心里,一直当她是他的母亲的。
“怪不得。”李兮低低嘟囔了一句,怪不得他心神伤疲成那样,他娘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上所有的亲人!
可怜的乌达,以后一定要找个爱他的媳妇,再生几个好儿好女,好好疼爱他,好好有个家。
优留看着李兮,等着她再问,李兮却一句话也不说了,老夫人的天花,也许是乌达的父亲姜戎可汗的手脚,也许是别的什么人,就象在京城时,乌达那一身的伤一样,背后多少利益、多少恩怨,多少尔虞我诈,她不想知道。
日影西斜,日光散漫模糊起来,李兮吩咐今天就到这里,跳下高凳,活动着酸涩的脚腿。
乌达的亲卫在勒勒车外支锅做饭,结营歇息。
一堆堆篝火架起来,已经种过痘的,和即将种上痘的勇士们的欢快象火一样在暗夜中生发,围着篝火,一对对光着膀子摔跤,周围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
桃枝儿她们吃了饭,坐在勒勒车顶上,看他们摔跤,看的又惊又笑,远处,厚脸皮的亲卫们叫喊着、招着手叫她们下来,有几个唱起了情歌,很多人跟着唱,桃枝儿她们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听他们一曲唱完,就赶紧拍手。
侯丰坐在车前,哭笑不得,不停的摇头,听说这帮丫头都是立过誓不能嫁人的,要是能守住誓,跟着姑娘,这一辈子过的倒是精彩。
优留坐在侯丰对面,笑着解释道:“我们都打心眼里敬重先生和诸位姑娘们,我们北戎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唱情歌不是调戏,对我们敬重的姑娘,我们才这样唱歌。”
“我知道。”侯丰笑着点头,“我在北戎呆过几年,什么都学会了,就是没学会唱歌。”
“那是您遇到心爱的姑娘!侯爷令人敬重,来,我敬侯爷一杯!”优留听侯丰这么说,心里一宽,大笑起来。
乌达睁开眼,缓缓伸直身体,用力绷了绷,呼出口气,直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来自身体的这份舒畅让他有种放声高歌的冲动。
外面有歌声传来,乌达侧耳细听,是他的亲卫们,在对谁唱歌?
是了,是那些小姑娘们,唱的……真难听!
乌达坐起来,低头看着身上锦被,手按在被子上,慢慢揉了揉,很软,很暖,乌达握着被子,轻轻拉起来,按在脸颊上,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柔更好的被子了。
跳下车,乌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把摇椅上,正晃来晃去跟姜嬷嬷说话的李兮。
“你醒了?快过来!”李兮也看到他了,在勒勒车阵里这一群小女子中间,身量非常高的乌达站在哪儿都非常显眼。
第286章 月下闲聊
姜嬷嬷忙亲自端了饭菜过来,“这是姑娘亲自吩咐给三王子准备的。”
“多谢嬷嬷。”乌达的邻家男孩般、甚至有些羞涩的彬彬有礼让姜嬷嬷很是意外,上一回她见他,他一直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模样。
“睡的好吧?”李兮咬着块桃脯,上下打量着乌达,自从昨天揍了他一顿后,李兮再看乌达,就跟看弟弟一样,从前,她有个小表弟,可惜后来没了。
“嗯。”乌达避开李兮肆无忌惮的目光,低头吃饭。
“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你睡的不错,有好睡,就有好身体,你的亲卫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病的,明天天一亮就开始种痘,最多一天半,就能全种上了,你放心了吧?”李兮一边看着乌达吃饭,一边和他说话。
乌达埋头吃饭,居然不理她,姜嬷嬷看着突然乖巧起来的乌达,稀罕的不得了,忍不住说话,“姑娘,人家在吃饭呢,食不语。”
“好吧。”李兮无趣的晃着摇椅,专心咬她的桃脯。
乌达吃饭很快,李兮一块桃脯咬完,他也吃完了。
“你的人都在外面,还在唱歌,你去看看吧。”李兮看着接过姜嬷嬷递过的湿帕子专心擦手的乌达,乌达将帕子递还给姜嬷嬷,不看李兮,闷声道:“不用看。”
“他们对你很忠诚。”李兮示意乌达坐到自己旁边,拿帕子擦了擦手,替他诊脉。
“你要是嫌吵,我去……”
“唱的挺好听,就是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你的脉象不错,非常好,你的身体真是好,好的不可思议,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胳膊上种的痘。”
乌达没动,说不清为什么,他现在不想在她面前袒露身体。
“怎么了?”李兮从摇椅上坐起来,头伸的离乌达很近,“你忍不住,挠破了?是有点痒,我忘了跟你说了,没事,我看看。”
“没挠,不痒,不用看。”乌达目光落在李兮粉红的唇上,心里很难受,非常难受。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体质跟正常人不一样,我是按正常量给你种的痘,得随时看着,要是没种上,得赶紧补种,你肯定是感染上天花了的,晚了就要发作了,快解开!我看你胳膊上的痘疮,又不是要看你的肌肉!”
