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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 杀父诛手足……
他变了吗?
楚君尧自己也不知道,晋东要杀君然的时候还残存的那一点点恻隐之心早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
人性就是这样; 欲望建立在一切之上; 可以一时软弱,可以一时放纵,却永远抵不过“权利”二字。
怡王在底下跪着,周遭围了一圈带刀的士兵,两人用刀压制着他。
他一时无法动弹。
君然让他不要挣扎,省的受伤; 他倒也听了他的话,反正外头也有他的人,和商家军对上未必不能与之一搏。
老皇帝颓然地坐在龙椅上,渐渐地无力,面色苍白,像一条濒死的鱼,喘息声紧促。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忍不住往底下的厉王看去。却只能看到他穿着铠甲、举着长剑,好好大大的侧影。
原来,想要篡位的不是那个被他认为心狠手辣的八儿子,也不是跪在底下无法挣扎的三儿,而是这个“单纯仁善”的六儿。
他当年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放弃了皇后,选择了端妃一族,也是做错了吗?
他歪着头,看着坐在右边位置的端妃。
她梳着高高的飞仙髻,鬓侧的华发被漂亮的玉石珠钗掩埋,顾盼生辉的眸子不再如同那年的清澈,变得浑浊不堪。她眉心画出的红芍花,竟然像当年皇后胸口的血一样的鲜红!
端妃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微抬着,斜睨着看着她的老皇帝。
口中吐出一个一个冰冷的字,像石块一样砸在皇帝的身上:“皇上就看着咱们的儿子,一步一步走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吧,怕是您以后也看不到了……”
这皇宫已经被端妃娘家文家人和商夏娘家的商家军包围,尤其是这金銮殿,更是里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想救怡王和皇帝,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闯进来。
若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必叫他有来无回!
所有的士兵都准备着,只等着厉王一声令下,就能将怡王送上西天。
正待是十万火急,众人只听得有人说话。
“端妃娘娘和厉王是要弑君篡位么?”
细润,浓稠的像是调好的玫瑰花汁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众人将目光投向殿外的那个人。
四月的夜风微凉,衣袂翩飞间,那人着一身烟青水墨色的长衫,嘴角挂着一丝温润笑意,缓缓地拾级而上。
身侧的少女极美,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拖尾长裙,落后一步跟着君然。
他们身边没有多少士兵跟随着,只有顺六、小六子还有随意的几个死士。
周遭的其他人没有厉王命令还不敢上前,更甚至有的人根本知道了毓王“已死”的消息,而现在能看见活生生的毓王,那恐怕毓王身后站着比厉王还要厉害几分的靠山。
君然本来也就没想要这么拉风的出场,这样的场景,好像压过了楚君尧男主的身份。虽然也将君然内心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狠狠满足了。
君然确实没有要当皇帝的想法,而原主其实也没有这个想法,所以才让怡王好好待着,这杀父的罪名让厉王背着,而欺兄的罪名就让自己担着。这样一来,名声最是干净的怡王,也能洗刷之前自己“好大喜功”的愚蠢恶名,便能成为朝堂众人所信服的帝王。
至于现在,解决了端妃这恶妇才是替天行道!
“你!你竟然还活着!”端妃看见活生生的君然出现,一时气极,一口气没提上来,站立不稳又狠狠地坐了下来,“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束手就擒,我也不能轻信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弄死了!”
“你和你那个戏子的亲娘一样,又和先皇后那个养娘一模一样,都是贱人!贱人!君尧,杀了他,快杀了他!!”端妃慌乱过后,倒是立刻捡回了清醒,也没了那些乱了心神的想法,一心只想让君然死去,生怕他将她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端妃娘娘莫不是想在谋害先皇后和前大理寺少卿陈亭大人一家之后,又多添一条企图助六皇子谋朝篡位的罪名吧?”君然身侧的少女轻轻笑了,语气嘲讽,却带着一点莫名的杀意。
陈书若松开了君然的手,迈着不大的步子慢慢的穿过了这群提刀的士兵,直到走到了身处高位的端妃身前。
她抿着嘴笑,望着端妃的视线冰冷,“陈大人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死在了你当年的诬陷上,另一个……”
“就是站在你面前的我。”
她的一双手柔软轻绵,抚上端妃脖颈的时候,如同一条藤蔓一般,一点点收紧手上的力道,眼中的恨意映射在端妃的眼里显得如此可怖。
楚君尧见自己母亲被那个平时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钳制住,更甚至连一点挣扎都做不出。
他虽然今日注定酿成大错,心里却还是依靠着这位母妃的,更何况若是端妃死了,他的心头就更没底了。
他几步走上前将陈书若拉开,将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君然这好不容易掰回来的女配,怎么能让男主给轻易弄死?
