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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解,连大小个子都愣了愣,随即听她道:“生态不错。”
众人险些跌跤。仙人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皇帝的话还真,比真金还真,这姑娘大难临头怎么还有空管这些?而且他们能感觉到,她不是在故作镇定,而是真的毫无所谓,似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扰了她此刻赏景的兴致。
大小个子面面相觑地对望一眼:“小姐,人家好像要杀咱们……”
“喂,你们看,”她打断他们的话,手一扬指向北面天空,“三星聚合的地方,好像还有一颗星星。”
这一指不似先前商陆那虚虚之势,而是带几分惊喜几分热情,带着张扬的力度,不知怎得便引得众人跟着她的手势抬眼看去。这一看,果真见三星聚拢的中央有一颗更大更亮的星正闪烁不定,那光芒一会儿暗下去,一会儿又亮起来,竟是先前未曾发现的。
商陆一怔,嘴唇动了动似喃喃了一句什么。
江凭阑将目光收回来,像在思索什么,边思索边对小个子道:“这是北极星吧,不过他们古代人好像叫它紫微星。听说紫微星是帝王之星,若有幸得七杀、破军、贪狼照命,便能君臣得位,各适其所,遂成就大业。三国刘备当年就是这么个卦象,后得关羽七杀,张飞破军,赵云贪狼,一世伟业。”
她这话一出,四面一静,隐约听见那十点钟方向的银丝帐中传出一声轻笑。
“一派胡言!”商陆厉声上前一步,又似一时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依旧喃喃着,“这怎么可能……”
小个子立马不服气地昂头:“仙人呀,您刚才可说咱们仨是七杀、破军、贪狼来着,怎么,想赖?”
大个子学聪明了,也翻着白眼道:“说来也奇怪哈,咱们仨一到这里,该打的架就没打起来,可不就是咱们的功劳嘛?”
“笑话!”说话的人是那御林军大统领魏英,“陛下的安危素来由我御林军守护,岂容三个来历不明又不尊礼数的刁民多嘴!”
老皇帝一直皱着眉深思,又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玦儿,你看呢?”
这被叫作“玦儿”的男子也学着江凭阑先前的模样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人也乏了,还是早些了结眼前事要紧。至于这三位,既是难辨善恶,自然杀不得也放不得,莫不如暂且押入牢中,待今夜过去再审。”
老皇帝依着这话下了旨,商陆见状也没再坚持“力斩之”,但江凭阑却不肯了,她不肯,她的两个保镖自然更不肯。要关押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门都没有!
江凭阑双手轻轻一撑,从“凳子”上起来,扭了扭脖子,又将手脚筋骨活动了一番。她原想这皇宫当中人多势众,自己只有三个人,硬碰硬兴许讨不着好,便打算智取。这些人既然信奉神旨,又看重天象,她便顺着商陆的话绕下去,指不定还能被奉为天降的贵人,却没想到这些古代人如此蛮横……她叹息一声:“早知道古代人这么难缠,就不白费这些力气了。”
大小个子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这是他们家小姐准备开打了,于是二话不说,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砰砰”两拳解决了前来押人犯的侍卫,又风一样朝天阶上掠去。
江凭阑还是那般清清淡淡的语气:“两点钟,十一点钟。”
这句话众人有听没有懂,皆是一愣,一愣过后便有人警觉,这三人若要逃出宫去,应该往天阶下走,此番却不要命一般地打上天阶来,莫非……
于是四面立刻响起了:“护驾!护驾!”
三人虽不懂轻功也没有内力,却是铁打的黑道出身,说起来算是“自幼习武”,赤手空拳竟也打了个虎虎生风。此时若从上往下俯瞰,便可见三道黑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仍从容不迫地穿梭其间,一出拳就炸开一溜血珠子,手一拎就蹿起一道抛物线,脚一抬就踹倒一片。而在看似激烈的打斗中,那少女始终被护在两人中间,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刀愣是近不了她的身。
从他们有条不紊的态势中可以看出来,这是练家子。三人的招式灵动又新奇,一整套外家功夫竟是御林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原以为片刻便能擒下他们,如今却被打得只得护着老皇帝往后退。
一百零八级天阶很快踩完,江凭阑忽然一笑,这一笑生出几分邪气,众人忽觉不好,却又不明白是哪里不好,下一瞬便见大小个子人手拎了一个人。两人是相同姿态,一手拎着人,一手拿了个黑乎乎的玩意儿指着手中人的脑袋。
一时惊呼四起。
“三殿下!”
“仙人!”
惊呼声中却犹自有人提着剑朝三人冲来,看那去势正是向着江凭阑的。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古代人不认识枪,自然不明白这东西的要紧。
江凭阑一拍脑袋,失策了!