李兮耐心解释,这一趟的乌达怎么别扭的象个刚上初二、正在逆反期的小男孩,好吧,看在他刚刚没了娘……唉,是失去世间所有亲人的份上,她一定要耐心,要温柔,要对他好,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在乌达没再别扭,解开领口,露出半边肩膀,李兮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轻轻‘咦’了一声,叫白芷拿了琉璃灯过来,抓着乌达的胳膊,对着琉璃灯看了又看,又用手指在已经愈合的浅十字刀口上摸了摸,再摸了摸,好半天,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下乌达的胳膊,“你这身体,真是太好了!”
“好了?”白芷也凑上去看,“姑娘不是今天刚给他种的痘,我看着怎么好象全好了?没种上?”
“种上了,就是好了。”李兮顺手捏了下乌达的胳膊,全是腱子肉!
乌达一把抽回胳膊,低下头,一把把衣服拽上来。
外面的歌声停了,勒勒车上的桃枝儿她们也一个接一个跳下来,脚步雀跃轻快的各自上车,叽叽咕咕说笑着放下车帘,夜色已经晚了,该休息了。
乌达站起来,“晚了,你去休息,我到外面值夜。”
“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儿。”李兮懒散的半躺在摇椅上,“我现在还睡不着。”
乌达在李兮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李兮摇着摇椅,仰头看着碧空中那一轮圆月,“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好,草原上的月色最美,月明星稀。”
“嗯。”乌达仰头看月亮。
“唉,月圆人不圆。”李兮想着陆离,心里怅怅然然,她和他也一起看过一回月亮,月光下,他象神仙一般,跳到树梢给她折梅花。
“陆离对你好吗?”乌达仿佛看穿了李兮的心思。
“好,非常非常好,比好还要好。”李兮想着舞剑给她看的陆离,下回一定要让他再舞一次……
“要是陆离死了,你会怎么样?”乌达这一句话把李兮问的绮思全无,“什么?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人都会死的,陆离也会死,陆离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乌达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陆离不会死的,我活着的时候,他不能死,我们两个说好了,他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乌达的娘刚刚死了,他大概一直在思考死亡这件事,看到谁都会想到死亡,想到永不能再见的死别,唉,可怜的孩子。
“他怎么能这样?你没有他年纪大,他居然让你先死?”乌达眼里寒光点点。
“乌达,你说最痛苦的是什么?死亡?不是的,最痛苦的,是面对最亲最爱的人的死亡,儿女总要面对父母的死亡,从一生下来我们就知道,做好准备,我们骨子里,最深的意识里,都知道,父母总要比儿女走的早,就算是这样,父母走的时候,我们还是痛苦的不得了,过了多少年,还是会想他们,想的椎心的痛,想的半夜里能哭湿枕头,想到……唉!”
李兮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份痛,痛不可当。
“你看,这还是天地间最自然的更替之道,就已经痛苦成这样,要是两情相悦的夫妻之间呢?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得多痛苦?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