他望着厉王,眼神阴笃:“厉王殿下还是把剑放下才好,毕竟伤了我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楚君尧右手轻颤,那锋利的刀口就不小心在陈书若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顺六,你今天是不想活着了是吧?”
顺六侧头解决了几个想要上前的侍卫,一个轻功上前便将楚君尧拿的不稳的长剑踢飞。
“嘿,爷可饶命,这厉王殿下连刀都拿不稳,可不怪咱没保护好小主子!”
君然带着些许嘲笑的眼神瞥了瞥被反手擒拿的楚君尧。
他走过去,将依旧带着恨意却无法疏解的陈书若拉到身边,用帕子捂住了她不停流血的脖颈。
谁让她这么鲁莽的。
他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好好的待着。
只要大仇报了,是不是自己动的手有那么重要吗?
君然从来不觉得这种矫情的想法有什么好坚持的。只要恶人受到了应有的制裁,那就无需考虑是谁真正给予了惩罚。自己亲手手刃了仇人,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让自己心里更痛快些。可为艾脏了自己的手,那多不值得呀。
君然站在金銮殿中央,抬头静静地凝视着老皇帝,没有看形容憔悴又妆容妖冶的端妃。
带着点点怜悯,静默了一会又开口:“父皇怕是忘了当年先皇后的模样了吧?”
“可儿子……还记得呢。”
回忆的暖意驱逐了眼中的悲悯,原主是真的记得先皇后……
当年先皇后爱戏,皇帝宠爱尊敬皇后,便请了民间的戏班子在皇后生辰的时候来贺寿。
可没想到皇帝醉酒强上了一名女戏子。
女子身家清白,一时间竟然悲愤欲绝,也不想成为后宫佳丽中的一员。
皇后发现此事,还是发了善心谴了她回乡。
可没想到这名戏子竟然怀了孕……生下了孩子却大出血去了。
而原主就是这个孩子。
皇后派去照顾女子的嬷嬷便差人将消息传回了宫里。
于是他被抱回皇宫,由皇后收养,成为了八皇子。
虽是没有成了皇后的正式儿子,且皇后对他也只是一般,却也是对他用了心的。
宫人说他身份低微,那他就是身份低微。皇后不解释,他也就当自己不知道。
原主的人生,该埋怨皇后,还是该感谢皇后,恐怕连原主都不知道了。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闭了眼,睁开眼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已经不带任何感情了。
他看着瘫坐在黄金宝座上的皇帝,轻嘲着开口,“父皇或许知道是谁杀了皇后,可您为了这宝座竟是一点也不说。是怕我知道了来找她复仇吗?”
君然实在不能理解,皇后一族是助老皇帝登基的大功臣,这皇帝成功上位之后就得了所有上位者的通病,居然也怀疑起了皇后的娘家,又是夺兵权又是不让皇后生孩子的。
杀了皇后一族,却要留皇后一命,到后来干脆娶了家世差不多的端妃,说是要找个替罪羊代替皇后受宠,这样才能保护好皇后。
其实说到底,还不就是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
原主怕是从小看的太多,从来不屑当这样肮脏的皇帝。
而君然是真的抗拒皇帝这样的一个职业。
至于原因,看这位老皇帝就是了。
老皇帝腿脚无力,此刻却站了起来,猛然将坐在身旁的端妃一把扯了下来。
端妃被他扯在地上,狼狈的不堪一击。
“宛宛的位置,什么时候也是你坐得了的?”
他是真的后悔莫及,如果当初他保护好她,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他确实知道端妃当年做了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生怕皇后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会再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老皇帝腿脚一软,跪在地上,竟是昏了过去。
怕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端妃猖獗的笑,珠钗乱摇,悲戚的眼神遮也遮不住……
这一切,都随着斯人已逝,随风而去了……
最后,君然带来怡王的军队将商家军和端妃一族集体一网打尽,并被怡王军队收归。
三日后,瘫痪在床的老皇帝死了。
刨去了谋朝篡位的厉王,还有生母身份低微的毓王。
整个王朝只剩怡王承袭大位。
原因无他,足智多谋、救驾有功。
他登基以后,却没有雷厉风行的改了所有的政策,甚至还带了一定的手足之情。
没有成功逆袭的厉王和王妃充军岭西,端妃赐死。
毓王楚君然和楚颍阳同样有功,毓王受封毓亲王。
哄小姑娘这种事,其实君然是不太会做的,只想着时间能带走一切。
就这么耗着,让这小姑娘忘了便好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小姑娘气性这么大,记性还这么好?
于是想要讨好小姑娘的君然听了小六子的话,带着陈书若去了郊外踏青。
快要进入夏日,天气是越来越热。君然一边扇着折扇,一边晃悠着小姑娘的小手。
可偏偏陈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