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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锅再加热;倒入丸子复炸;待形成空心金黄色的时候捞出;若照传统做法;接下来就是浇上炒好的糖汁儿;这道菜就算成了,但安然想变一下。
让狗子取来一个大大的平盘;炒好了糖之后;把炸好的空心丸子沾着糖一层层粘起来;一直粘了九层之高;把锅里剩下的糖慢慢加热;糖的温度是拉糖丝的关键;待温度正好;手里的勺轻轻一拉一带……
众人都不禁睁大了眼睛;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惊住了;就感觉锅里的糖汁在安然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手;绕着盘中的高达九层的琉璃丸子;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从下至上把整整九层丸子裹在了糖丝里。
一颗颗丸子裹在层层晶莹的糖丝里;圆润如珠;颜色金黄;玲珑剔透;不用尝;就这份精湛的厨艺;也不知甩出王品荣多少条街了。
虽然都知道拔丝是北菜的绝活儿;尤其韩子章的大徒弟,葛顺生的拿手绝活就是拔丝一锅出;可谁见过这么拔丝的。
刘易财心说;亏了当日在齐州葛顺生没跟这丫头比;不然,就这一道拔丝的绝活;也得输的北都找不着。
刘易财这会儿彻底明白了;自己师傅这样的;简直是白给;这丫头从一开头就没把师傅看在眼里。
刘易财忽然感觉不大妙;这么看来自己师傅已经输了;这胳膊要是没了,还当什么厨子;自己跟着他能有个屁出路;而且。
而且,刘易财总觉着今儿不对头;怕师傅便留下一条胳膊;也完不了事儿;就瞧郡王殿下那眼里的冷光都不禁抖了一下。
更何况;师傅这一战输了,连带把总督府加宁王殿下的面子都输了;就算今儿全身而退;以后也没了出路;自己还是先溜吧;找个有用的靠山,省的跟着师傅倒霉。
想着缓缓往后退;趁着没人注意他;钻进人群;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王品荣真傻了;愣愣看着安然发呆;摇着脑袋;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才多大;学了几年手艺;不可能;不可能……”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不说他;在场只要是厨行里的厨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安然的厨艺太过玄幻;可是眼睁睁看着安然使出来;不信都不行。
上官义的目光颇为复杂;本来松月楼这档子事儿,就是宁王想给皇上添点儿堵;谁知蹦出这么个小丫头来;这堵没添上不说;反倒给松月楼争了名声;不用说,往后松月楼的买卖肯定会更加红火;自己这个江南总督瞅着都眼馋;毕竟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岳锦堂呵呵笑了几声;看向王品荣:“王大厨;怎么着;这第二道菜的胜负如何?”
王品荣脸色煞白;猛然一转头,抬腿就想跑;可惜刚挪动了两步,就哎呦一声惨叫;后背挨了一下子;趴在地上;样子十分难看。
打中他的正是梅大刚才捶肉的棒子;这一下够狠;王品荣都爬不起来了;得岳锦堂的两个侍卫架着才拖了回来。
岳锦堂摇了摇扇子:“王品荣你还真让本王开眼了啊;好歹也是有名有号的大厨;这赌输了就跑;也忒没种了点儿;你莫非忘了,本王跟总督大人,知府大人;明月先生;可都是这场赌局的证人;要是真让你跑了;将来传出去;你不当回事;我们几个可还要名声呢;咱们得愿赌服输;说吧,你这胳膊是自己卸,还是本王动手;想囫囵个的走出松月楼,绝无可能。”
王品荣这会儿早刚才的气势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禁恨起了韩子章;放着好好消停日子不过;非设什么局儿啊;这倒好,没收拾了这丫头;却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如今能救自己的就只有总督大人了,想到此,强撑着后背钻心的疼;跪在地上;膝行几步爬到上官义跟前;伸手抓住上官义的袍摆:“总督大人;您就念在小的伺候了您几年的份上;帮帮小的吧;小的可是厨子;这胳膊要是没了;往后靠什么糊口啊;小的家里可还有婆娘孩子得养活呢;您救救小的;救救小的……”
说着,咚咚的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顺着青砖流了一地;凄惨非常;却这么凄惨的场面;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可怜他;想给他说句话的;反而七嘴八舌的把他过去那些缺德事儿全抖搂了出来;且越说越热闹。
岳锦堂哪会由着王品荣抵赖;一挥手;侍卫上来一个;二话没说,腰里的刀抽出来;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就把王品荣的左臂给剁了下来。
王品荣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那侍卫眼睛都没眨一下;手里的胳膊直接丢了出去;不知从哪儿跑来条野狗;一见有肉;扑上去叼着王品荣的胳膊就跑没影儿了。
没人上去拦;一想起王品荣干的那些缺德事儿;觉得就一条胳膊真便宜他了;可见王品荣这厮多招恨。
上官义不满的看向岳锦堂:“虽说赌了一条胳膊;这么直接砍下来;命若没了;岂不给安姑娘和松月楼惹麻烦。”
这话着实阴险;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品荣若是丢了命;这人命官司就要算在松月楼跟安然头上。