这一愣过后,剑已近在身前,大小个子正欲将人质推上前去迎剑,忽闻“咣当”一声,剑落在了地上。那持剑之人傻眼了,直愣愣盯着地上,似有些难以置信。
江凭阑才没空管他为什么手抖了,手一扬拿过小个子手中的枪,眯了眯眼扣动了扳机。“砰”一声巨响,同时伴随着马惨烈的嘶吼声,以及人略带惊恐的低呼。
众人齐齐回首,只见左将军武丘平身下的马轰然栽倒,而原先在马上威风凛凛看着热闹的人此刻也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这下谁也不敢再动了。方才众人不晓得那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也就没当回事,认定这几人赤手空拳伤害不了三殿下和仙人,此刻心中却都涌起一阵后怕。这是什么东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能将一匹体态健硕的半血马打得血肉横飞,倘若那东西对着三殿下和仙人的脑袋响了,那岂不是……
江凭阑把枪交还到小个子手中,小个子目光灼灼:“小姐,给您点赞!那么黑的天,那么远的距离,老爷子出手都未必能中!”
她笑了笑没说话,刚才那一枪是情急,大有运气的成份在。她掸掸身上灰尘,望着四面蠢蠢欲动却又畏而不敢的人道:“我不想跟你们这些愚蠢的古代人废话,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都听好了。”
众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生怕没听好她的话。
“所有人保持原地不动,等我们顺利出宫,并到达一个我认为安全的地方,这两人自然会毫发无损地回来。但如果在这过程中,你们有谁追了过来,或是做了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事,那我保证,你们敬爱的三殿下和仙人就将一同驾,鹤,西,归了。”
她所言字字威胁,竟无漏洞可钻,说罢,连老皇帝的意见都没问,就这么从天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当然,身后还跟着大小个子和他们手中的人质。
那被众人称作“三殿下”,被老皇帝唤作“玦儿”的人一副相当惶恐的模样,打着哆嗦道:“都别过来,都别过来啊!”
商陆紧抿着唇不说话,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老皇帝脸色很不好看,看得出来对这两人的性命很是着紧,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听从江凭阑所言。
包围圈流水般散开去。那左将军摔了个狗啃泥,俨然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他当然无所谓三殿下性命,但对于知微阁的人还是有所芥蒂,正犹豫是否要出手拦下,突然听到一声咳嗽。此时四周寂静一片,那咳嗽声从天阶上传来,听着异常清晰。
武丘平按在剑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江凭阑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武丘平的动作,自然也听见了那一声咳嗽,以及那一声咳嗽过后,病入膏肓之人才有的孱弱呼吸。她皱了皱眉,回头朝天阶上望了一眼。这一眼望去,正看见风将银丝帐吹起,能瞧见里头有人盘膝而坐,一身乌墨锦袍似与夜色融为一体,袍角上淡淡金丝线镶嵌,勾勒出细致的龙纹来,而他墨色长发未挽,在风中泛起令人心生寒意的涟漪,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若隐若现。
她立刻回过头,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能看出鬼来。
毕竟是帝王令,江凭阑一行人自天阶走出,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她特意放慢了步子,不知是真无畏还是假悠哉,边走还边朝四处张望,像是在欣赏夜色里的宫楼。
皇宫很大,大到远远超过这三个现代人的想象,江家也是很大的,有点像封建时期的地主人家,但比起眼前这皇城还是小如冰山一隅。
江凭阑虽然自信于二十一世纪最精良的枪对于这些古代人的威慑力,却也不敢小觑老祖宗的智慧,担心这皇宫暗处会设有机关。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注意到这个皇族的姓氏为微生,可记忆准确无误地告诉她,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绝对没有这样的帝姓。这就说明她很可能不仅穿越了时间,还穿越了空间,那么这片大陆上会有怎样稀奇古怪的事就未可知了。
走过崇明殿前的皇城广场,她在第一扇宫门前停下,吩咐大小个子:“男的放前面,女的放后面。”如此一来,既可防备后边可能袭来的杀招,也可防备前边可能出现的陷阱,这是在拿人质当靶子。
商陆一直惨白着脸一言不发,闻言冷哼道:“我若死在这里,知微阁与皇室不会放过你们。”
大个子状似憨厚回应:“反正你不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几人行在狭窄的宫道上,风止不住地灌进来,凉骨透心的寒意。江凭阑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蹦极没穿多厚的衣服,先前割断绳索掉入海中,现在身上还是将干未干的状态,而这里显然也是一季寒冬。
那位三殿下明明行在最前头,却好像感觉到了身后人抱臂的动作,忽然撇过头来:“姑娘,看你衣物单薄,曲线玲珑,可要借我披氅一用?”
☆、人质
他这一句语气听着轻浮,却意外地并不让人生厌,江凭阑这才抬起头来正眼看他。此刻正路过一排宫灯,昏黄的灯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这一瞧,她呼吸没来由地一紧。
沉沉夜色,昏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