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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昏昏欲睡时,吴松小声的喊我:“孟爷、孟爷。”
我睁开眼,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我皱眉,上下打量他。都说白衣是俊美男子必备装束之一,奈何我眼前的男子白衣归白,身量也颇高,看着让我想到了池塘边上的单薄柳树。眼前这白衣男子太过单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到似的。
我看着他,这眉目有些熟悉。而后想起来,这不是桃花节上被我两次打晕的紫衣少年宋言之么。如今他面貌倒比那时英俊成熟了些,以前那种张扬骄傲的性子也内敛许多。
他嘴角衔着一抹笑,看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五年前我与你一别,此后日夜思念于你。你却似从人间蒸发,我原以为此生与你再无缘相见,没想到死后在这阴曹地府再度与你再度相见。”
我点点头,唤吴松舀一碗孟婆汤递给他。我和颜瑞色地于他道:“喝吧,喝了好去投胎。”
他抿唇一笑,反问我:“还记得我前生送你的匕首?”
我想了想,点头:“记得。”
他一双眼生的极好,他端详着我的脸,声音在微凉的空气中响起:“我是来寻你的。”
到地府寻心上人,这真是一幅让人哽咽的画面。我起身走到他跟前,讶异地看着他。他俊眸眨了眨,忽然一只冰凉地手握住了我的手:“你可欢喜?”
我牙一酸,凉凉道:“不欢喜。”
他面不改色:“是么?”跟着语调微微一低:“我以为你会朝朝暮暮地思念我,原来我这般无趣呀。”
我听罢,白眼一翻,这个男子有些怪异!上辈子送了我一把匕首扬言要定情,这一世扔了一枝桃花给我要求亲。
他诚然是朵奇葩!
他忽然双眉一蹙:“既然如此,我便……。”说着,他神情一展,笃定道:“生生世世都缠着你,直到你心底有我为止!”
我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神情蓦地转冷:“吴松给我扔去投胎。”
吴松得令,一把拎着他的衣领,给扔进轮回门了。
我浑身一僵,看着空空如也的轮回门直愣愣地道:“孟婆汤没喝罢。
全场静默了一会儿,吴松亡羊补牢的把门关上:“追去阳世灌一碗汤便是。”
我表情空了一瞬,吴松提出的注意可谓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冤家
我明媚忧伤的站在广元寺大门前,为何吴松那一扔,便将他扔进了寺庙。
此时正值晌午,广元寺里很是安静。我四处逛了几圈,终于在一个重兵把守的厢房门前寻到他。
屋内点着安神香,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正独自坐在桌边吃饭。他这一世恰好投生在这个缺了魂魄的痴儿身上。我隐身站在他旁边,窗外的阳光漏了进来,照在他光溜溜地头上分外喜感。
我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他抬起头,五官还未张开,精巧细致,如果不是穿着僧服和留着小光头,我定以为这是一个女娃。
他放下筷子,偏头:“你不准备让我见见你。”声音软糯与老成的语气忒不大调。
我现了身形,咳嗽一声,冷静道:“不喝孟婆汤便往生的人要遭天谴。”
他淡淡地盯着我,笑了:“你是来与我送汤的!”
我的心在他的笑容之下,可耻的萌动了。
我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跟他道:“诺,这是孟婆汤,只要喝了便成了。”
他倔脾气地摇头:“不喝。”
我默然,心里想着到了夜里,乘他睡熟之后悄悄的给灌下去。
他微微颔首,小小年纪却有一种翩翩然的味道:“你亲我一下,我便喝。”
我伸手揉了揉心口:“你还是个和尚,小小年纪便成了色鬼。”
他耳根子一红,仍倔脾气的盯着我:“你亲我一下我便喝!”
我哽咽:“换个条件。”
他勾唇一笑,变本加厉地说:“再加一个条件,我喝孟婆汤,你必须每年的今天都要出现在我跟前!。”
我傻眼了,一点都不矜持地小和尚诶!我深呼吸,音色有些微颤:“好!”说完,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撅起嘴,朝他脸上亲了过去。
“行了吧?”
他抱肘,挑眉斜眼:“不够!”
我一把辛酸泪窝在心头,点头:“我每年都来探望你。”
他这才笑盈盈地喝了孟婆汤。
我回到地府,一想起他那张心满意足的脸,便心里发恨。
吴松见我肃着脸,见谁都想冲上去砍一刀的模样。他走到我跟前,横眉竖目的问:“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孟爷?待我去揍他一顿。”
我顺毛地摸了摸吴松:“罢了,要尊老爱幼。”
吴松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第二年的七月,我又跑到广元寺。
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坐在树荫下面看书。我蹲在他跟前,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奸笑一声。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白皙的小脸。
他捂着脸,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漾开一抹笑:“我是你娘。”
他怔了一下,脸上微红:“不对,师傅说我从小便死了爹娘。是兄长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你不是我娘!”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朝他微笑,露出一口白齿,阴测测地道:“我是你前世的冤家,找你索命来了。”
他鄙夷地看着我:“你是鬼!”
