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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说今天是迎梦阁的娇蕊姑娘及笄的好日子,迎梦阁的陈妈妈包了玉春楼替她庆贺,说是及笄礼后就要请人替她梳拢。”
“梳拢?”及笄是什么意思李兮知道,可梳拢是什么意思?
婆子一脸尴尬,又不得不解释,“这是妓家的行话,姑娘这样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哪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不懂,这梳拢就是……就是妓家头一回接客。”
“懂了!”李兮秒懂,“包下玉春楼得花不少钱吧?迎梦阁这么有钱?还有这么多花魁过来捧场,这迎梦阁什么来头?有什么规矩讲究?”
“规矩讲究倒没有,伎家,哪有什么规矩?”婆子一脸鄙夷,“迎梦阁的陈妈妈叫陈紫莹,喏,来了,前面轿子里的就是陈紫莹,后面是娇蕊。”
李兮趴在窗台上,看的两眼发直。
娇蕊是好看,弱柳扶风、娇花照水,形容不出的风流妩媚,那股子娇花初绽的青涩味儿诱人极了,可站在陈紫莹旁边就成了草。
从看到陈紫莹起,李兮眼里就只有陈紫莹,看不到娇蕊了。
☆、第37章 司马六少
陈紫莹一身淡紫,眉如雾眼如波,不动时风流婉转,动起来流云变幻,春波荡漾,别人的美都是静态,可这个陈紫莹,她的美象天上的云彩一样,不停的流动,不停的变幻,让人觉得就这么直直的看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太好看了!”陈紫莹进了玉春楼,李兮才长叹一声,总算能说出话了,今天能看到这么位美人儿,算是不虚此行。
“这陈紫莹从出道那天起,就是咱们汴京城伎家里的行首,六年前,她自立门户,开了家迎梦阁,这娇蕊是她自小收养,亲自教导出来的,据说已经得了她四五分的真传,这趟梳拢,看样子是下了大本钱,长乐楼的掌柜说,汴京城四十八家花魁能来的都来了,听说请了司马相公家六少爷做及笄礼正宾呢。”
“六少爷?男人也能做及笄礼正宾?”李兮托腮看着对面玉春楼,真想再看看陈紫莹。
“伎家么。”婆子晒笑,脸上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六公子来了!”外面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东十字大街拐过来一人一马,后面跟着一群锦衣小厮长随。
马纯白不带一根杂色,高大神俊,扬蹄昂首,和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一样骄傲自得。
马上的男子一身浅浅的银蓝,宽袍大袖,袖子长的垂到了马肚子下面,头发乌黑浓密,发髻上一根碧蓝亮闪的大云头簪子,男子昂着头,肤若凝脂,剑眉飞鬓,眼如桃花,嘴唇艳红滋润,性感的让人想咬一口,美艳成这样,却并不显的阴柔,反而散发出浓郁的阳刚之气。
“他就是司马相公家六少爷?”李兮失声惊问,这位六少爷明明就是昨天厕所里的那个!怪不得他上个厕所脱成那样,他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宽太长太复杂了!
“姑娘,是那个便秘的!”小蓝凑到李兮耳边,三分紧张七分兴奋。
“嘘!”李兮横了她一眼,“不许再提!”
小蓝吐了吐舌头,趴在窗户上看着六少爷,咯儿咯儿一个劲儿的笑。
对面楼上扔下一枝玫瑰,司马六少伸手接住,玫瑰在手指之间飞快的转了几圈,凑到鼻尖上闻了闻,顺手别在了鬓角,人面娇花,美到妖孽!
对面楼上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喜的尖叫,第二枝、第三枝玫瑰飞下来,各种各样的花朵从街道两边各个方向雨滴一般冲着司马六少砸过去,香囊也飞下去了,帕子也开始飘飘洒洒往下落。
司马六少行走在鲜花、香囊和帕子雨中,神情不变眼皮不眨,在红毯前潇洒下马时,街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鲜花、香囊和帕子。
李兮托着腮,看着从在街角出现起,一路造型拗的无比炫酷耀眼的司马六少,越看越笑,他越炫酷,她越想起他拨弄小弟弟的样子,他的便秘,还有他的痔疮。
司马六少下马时,李兮已经笑的趴在窗户上,声音都变调了。
闵老夫人很晚才回到华府,在二门里下了车,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门房双手托着匣子,小心翼翼上前禀报:“老祖宗,今天辰正前后,有位姓李的姑娘过来请见老祖宗,听说老祖宗不在,就留了这个匣子,让小的转交老祖宗。”
邹嬷嬷接过,打开递到闵老夫人面前,闵老夫人眼里闪过团亮色,随即又皱起眉头,紧盯着门房问道:“怎么不请她进府等我?我不在府里,大太太也不在吗?怎么不禀给大太太?难道又有人狗眼看人低,怠慢了李姑娘?”
“回老祖宗!”门房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敢!那位李姑娘的车子上有梁王府的徽记,借小的们几个胆儿,小的们也不敢怠慢梁王府的人,求老祖宗明察。”
“她是坐梁王府的车子过来的?”
