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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到四十岁,起码还有二三十年可以活,他不想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在牢里度过。
所以进村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地,一路躲躲闪闪地回了家,媳妇谢荣芳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扫把就打,“你个死人,这些天都死到哪里去了?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
陆忠四处躲避飞来的扫把,叫道:“你听我说,我哪也没去,就去县城走了一圈。”
“走了一圈?现在田里庄稼这么重,你还去走了一圈?!你是想把老娘累死啊?!我怎么就嫁了个你这么样的人,挣钱没本事,庄稼也不是能手,你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哎哎哎,婆娘你别打了,我真是去县城走了一圈,我现在不回来了吗?我马上就下地干活去!”
谢荣芳这才住了手,“你这几天在县城都干什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忠见她这样说,就知道老爹没把陆昭的事告诉别人,悬着的心不由放下了一半,“就是上回,我听人说最近县城水果很好卖,就想去打听打听,等咱家的水果出来了,好拿去卖。”
谢荣芳见他难得干了回正经事,来了兴趣,“那县城现在什么最好卖呀?”
陆忠哪里知道啊,随口胡诌:“一种没见过的水果,红红的,剥了皮就能吃。”
“什么味道啊?”谢荣芳凑近过来,好奇问。
“我尝了几颗,甜的,比樱桃还甜些。”
“你有没有带点儿回来?”
陆忠哪敢说没有啊,等下又要被打,于是说道:“本来我想着你跟凤凤都没吃过,想带点回来给你们尝尝,但是在路上的时候我的钱被一个王八蛋给偷了。”
谢荣芳想骂他怎么那么蠢,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你咋回来的呀?”
“我……还有几块钱我放在里衣口袋里了,所以没遭偷走,不然我就得走路回来了。”
陆忠的解释勉强让谢荣芳满意了,“你吃饭没有?”
“没吃。”
谢荣芳瞟他一眼,“那我去给你弄碗面。”
chapter17大伯我好冷
陆忠这两天经历了生死大事,此次回来可以说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这普通的一碗面直把他吃得热泪盈眶。谢荣芳见了,不由奇道:“陆忠,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怎的吃个面也能吃哭啊?”
陆忠哪里敢说,只摇摇头,把面汤给吃了个干净,“凤凤呢?”
“找同学玩儿去了。”
陆忠哦了一声,又想起死去的陆昭来。
这可怜又傻气的丫头,人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吗?为什么偏偏要跳河啊?
虽说自己是打算把她给卖了,可若他知道她这么强硬,说不定他就不卖她了呢。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他真的要去坐牢了。
有一个人还是知道的——陆国富。
陆忠想起老爹先前的态度,不禁一哆嗦。
虽说陆忠最开始打的就是把陆昭给卖了的算盘,但是他没料到陆昭会为此送了命。陆国富那里他还是有些把握的,但也只是有些,他不知道陆国富得知陆昭的死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会像之前替他还赌债那样揭过去就算了,也有可能直接让他去投案自首。
陆忠心里打着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找陆国富主动坦白。
谢荣芳看他脸上惊疑不定的,心里更加断定自己男人在外头这几天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她把碗收了,回来见陆忠还坐在那里,都没动过,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忠给她一惊,慌张地说:“没什么。”
谢荣芳狐疑地看他一眼,“真的?”
“真的。”
田里的活确实重,陆忠强打起精神去干了一下午活,进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陆凤从同学家回来了,正在灯下写作业。
她的面容与陆昭有几分相似,眉尾有颗痣,被灯光照着,泛着微微红色。
陆忠心里一紧,吼道:“白天出去玩,晚上才来写作业!”
陆凤惊地一下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也恶声恶气地道:“要你管我!”
“你长本事了!”
陆忠说罢便要打,被从厨房出来的谢荣芳拦住了,“你发什么疯?凤凤做错什么了你要打她!”
陆忠瞪了陆凤一眼,又瞪着谢荣芳,“你就惯她吧!惯出事儿来了就爽快了!”
“谁惯我了?!”陆凤听了这话可不依,“这个家要啥没啥,你们拿什么惯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呀,瞧咱们这村子里,咱们是最穷的!”
陆忠被挑起了最不愿提及的事,抡起扫把就要打过去,被谢荣芳死命拦住了。
谢荣芳一边抱着陆忠的腰,一边回头冲陆凤说:“你少说两句,回屋去写作业!”