我诚实点头:“对。”
他翻过一页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
我踌躇半响,问他:“你不怕我?”
他仰起头,声音软了几分:“你不会害我的。”
“什么?”
他看了我片刻,才眯起眼睛:“我能感觉到,我见到你心里很是欢喜。”
我怔忪,嘴角拉开一个弧度,不知怎样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张衡
想着方才调戏了小和尚,我心底很是高兴。
远远地就瞧见秦桑和吴松蹲在忘川河边翻花牌玩儿,我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拍了拍吴松的肩膀:“一定要赢啊!”
吴松认真的点了点头,蒲扇似的大掌轻轻一扇,立马把花牌全扇翻了一个面儿。我大喜,一张花牌十冥币,这就赢了五十冥币,可以买三串半糖葫芦了。
吴松捡了钱,好奇地看着我:“孟爷这是捡了金子?”
秦桑在一旁挤眉弄眼:“定然是凡间哪个英俊公子把你的魂儿迷了去。”
吴松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脸一红,又喃喃自语:“所谓君子非礼无视,非礼勿听,阎王爷可是不厚道了!”
秦桑被此话噎的差点背过气,一双眼怪异又隐晦的打量吴松,心想原来吴松瞧着实诚,却一肚子坏水。学甚不好,偏要学迂腐的书生说话。
吴松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俺小时候的邻居经常说这话,用在此处再适合不过了。”
秦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挥手赶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吴松憨厚一笑:“地府处处都挺凉快的。”
秦桑被吴松的呆萌一箭直中心脏阵亡!
我在一旁看的呵呵直笑,吴松和秦桑立马统一枪口对着我,齐齐吼道:“莫要以为你像个烈士似的杵在这里,我们就不晓得你是被那个小光头迷住了。”
我面色倏然沉了下来,把衣袖一捞,二话不说就拎着这两货往天上一扔。
吴松和秦桑扯开嗓子嚎叫,一个喊:“你好狠!”另一个便喊:“你好毒!”
狠毒二字的回音在空中无限循环……
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变成星星消失在空中,才慢悠悠地收回手,拢着袖子优哉游哉地回了家。刚走了几步,抬头便瞧见一抹青色的身影踏着火红的彼岸花信步而来。
在地府爱穿青色衣裳的人非张衡莫属!
张衡乃酆都大帝麾下的鬼王,治罗酆山。
罗酆山乃鬼界与人间、魔界相交会之处,因着此处混住了人、鬼、魔三个种族。时不时的会发生一些暴/乱,酆都大帝那时忙着与妖界的妖王相杀相爱,一时顾不上罗酆山。
张衡生前是乱世英雄,死后被分配在酆都大帝麾下,得知罗酆山的状况。便毛遂自荐下了军令状,三年时间便可把罗酆山治理太平。
酆都大帝毛笔一挥,封张衡为鬼王,拨了两千小鬼便让张衡去罗酆山上任。
魔界在三族里面是最猖狂的种族,听闻此事皆不屑笑言:“待张衡上任之日,杀他个片甲不留。”
张衡闻言,付之一笑。
后来却是张衡带着两千小鬼把魔界杀了个片甲不留。
张衡有一名言,乃受鬼界推崇: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那时张衡成了地府一颗闪亮璀璨的星星,地府的女鬼们荡漾了,皆想成为英雄怀中的美人儿。但张衡一直将柳下惠的闪光点发扬光大,从未有哪一个女鬼能顺利勾搭成功。
博学多才的秦桑,便时时在我耳旁唠叨。他敢用身为阎王的名声打赌,张衡必定是个断袖。咳,话听得多了,我难免会潜意识的观察张衡的所作所为,是以我在暗自观察张衡与另一鬼王杨云成双入对五百年之后,终于证实了张衡是个断袖的传言。
张衡断袖之后,好些女鬼夜夜哭啼,地府本就是阴气森森,这些女鬼嚎的犹如三月叫春的猫,委实吓人。
我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等着张衡与我擦肩而过,心底有种不可言喻的喜悦之情。嗳哟,断袖张衡君离我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张衡停在我跟前,他偏头,向我看了过来,一双眸子如星辰般闪耀:“……孟婆时歇?”
我含笑点头:“我便是时歇!”
张衡收回目光,从袖中摸出一张帖子,黑色的帖子渡着一层金边,看起来贵气无比。我接过帖子,下意识地望向张衡。
张衡垂下眼,语调清隽:“十日后酆都大帝成婚,这是请柬。”
我了然点头,声音干脆:“一定如约而至,如此您慢走。”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