“是!还有两位嬷嬷,小的见过一回,是梁王府专跟出门的管事婆子。”
“梁王府的人,你们确实不敢慢怠,是我错怪你了,老邹,赏他五两银子压压惊。”
“小的不敢……小的谢老祖宗赏!谢老祖宗!”门房顿时喜出望外,磕头不已。
“老邹,你亲自去一趟梁王府,请李姑娘明天过府赏花,记着,仔细看看梁王府那些下人待李姑娘是什么态度,越仔细越好,现在就去。”进了月亮门,闵老夫人低声吩咐邹嬷嬷,邹嬷嬷答应一声,赶紧出去换了衣服,取了几样常用的伴手礼,往梁王府去了。
闵老夫人进了屋,疲惫的坐到榻上,看着窗外,想出了神。
今天在宫里,陆离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阿兮和老夫人有一面之缘,这是她的大福份……阿兮性子单纯,不谙人情世事,总觉得自己医术高明,她倒是胡乱治好过几个人……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老夫人担待一二……”
李姑娘是跟随梁王府车队进的汴京城,这个她早就知道了,也是因为这个,李姑娘进京的时候,她知道却没理会,因为她不清楚陆离的打算,也不确定郑城那次偶遇,究竟是偶遇,还是不偶之遇!
今天是梁王进京第五天,李姑娘过来送还这只玉佩,陆离和她说了那样几句话……
闵老夫人轻轻一声叹息,她明白他的意思了,李姑娘是他专程带进京城给贵妃治病的,郑城不是偶遇,是为了把李姑娘引荐给她。
找到李姑娘这样的国手,陆二一定费了很多功夫,他知道她一定明白他花费的心血功夫,知道这份诚意的贵重,她知道,贵妃就知道了,贵妃知道,就是三哥儿知道了。
可他却不出面,他是打定主意要做只忠于皇上的纯臣?或是两面观望?不会两面观望,他这样的聪明人……可是,谁又能说得上来呢?
怪不得苏家看重他,真是玲珑心思!
李兮带着小蓝,一直逛到天黑透了才回到梁王府。
一进院,沈嬷嬷就迎过来递上闵老夫人的请柬。
李兮接过打开,瞄了一眼,打了个呵欠,将请柬递给沈嬷嬷,“我不想去,你帮我回了。”
☆、第38章 华府请柬
“是。”如今的沈嬷嬷哪敢违了李兮的话,恭敬答应了,捏着请柬,看着李兮的背影,却又犹豫了。
表小姐肯定不知道闵老夫人这张请柬的份量,这几年,别说闵老夫人的请柬,就是华府的请柬,哪家舍得或是敢回绝?
不能直接回回去,得先跟二爷禀一声。
李兮沐浴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呵欠连天,揉了揉有点瘪下去的肚子,正认真考虑是直接睡觉,还是吃点东西再睡,小丫头在门外通传,二爷来了。
李兮急忙左扭右看将自己上上下下赶紧看了一遍,还好还好,可以见……杨公子!
杨公子一件月白长衫,没系腰带,随意而又飘洒,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手里的折扇,看着李兮笑吟吟问道:“今天逛了很多地方?”
“嗯,去三大楼看了场热闹,然后又去大相国寺买了好些东西,又去金水桥看人家放生,那些放生的人真有意思,明明不能放生的东西也拿去放,把放生放成了杀生……”李兮笑语叮咚,和杨公子说今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看到了哪些有意思的事,献宝一般。
杨公子捏着杯茶,看着听着李兮手脚并用、声情并茂的说她这一天的闻见,只听的浑身暖洋洋,心一点点松懈懒散,整个人也越来越随意。
这一整天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被李兮的欢颜笑语吹散的一干二净。
听李兮忿忿然说到她想到奇珍堂看看,却被人拦下来的事,杨公子笑起来,“奇珍堂不做零散生意,单笔少于万贯的生意他们都不做,你要是想看,等我忙过这几天,带你去看看,偶尔也能碰到几件有意思的东西。”
“真的?那太好了!”李兮笑颜如花。
“听说闵老夫人请你明天过府赏花?”杨公子切入了正题。
“是啊,送了张请柬过来,不过我不想去,刚跟沈嬷嬷说,让她帮我回了。”李兮一点也没多想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知道是知道了。
“为什么不去?”
“你不是说她是华贵妃的母亲吗?崔先生和我说过,华贵妃生的三皇子和皇后生的四皇子争皇位争的很厉害,崔先生说梁王府谁也不支持,梁王府只支持皇上,你看,我现在好歹也算梁王府的一员,对吧?你又是梁王最得用的幕僚,还是梁王的亲戚,我要是跟闵老夫人叽叽歪歪的,万一……给你惹了麻烦,那就麻烦了。”
李兮觉得自己嘴巴太笨,词不达义。
杨公子眼底闪过丝丝愧疚,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才抬头扫了李兮一眼,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愧疚笑道:“是谁也不支持,又不是谁家都不来往,她是有年纪的长辈,又下了请柬请你,要是不去,一来不礼貌,二来,也负了闵老夫人待你这一片诚意。”
“是我矫枉过正了?”李兮立刻就明白了,“我既然是梁王府的一员,人家下请柬来请都不去,也是一种态度?有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