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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种缘由,乔漪受到的伤害已经发生了。虽说由于齐珏及时赶到,让那些恶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乔漪身上的淤青,便能看出她曾经被人怎样粗暴的对待过。
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流言。
“今日多亏齐三公子了。”沈惜忽然想到齐珏,忙问道:“他可曾受伤?”
乔湛点头道:“受了些擦伤,我已经去看过了。”
他是为了救乔漪才受伤的,改日还要再送些补品过去才是。沈惜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幸而有他出手相助,乔漪才逃过最可怕的一幕。
“侯爷,我已经没事了,今晚我还是同阿漪在一道罢。”沈惜自己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还嘱咐乔湛道:“知道您忙,我让白芍带着人把食盒送到了松涛院,您好歹用些。便是再忙,也记得睡一会儿。”
乔湛心中一暖。
沈惜并没有说多少安慰的话,却在用行动无声的支持他。
两人去看了一眼正在睡梦中的小葡萄,他此时睡得正沉,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放在头的两侧。奶娘和兰香等人见了忙起身无声的曲膝行礼,示意他一切都好。
看过小葡萄后,沈惜去了东跨院,乔湛则是去了松涛院。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乔漪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受了伤,性命无虞,沈惜把她们安顿在厢房里命大夫好生诊治。只有乔漪受到了那样的对待——沈惜愈发觉得其中有问题。
沈惜去看了二人一番,才又回到了乔漪的屋子里。
乔漪睡得并不安稳,沈惜便命人搬了绣墩来坐在她身边守着她。院中的人俱是知道沈惜还没出月子,身子不大好,便想劝沈惜去旁边的屋子歇着,忽然乔漪睁开了眼。
见到沈惜坐在一旁,不由又流下泪来。
“嫂子。”她从噩梦中惊醒,看到沈惜顿时便有种安心的感觉。她想劝沈惜回去,才要开口,便听沈惜道:“阿漪,今儿你哥哥有事,嫂子在你这儿睡好不好?”
哥哥一定是在忙她的事情。
乔漪心头一涩,若不是她任性非要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累哥哥嫂子跟着担心。
说着,沈惜便让人另找一套被褥来,放在了乔漪的床上。她由丫鬟服侍着简单的洗漱更衣后,让丫鬟婆子们在外头服侍,她躺到了外侧,陪着乔漪。
“睡罢。”沈惜帮乔漪盖好了被子,柔声道:“别怕,有嫂子陪着你。”
乔漪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却再也没有睡意,只想着让嫂子安心。
忽然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想哭。
“嫂子,我好害怕——”乔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只想把心里的委屈和恐惧都倾诉出来。
见乔漪肯说话了,沈惜也稍稍松了口气。愿意说出来总是个好兆头,憋在心里只会让伤害更大。
沈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同哄小葡萄一样。
她温柔又耐心的道:“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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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沈惜心里很清楚,也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当太夫人第二日一早急匆匆的过来时,便觉得有几分不快。
只因才说了没几句话,沈惜便发现太夫人所关心的,并不是乔漪受到的伤害,而是乔漪的名声有损了,整个侯府的姑娘们名声也有损伤,往后要怎么说亲嫁人?
可太夫人没有明着说出来,沈惜不好当场发作,让乔漪难过。
好在太夫人又提出要去看小葡萄,沈惜便跟了出来。
“惜娘,你可要为漪姐儿早做打算!”太夫人状似关心的道:“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我自是心疼的。你当时该早听我的,为漪姐儿定下亲事,也不至于为她的以后发愁!还带累了其他的姐妹,都受了牵连。”
沈惜当即反驳道:“祖母,阿漪才是受了伤害的人,怎么倒像是她做错了事?还有如今您只说别的妹妹们受了牵连,当日三婶她们以侯府的身份在外头开铺子,还抬出侯爷的名声来镇压人事,怎么从没提过?”
太夫人听罢不由讪讪的,面色微红。她以为沈惜是赌气,耐着性子道“女孩儿家的名声最要紧了,出了这事,往后她怎么嫁人?多少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会挑剔她,先前也有过好人家的女儿名声有损,最后只得胡乱嫁了——”
“我和侯爷断不会容许阿漪胡乱嫁人。”沈惜盯着太夫人的眼睛,不给她往下说的机会。“若是没有阿漪自己喜欢的,侯爷和我情愿她留在家里一辈子,也断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委屈了她。”
第154章 无畏
太夫人没想到沈惜会如此不给她留情面。
“惜娘; 如今你也是做了娘的人了,又是侯府的主母我乔家的宗妇; 说话前也要好生思量一番!怎么倒像是我要害了她一样?”
“漪姐儿也是我孙女; 我岂有不心疼她的?”太夫人换了副脸色; 语气中也带了些斥责的意味。“侯府中可不止她一个女孩儿,眼看沁姐儿几个都在议亲,她们被带累了你能担待得起吗?惜娘; 做人不能太自私!”
