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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鸿说道:“下去吧,别让人来烦我。”
雨石弯腰,出去将门关上了。
贺云鸿闭眼沉静了一会儿,睁眼拿起茶杯极慢地饮了茶,放下茶杯,拿过案上的一个匣子,又从脖子内拉出一条细绳,用上面的一个小钥匙,打开了匣子上的锁,里面的最上层是装着镶好的玉竹簪的狭长锦盒,下面压着一叠白帛,最底部的一个画轴,是裱装好的第一封信。
贺云鸿将东西一一拿出,把一片片的白帛又读了一遍。到最后的那张白帛,读着一声声的“谢谢”,他嘴角翘起——她言辞犀利,扼人咽喉,谁知道她能如此甜言蜜语?她咄咄逼人,不让分毫,谁能见到她可以这么温婉致谢?
可他的笑容中又带着一丝酸楚——这不是对贺云鸿说的谢谢,这是对蒋旭图,她没有见过的一个幕僚,道出的款款话语……她在试探蒋旭图对她是否有心。
夜深人静,贺云鸿终于将白帛都折好,放回匣子里,上面压了玉簪的盒子,然后用钥匙锁了。起身往外走,可是临到门前,却又回到案前,将匣子拿了,走出了书房。
院落里面一片银白,远处传来管弦声和人们模糊的欢笑声。贺云鸿手拿着一匣沉重,望着空中明月,轻声叹道:“天涯共此时……”
走到寝室,他将信匣放在枕边,洗漱后躺下,不自觉中,头便倾向信匣处,好像在聆听里面无言的声音……
云山寨里的人们也在饮酒赏月,只是凌欣的心情比较复杂。
她一路劝着哭哭啼啼的夏草回到山寨,一进山寨,就被一大群人包围了,可是里面竟然没有梁成!大家七嘴八舌,问好的问好,告状的告状,凌欣半天才弄明白:梁成在山下马场,好久没回来了!
在内寨,韩娘子向凌欣吞吞吐吐地说:“我听说……成儿……那个……”
凌欣问:“怎么回事?他出了什么事了吗?”
韩娘子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什么事也没有!”
杜轩笑:“我刚才让人给他送信去了,让他回来,你自己去发现吧!”他盯着凌欣看,凌欣知道他想追究她和离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轩哥,多谢你过去对我的提醒!”
杜轩原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训诫,可是听凌欣这么说,却没法说出来了,他有些不相信地问凌欣:“你真是这么想的?”
凌欣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要修心!修心还不行吗?”
杜轩见凌欣眼中流露出真心的笑意,感到很诧异——她和离了,难道没有一点郁闷?不觉得一点难受?这真不科学——当然他不会用这种表达,但是就是这个意思。
凌欣现在心里有了个蒋旭图,只惦记着日后怎么才能知道他的婚姻状况,早就不再想贺家的事了,根本不想与杜轩讨论那已经十分遥远的和离,忙问杜轩:“我要的东西你都准备了吗?”
杜轩哼了一声:“差不多了,要不是我们开出了大玉石,哪儿有这么多钱去折腾?”
凌欣本来想指责杜轩露富,可是一想国难到来,还隐藏什么?顶多日后说矿石枯竭,再也没有了。她听说东西都找到了,心情很愉快。
凌欣在山寨休息了几天,开始合成材料,可是梁成一直没回来。凌欣有些诧异,问起来,大家都嘿嘿笑着跑开,凌欣亲自去马场,那里的小青年们都一致说:“寨主又往夏人那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凌欣开始担心,回到山寨问杜轩:“他去夏人那边干吗?”
杜轩说:“他说去找马。你别说,他带回了不少野马,现在我们的马场里已有七百多匹了。不是什么马驹,而是野马,骨骼健壮,脚力好……”
凌欣忙问:“有人跟着他去了吗?”
杜轩眼神闪烁:“这个,我们寨的该……该有那么一两个吧?”
凌欣皱眉:“这么少的人?不会有危险吗?”
杜轩笑着说:“不会不会,他经常过去,一直没事。”
凌欣就耐心等待,可是一连等了二十几天,她又好几次问杜轩,杜轩只说:“快中秋了吧?中秋他定是会回来的,山寨里多热闹呀!他该舍不得的。”
凌欣每天虽然忙着实验,可也开始有些气恼——梁成怎么能不着家呢?!这是多重要的时候?他也该知道我在这段时间回来了呀!