陆凤哼了一声,收拾了作业本进了屋,回头再把房门狠狠地甩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荣芳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从一回来就不大对。”
陆忠也觉得反常,从前他可对陆凤一种重话都没有的。虽然他也知道陆凤嫌弃他,但他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是打心底高兴,她瞧不上自己就算了,她能让自己在别人面前长脸就行了。
陆凤跟陆昭同年同月生,只是陆凤早生六天,所以是姐姐,陆昭是妹妹。
陆忠一看到陆凤,不知怎么就会想起陆昭。
她只比陆凤小六天而已,却死了。
陆忠心里有事,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谢荣芳翻了个身,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陆忠也没在意,穿衣出去了。
外头天色还有些灰,没完全亮开。
陆忠出了自家的门,延着门前的田梗往前走,翻过这条田梗,对面就是陆国富的家了,再往后走是陆昭家。
陆忠看着不远处那一群房屋,黯淡地天光下,那里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阴影。
他想去找陆国富说说陆昭的死,可是走到一半儿却又停下了。
这是人命啊,他实在是没有勇气。
“大伯。”
寂静的田梗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陆忠浑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因为他听出来那是陆昭的声音。
他惊恐地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人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松一口气,那声音又道:“你回来啦?”
陆忠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空,整个人跌在了种莲藕的水田里。
他顾不得浑身湿透,惊道:“是谁在说话?”
“是我呀,大伯,我是昭昭,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忠转动脑袋往四周看,眼前除了一片灰,什么也没看到,“昭昭……昭昭,你怎么……”
“地下好冷啊,所以我上来找大伯,大伯你把衣服脱了给我吧,我好冷。”
陆忠在水田里扑腾两下,双脚却悍在田里,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他心里慌得很,“好好好,大伯马上就脱给你。”
“还有裤子。”
“好。”
“大伯,我要你全身所有的衣服,因为我好冷,地下好冷。”
“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周围已经有几家人起来做农活了,他要是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扒干净了被人瞧见,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大伯不愿意吗?”陆昭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我晚上再来找你。”
“别,你别走,大伯马上脱给你。”
“嗯。”
陆忠在水田里扒拉下裤子的时候,一股透心惊从脚底板钻了上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失禁了。
陆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当下又羞又愧,“昭昭,你快拿着衣服走吧。”
没人回答。
“这不是陆家的老大吗?你咋的把衣服都脱了?”
陆忠一抬头,正对上王大锤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王大锤这一嗓子吼得半个村儿的人都醒了,陆忠听见家家户户开门的时候,直想钻进水田里把自己给淹死。
“陆家老大,你倒是说话呀。”王大锤见他羞愧地低着头,双手护着要害,光溜溜的站在水田里,王大锤不由乐了,“这一大早的,你不在床上,跑到田里来干什么?是不是你媳妇儿满足不了你呀?”
陆忠瞪他一眼,“放你妈的屁!该干嘛干嘛去!瞧什么热闹!”
王大锤也不恼,笑道:“我还就爱看你的热闹,你说说,你一大早在这儿干嘛?”
“关你屁事!”
陆忠不理他,自顾自地捡起田梗上的衣裤穿了,上来的时候却着了难。
chapter18陆忠发疯
这种藕的田里泥极深,他刚刚扑腾了那么久,泥都到他腿弯了,这时候想上来实在是有点困难。
他看着田梗上的王大锤,笑道:“大锤,拉我一把。”
王大锤嘴一撇,“你现在这样子多好啊,我干什么拉你?”说着竟然自己走了。
陆忠心里把王家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双手撑在田梗上试了几次,那田梗湿滑得很,愣是没爬出来,最后还是谢荣芳远远见了,过来把他拉起来的。
谢荣芳觉得自家男人真是怪极了,不对劲得很。
她见陆忠脸色发白,以为他是在水里泡久了的关系,现在虽是四月了,但田里的水仍是很冷的,谢荣芳怕他着了凉影响地里的活,说道:“我去给你煮碗姜茶喝。”说着进了厨房。
这里陆忠把湿衣裤脱下,换上了干净的,地上的衣物滴出来的水像小河似的流出去。
他想起刚才陆昭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
陆昭回来找他索命来了。
她回来了。
“昭昭啊,是你自己跳下河的,不要怪大伯呀。”
“大伯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给你烧纸钱好不好?”
“大伯求你了,你安息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谢荣芳端着姜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忠朝窗跪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辞,不时的朝着窗外磕头,活像鬼附身一样。
谢荣芳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碗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