那就分家!
沈惜心里突然一闪而过这个念头; 只是这话不能由她说出来; 给人留下把柄。就在她沉吟的片刻,太夫人自以为她已经词穷; 眼底不由透出一抹得色。
到底是年轻; 出身不好少见识,三言两语边被她问住了。
“眼下或许乔湛觉得你体贴大度; 可往后乔漪过得不如意; 被人诟病,遭埋怨的可就是你了。”太夫人忽然又变了神色,语气和软了些。
沈惜勾了勾唇角; 眼底一片冰凉。
太夫人见她仍在“负隅顽抗”; 便准备点到为止; 让她好生想一想。从沈惜身边走过时,太夫人留下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带着丫鬟们离开了荣宁堂。
沈惜冷冷的看着她离开。
“夫人。”白蔻见沈惜站在风口; 怕她着凉; 便上前劝道:“您还是回——”
白蔻的话音未落,沈惜顿时察觉了些异常。
“你方才叫我什么?”
见沈惜疑问,白蔻机灵的猜到了缘由,脆生生的回道:“夫人。侯爷已经让我们改口好些日子了。”
沈惜当即便愣了一下。
前些日子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没理会丫鬟们口中称呼的变化。原本称呼她为“大奶奶”是从侯府中排下来的称谓,毕竟还没分家。
可直呼她为“夫人”,便是不理会侯府三房和四房,认定她才是侯府女主人的称呼。
莫非乔湛同她不谋而合?
想到这儿,沈惜先是恨不得立刻找乔湛问个明白,旋即又镇定下来。她这些日子竟都忽略了,幸而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
“去四姑娘屋里。”沈惜怕自己出来久了乔漪多心,便带着白蔻仍旧去了乔漪的东跨院。
乔漪拿着一本棋谱看起再认真读,实则她是在出神。听到小丫鬟们的通传声,她才回过神来,眼底还有一丝茫然无措。
自己是陪着太夫人出了东跨院才说起那些话的,乔漪应该没听到才对。
“嫂子,明日小葡萄就满月了。”乔漪放下了手中的棋谱,声音干涩的道:“别因为我的事,就把他的满月宴耽误了。”
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才遭遇了那样的事,心里还能惦记着琰哥儿的满月。
沈惜眼眶发酸,面上却浅笑着应下。
虽说现下沈惜并没有心情招待宾客大摆宴席,可若是不办,一则乔漪愧疚,二则让别人瞧着,永宁侯府倒像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样。
“嫂子,你不用总陪着我,你陪陪小葡萄罢。”乔漪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泛起一层薄而温润的水光,她看着沈惜,忽然唇边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我没事,真的。”
她越是懂事,沈惜瞧着就越发难受。可乔漪既是想让她和乔湛放心,她也不忍心让乔漪难堪。故此沈惜也笑着点了点头,便往正房去了。
正遇上乔湛回府,他没有去东跨院而是有事要找沈惜的样子,两人一起回了房中。
“等会儿你让人备一份厚礼送到九皇子府上。”乔湛道:“那日路过的换防驻军帮了大忙,先前我以为是偶然,这两日才知道是九皇子授意他们帮忙。”
马车上有永宁侯府的标记,等闲驻军不会坐视不理。可如此迅速的出动、派出的人数之多,还得是九皇子点头才行。
九皇子。
沈惜想起祁恪因为误入常玥的圈套而被削减实权,另一位皇子便在朝野中取代他崭露头角,那就该是当今皇后的独子祁慎。
明眼人都看出太子之选不过是从他二人中择一。
祁恪费尽心力想要拉拢乔湛,且那次在宫中淑妃帮了沈惜,安亲王府和永宁侯府的关系看起来亲近了些——而除了乔漪的事,永宁侯府再度微妙的中立了。
九皇子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要拉拢乔湛吗?
然而这些是沈惜一时想不透的,既是乔湛说了,她照做便是。乔湛才说完,她便吩咐兰草腊梅去准备,打点妥当好后再拿来过目。
一时乔湛吩咐完便又去了松涛院,沈惜心里存着事,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冬梅见沈惜脸色不好,听到琰哥儿醒了,便让奶娘把琰哥儿抱过来。
琰哥儿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拳头,沈惜忙把他接过来抱在怀中,婴儿纯真无邪的大眼睛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上传来淡淡的奶香味,沈惜抱着他舍不得撒手。
才没陪他玩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沈惜往窗外看去时,只见是乔三夫人怒气冲冲的往正房这边来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惜把琰哥儿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奶娘手中,让她带着琰哥儿去里屋,自己则是理了理衣裳便迎了出去。
“惜娘,素日里我从不计较,可关系到沁姐儿她们我是断不能容忍的!”乔三夫人还没进门,狠话却先撂下了。“漪姐儿必须赶快定下人家。”
太夫人都没敢跟她这么说话,乔三夫人哪里来的勇气,如此张狂?
“三婶这是什么话,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