说话就到了中秋那天,凌欣还没等到梁成,却把云城令的差人给等来了。山寨的人来传信,说云城令给山寨送了酒和点心月饼,还有给梁姐儿的信。凌欣大为惊讶,忙出寨,几个衙役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脚边放着些大小箱子。一个年纪大些的上前来对凌欣行礼,双手捧了封信,说道:“梁姐儿有礼,吾等奉命而来,有信传递。还要等着拿梁姐儿的回信。”
凌欣还礼,接过信,见封面写着“梁姐儿启,蒋”,心砰砰地跳起来,她忙笑着谢了,让几个衙役先在外寨休息,让山寨的人准备新鲜的水果和鸡鸭,他们走时可以带回城,自己赶快去读信写信。
她拿着信,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关了,激动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白帛,赶快读:“欣妹如唔,接信后我立即往南方给木头兄弟传了信息,他两旬内应收到。为兄得知君已返山,不禁一喜一忧,喜,知君能和家人团聚,忧,从此与君书信不能频繁。为兄踌躇辗转数日,忧思远念无法可释,只好相托友人,叨扰云城令,借官衙驿马为我传信,望君莫恼我之固持己见,容我与君依然书信往来。……”
凌欣抿着嘴笑了,喜滋滋地接着看:“……离中秋尚有月半余,京城已然处处结彩,家家备礼。征人思归,盼人团圆。我想君在山寨,与一寨亲友,定是热闹非常,我在京城,也会为君遥祝喜乐。只是,那夜圆月中空之时,望君记得远方之友,若有片刻,思及明月照九州,念声‘天涯共此时’,我与君便算是共度了今年的中秋之夜。……”
凌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狂喜,笑容满面,她的脸都有些红了。她在心中提醒自己:到时候一定要对月说一句“天涯共此时”,算是两个人同时对月祝祷吧!
她正准备将信再读一遍,好写个回信时,听见外面人们大声叫嚷,说“寨主回来了”,凌欣忙将白帛塞入怀中,急急地打开门出去,她跑到内寨门口,正见梁成咧着嘴笑着走过来来,凌欣大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快一个月了!你去夏人那边那么久,不安全……”她的话没说完,断在中间,她才发现梁成竟然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那个女孩子也就十五六岁,比梁成矮了一头多,穿着红蓝相间的绚丽衣服,一头发辫,眼睛竟然有些蓝色……凌欣惊在半地,梁成拉着女子过来,对凌欣说:“姐!这是延宁!”又对延宁说:“这是我姐!”
凌欣使劲将下巴收回来,尴尬着笑:“哦!哦!延宁呀!你真漂亮,眼睛是蓝色的。”
延宁带着分骄傲挺胸:“我们兄弟姐妹的眼睛全是蓝色的,我大哥的最蓝!我哪天让他来,你看看。”那意思是让我开开眼吗?凌欣只能努力保持笑容。
梁成说:“延宁和我们寨一起过中秋!”他转头对大家说:“我带回来了几只全羊,你们去收拾一下,我们烤全羊!”众人轰然,一片笑闹声。梁成问凌欣:“姐姐还好吗?”
凌欣点头:“很好很好!我没什么事。延宁是第一次来吧?”
梁成点头:“是,我听说姐姐回来了,就带她来见姐姐。”
凌欣匆忙地说:“那太好啦!哦,我现在正急着要写封信,衙役们在等着呢。你带着延宁周围玩玩,我们一起吃晚饭。”
梁成点头,对延宁说:“我们山上也很好玩,走,我带你去崖上面。”
他拉着延宁转身,延宁问:“有温泉吗?我们打水仗最好玩……”
凌欣差点呛着,周围听见的人们也都面露骇然,可是梁成和延宁似乎没注意到,梁成扯着延宁从人群中穿过,笑着跑了。
凌欣心中对自己说:别生气别生气!咱们要高兴!要高兴!……可是还是心中闷堵!
她一路匆忙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找出白帛,飞快地研了墨,胡乱下笔写道:“兄长如唔!我刚接到信,正读得高兴,我弟弟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个女朋友!他才十九岁!好吧,他不小了,可她看着还小!十五六,好吧,也不算小了。但是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来!她还是个夏人!她说他们曾一起在温泉打水仗……天!这是什么世道?!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难道不是长辈指婚吗?这是怎么回事?”
凌欣皱着眉,她震惊自己的反应,因为习惯了对蒋旭图倾诉,凌欣写道:“在一瞬间,我没有激动,而是感到了极端的不快!我这是怎么了?我难道不知道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即使是亲生儿女,也不过是上天暂时托父母管理照看的人,而不是永久的财产。父母对孩子最完美的爱,不就是让他强壮自信,有一天会阔步走上他自己的征途,用背影告诉身后的人:不必追赶!何况成儿只是我的弟弟!他都不是我儿子!我只能分享他生命中的一段时间,他必然离我而去!我都明白!说实话,延宁,我弟的女朋友,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充满了活力,有一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睛。可是我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呢?!觉得她没有礼貌!觉得她不成熟!觉得她很野!比我还放肆!她肯定没读过什么书……”一点都配不上梁成!
她停下了笔,思想了片刻,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般,继续写:“我没有对延宁真心地笑,我没有开心地祝福他们。我难道不希望我的弟弟幸福吗?我弟弟从小就有颗助人的心,会主动去帮人打水扫地,为我跑来跑去传信,拿东西……乐在其中,毫无怨言……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对我充满信心,我稍有沮丧,他就会过来说好话,真诚地相信我无所不能。今天,他笑着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走开了,我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