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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她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大天师,忽然开始装傻充愣当乌龟?
苏暖的回答只有一个:因为怕伤害了沈北宸。
因为她还是那个老毛病,她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几分。
沈北宸问她婚姻和孩子,苏暖便问自己,你可以接受和沈北宸结婚,和他生孩子吗?
对于一个罗盘精来说,生孩子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她无法理解这是种怎样的感情。至于婚姻,苏暖觉得合则同住,合不来了就分开。
但是在世人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越是深情的人,越将婚姻看得神圣。
沈北宸就是一个深情的人,他想跟她一生一世的。但是,苏暖不知道自己的喜欢能不能坚持一生一世。
人类的一生好像只有短短几十年,但别说短短几十年,就算是这一年来,她经历的事情也比在修炼时的几十年多。未来那么长,她不知道自己能给沈北宸多少东西。
啊……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复杂!
苏暖无声地仰头问天,干脆习惯性地将问题交给沈北宸,让他思考就好了。
但接下来的半个月,沈北宸该吃吃,该睡睡,该啪啪就跟她啪啪啪,依旧是人前高冷总裁,人后温柔体贴的样子。他将结婚和孩子的事闭口不提,苏暖反而没了主意。
思来想去,苏暖觉得,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懂她的感觉,就是颜希。
本来柴荣也是个老妖怪,也该懂的,但柴荣的刀生里没有爱情,只知道要找人继承铸剑术。这种钢铁男,根本不懂风月。
“怎么确定是真爱?”颜希先被这个问题问倒了,擦着杯子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说:“当你决定为了她对抗全世界,去面对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东西,那就是真爱了。”
“……有点难。”苏暖老实坦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敢面对的,最不敢面对的,大概就是跟沈北宸生孩子?我真的无法现象自己生孩子的问题。”
说到孩子,颜希的目光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事要报告,但是又忍住了。
“既然没有最害怕的,那就选最想要的。”颜希继续擦拭高脚杯,“先想想有什么东西是你非常想要,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的。然后问自己,在那个东西和爱人之间二选一的话,你会选什么。”
这个问题再度问倒了苏暖。
她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苏暖还真的没想过。
她琢磨着,问:“那你一生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怎么确定的?”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聂珊珊刚好走进酒吧,看到苏暖一脸认真地坐在吧台边跟颜希说话,便以为他们在谈正事。聂珊珊找了个不近不远,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到脸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颜希,在暖橙色的灯光下,对他微微笑着。
颜希的表情隐藏在口罩里,但温柔之色已经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我不小心被捕捉,来到地面十几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后来得知再也不能回家,便想复仇,杀了兰若一家。但是,现在我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一生,与她慢慢变老。我可以等更久的时间再回家,唯有她,是不可错过的。”
变老吗?苏暖很想提醒,他是鲛人,寿命很长,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对他来说只是漫长生命里的一笔,哪有什么变老?
“生理上没有,但我会法术不是吗?”颜希将杯子放在架子上,“时间不能让我变老,但是为了她,我会让自己一点点变老。我周围都是凡人,我不希望她已经垂垂老矣了,还看到我是青春鲜艳的样子。俗世里的女子应该得到的一切,我都想给她,包括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拄着拐杖,在夕阳下慢慢地散步。”
苏暖吃惊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喜欢一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连她往后的岁月里能得到哪些快乐,他都提前想好了,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还要与她一同变老。
那么她呢?苏暖问自己,她能为沈北宸做到哪一步?
或者回到事情的本身,她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钱?权力?地位?快乐?
苏暖想了很久,没找到答案。
没事,时间多,慢慢想。现在她的风水酒吧是风水玄学圈里的大佬,别说风水生意,光是酒吧的营业,就够他们几个吃喝一辈子了。辛恬和云雁回已经将救回来的女童安置好,柴荣每天忙着去研究所口述铸剑术,麻哥忙着管理酒吧。
连薄家的形势都控制好了,薄钧撑住了公司,薄依瑾新开了一家传媒公司,专门做舆论公关的。
上上下下,都不需要她操心,苏暖觉得,她有大把时间来思考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这个问题。
至于酒吧里唯一一个没出事的人,金刚大汉高杉。这位傻大个存在感一向不高,和辛恬一样,每天就想着存钱,几乎没有别的念头。不管是颜希出事,还是辛恬闹事,甚至柴荣进了一趟局子,他都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看着大家忙碌。
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大灵活,所以从来掺和,也不惹麻烦。毕竟是个木傀儡,能学会做人的基本方式,已经非常厉害了,不能要求他更多。
只要他安安分分地呆着就好。
苏暖刚这么想完,高杉就给她闹出了个大问题。
“等等?什么?”苏暖对着手机问。
打电话来的是苏暖非常熟悉的一个警员,他用抱歉的语气公事公办着。“你酒吧里那个保安高杉,今天在商场里一直尾随一对母女,被人报警了。被问话的时候,他表示自己想带走孩子。虽然我们都知道你酒吧里这个保安脑子不大好,但他说得跟抢孩子似的,确实犯了法,现在被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现在人在拘留所里,你给带点衣服什么的过去,别让他在里边过得太难。”
这一通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苏暖长期和警方打交道,她还以为自己接到诈骗电话了。
高杉会尾随妇女儿童?他一个木傀儡,对男女的性别认知都没有吧?怎么会尾随妇女儿童还想带走儿童呢?