崔福脸色一变;忙去看地上的王品荣。
梅大却开口道:“总督大人宽心;在下这儿有疗伤圣药;不说断了一条胳膊;就是两条胳膊都没了;也能活的好好;狗子,给王大厨上药包扎。”
狗子应一声;上前接了药蹲在地上给王品荣上药。
岳锦堂也道:“姨丈的确多虑了;这王品荣身上的官司可还没了呢;这么死了;哪儿成,崔东家,还不快去找郎中来;没听见总督大人的话吗;这人要是死在你这松月楼;你跟安然丫头;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崔福吓的一哆嗦,忙伙计去请郎中;不一会儿郎中来了;看了看狗子包扎的伤口;不禁道:“还真是神药;这么大的伤竟然止住了血。”仔细号了脉:“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
岳锦堂笑了:“崔东家听见没;有什么补血补气的东西,赶紧熬了给他灌下去;这人只要有口气的,离了你松月楼;往后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干系了。”
崔福咬了咬牙;叫来酒楼的大管事:“你回府寻夫人要库里的钥匙;架子最上头一层有颗人参;速速取来。”
管事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飞一般的跑了。
崔府里拿来的人参;足有三指粗;胳膊腿儿都长齐了;就算没有千年;至少也是一根百年老参;算得上千金难求的宝贝。
就算不是自己的东西;在场的也暗暗心疼不已;崔福之所以舍得拿出这个宝贝来;是真怕王品荣死在他的松月楼。
即便总督大人不找自己算账;这做买卖的地儿;莫不求一个好兆;死了人可是大忌讳;就算松月楼的菜再好;往后客人也不敢上门了。
一碗老参汤灌下去;王品荣悠悠转醒;睁开眼,半天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哭着让上官义给他做主;根本不提什么赌局比试的事儿。
上官义皱着眉,瞄了他一眼,心说;这厮还真不争气;若刚才一下死了;便是岳锦堂跟明月先生在;松月楼跟安然也脱不开干系;却不想是个命极硬的;这么着都没咽气;且瞧他这会儿中气十足的样儿;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却想好歹是韩子章的师弟;如今还用得着韩子章;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便站了起来:“王品荣给松月楼下的挑战书;如今这么个结果;虽是他活该;到底也是愿赌服输了;此事就算了了,来人把他抬回去。”
两个差人上来,就要抬人;却听梅大道:“且慢;松月楼的事儿是了了;却还有一个官司得请王大厨说个明白;把人带上来。”
梅大话音一落;上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仆从;一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到了跟前丢下麻袋,解开口子;从麻袋里爬出两个人来。
一看见这两个人;王品荣就觉脑袋嗡的一下;心说,完了完了;这不是自己给那丫头设局;这是掉人家的局儿里头去了。
岳锦堂假模假式的道:“这两人是谁?”
崔福:“这两人是苏州有名儿的泼皮无赖;也不思寻个差事;成天偷鸡摸狗的不干好事儿。”
岳锦堂点点头:“梅兄捆这两个泼皮来做什么?”
梅大伸手拽开两人嘴里堵着的破布:“总督大人,知府大人都在,你们自己说吧。”
两个泼皮头都不敢抬;见识了梅大的手段之后;老实非常;哆哆嗦嗦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王品荣怕安大厨的厨艺赢了他;给了我们哥俩一百两银子;叫我们哥俩趁着夜里没人;去安大厨住的园子里放毒蛇;想安大厨被毒蛇咬死;今儿就不会来松月楼了;我们哥俩都是受了王品荣的指使;各位大人饶命;老爷饶命啊……”
几句说出来;在场人都不禁看向王品荣。
明月先生指着他:“亏你还是总督府的私厨;竟为了一场厨艺比试;便要谋害人命;视王法为何物?把我大燕的律条又当成了什么?亦或是,你后头有什么人指使?”
明月先生一句话;上官义脸色微变:“先生此言何意?莫非,先生是疑本官指使他做的不成。”
明月先生哼了一声:“王品荣不过你总督府的一个厨子罢了;若无人指使,怎敢做出如此胆道包天之事。”
王品荣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糊涂了;还是慌乱的没了理智;听见明月先生的话;仿佛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忙着嚷嚷了起来:“总督大人;您救济小的;小的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总督大人的啊。”
一句话说的上官义脸色铁青;抬腿一脚把他踹到了出去:“好大的狗胆;你自己做下的事儿;却来攀扯本官。”
看向那两个泼皮;阴沉沉的道:“你们俩从实招来;是何人指使你们前去梅府害人?若有半句虚言;本官定教你们不得好死。”
那两人吓的哆嗦成了一个;心里却异常明白;这时候万万不能胡乱攀扯;不然,这条命怎么没的怕都不知道。
想到此,忙道:“是王品荣指使我们的;这里有他给我们一百两的银票为证。”说着从怀里把银票拿了出来。
上官义接过来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看都没看王品荣;把银票一把甩给了知府贾代仁:“王品荣虽是我总督府的厨子;可本官也不会护短;既犯了王法;怎么审怎么判;自然有知府大人;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