可偏偏是,高杉自己还承认了!
苏暖觉得整件事都透着难以置信,但这些办案民警苏暖很了解,经过廖开瀚的事,警方对舆论非常重视,要是冤枉人,这得对公信力造成多大伤害?再说了,高杉是她的员工,不看她的面子也有沈北宸的背景在,谁会冤枉高杉?
所以,再不可思议,这事还是真的!
苏暖风中凌乱地让麻哥给高杉收拾了东西,和麻哥一同去拘留所看人了。因为两人不是高杉直系亲属,差点还送不了东西。最后,东西是送到了,人还是没见到了。
“等着吧,十五天很快就过了。”负责的民警说,“苏大师,咱们可说好了,这事是他自己承认的,供认不讳,我们可没有冤枉他。”
“我知道。”苏暖说起这个就头疼,问:“那他身上的东西被没收了吗?我们可以带走吗?”
“可以。”民警知道他们是搞风水玄学的,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藏有秘密,弄坏了恐怕赔不起,赶紧将东西给还了出来。“喏,就是这些。”
苏暖伸手拨了几下,里边除了日常的钱包、证件、手机之外,居然还有个东西。
一对黄铜做成的铃铛,很小,平常都被高杉挂在他的千元手机上做手机挂饰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被摘了下来。
这是……苏暖伸手在上边触碰了一下,随即烫手般缩了回来。
“怎么了?”麻哥见她动作,紧张地问:“铃铛上有古怪?果然是有人害他的?高杉一个傻大个,哪会干尾随妇女这么猥琐的事?”
苏暖沉吟着摇了摇头,没对麻哥说实话,而是单独将铃铛收了起来,转身问道:“办案的这位小哥,我能知道那位被猥琐的妇女是什么名字、住在哪吗?”
办案民警登时为难,这事他不好说,得保护人。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过意不去的。你说我们这位傻大个是真的大个,长得又凶神恶煞的,跟在别人身后,这不是要吓死人吗?我想上门去看望看望她,给她赔礼道歉。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
民警陪同上门道歉,这个是可以有的。办案小哥点头:“那你去买点水果吧。”
苏暖又问:“那位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女孩,四五岁的样子。”
苏暖估摸着,买了水果、牛奶、玩具,还准备了超市的购物卡,在民警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那位女士的家里。
“就在这里停下。”民警说,“再往前,车子就没法掉头了。”
苏暖下了车来,往四周看看。
老城区的城中村,六层自建房,因为是自建的,所以楼间距等于没有,房子和房子之间只有一条能让电动车经过的小路。道路坑坑洼洼的,电线、电缆到处都是。特别是网线,就跟不要钱一样,一根又一根。
这地方没有三大运营商的网络,只有私自牵的小网络。小网络公司众多,来一个住户就选一个网络公司,牵出的网线足足好大一捆。
“苏小姐,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民警叮嘱,“小心脚下。”
苏暖摇摇头,叹息着:“那女士带孩子住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一个女人带孩子,本来就不容易。”民警说着带她上了一栋楼。
自建楼的楼梯口连门禁都没有,一层楼六间房,隔音效果极差,刚进楼梯口,苏暖就听到某家炒菜的炝锅声。隐约地,还有个温柔的女声。
“吃饭啦……”
民警带着苏暖在一楼的某间房前停下,敲了敲门,大声说:“何姐,我是小覃啊,嫌疑人的上次来给你做慰问了。”
门后传来动静,一张五官秀丽,但明显被生活蹉跎得蜡黄的脸在门后出现,女人紧张局促地说:“这……哪用什么慰问啊。我……我就是害怕,想叫人帮帮我,没想到把人送牢里了,这可怎么好?不是作孽吗?”
“女士,你可别这么说。”苏暖举着手里的东西,“你们生活本来就不容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