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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待她也算是和善,问了几句她的病情,沈沅钰就提出想去看一眼三堂兄。谢氏没有多想也就准了,派了一个丫鬟带路,引着沈沅钰到了沈沐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听见沈沐发脾气的声音:“劳什子的下棋下棋,你们一天除了下棋,能不能想点儿别的花样,少爷天天趴在这儿,闷都闷死了!”沈沅钰听见这声音就觉得心中一暖。
沈沐长得不够帅,论才华论能力,在沈府的一票少爷里也是倒数,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待沈沅钰是真的好,沈沅钰也是真心喜欢和他亲近。
“三哥在发什么脾气呢?”小丫鬟挑起帘子来,沈沐就看见沈沅钰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三妹妹!”沈沐看见沈沅钰十分高兴,“你来了,你的病可大好了,这两天我正担心你呢,听说你病得厉害,又被伯祖母禁了足。要不是我现在伤着动不了,我早就去看你了!”
沈沅钰十分自来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沈沐的床前,就看见沈沐趴在床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十分古怪,想来是看见沈沅钰过来一时激动,动作大了些,扯动了屁股上的伤口。不过看起来他精神十足,伤应该没有大问题。
沈沅钰就有些好笑:“三哥,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你那毛毛躁躁的性子!”这话要是别人说,沈沐一定就恼了,沈沅钰说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是嘿嘿傻乐。
“这几天连吃了几服药,我的病也大好了。今天祖母解了我们姐妹几个的禁足,我就第一时间来看你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爹爹给你的那药好不好用?”
沈沐道:“那天你和大伯来得及时,我只挨了二十几板子,伤势没什么大碍,大伯送我的药效果也很好。就是现在得这样趴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可闷煞我了!”
沈沅钰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看见屋里没有外人,就忍不住戳着他的脑门道:“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跳出来乱帮忙,我早就部署好了,你真是白挨了这一顿板子!”
“什么?”沈沐本以为自己这次帮了沈沅钰大忙了,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是可有可无的,脸上的表情一时比哭还难看:“你怎么不早说?”
沈沅钰“噗嗤”笑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早说?这次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爹爹送你的药快要用完了吧,我已经求了爹爹,再给你弄一瓶送过来,还有知道你闷得慌,我特意带了些好东西送给你!”
“是什么好东西?”沈沐听见好东西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沈沅钰招了招手,鸾娘就递上了一个匣子。沈沐打开一看就失望了,“我当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我不爱读书,你还送我书?”
第30章 遇三皇子
沈沅钰道:“我送你的不是一般的书,是兵书!是我从我父亲的书房里搜罗过来的,你要知道,我父亲的书房里的书,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沈沐把匣子一推道:“兵书也是书,是书我就不看!”
沈沅钰火了,指着沈沐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想当一辈子的小兵,你就永远别看兵书!”沈沐不爱读书,理想是当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这才费尽辛苦说服了母亲把他送到了义襄郡历练。
沈沐果然就吃这一套,沈沅钰骂他,他倒是老实了,苦着脸道:“非看不可吗?”
沈沅钰道:“不看也行,你就等着永远做一个老兵油子,等着给祖宗蒙羞去吧!”她是真的为了三哥好,这才苦口婆心地劝道:“三哥,古往今来的名将,哪一个不是饱读兵书战策,虽然书上说的东西未必全是真理,可是如果你连前人总结的智慧结晶都懒得看上一眼,那你就别怪妹妹看不起你,你这一辈子还不如索性安安心心做个田舍翁算了!”
沈沅钰这番话说得颇为铿锵有力,把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全给丢到了九霄云外。你要是真像大家闺秀那样拿着捏着,三哥第一个对你不理不睬。
她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啪啪啪”鼓掌的声音。“这位姑娘言之有理,沈兄是该好好读些兵书了!”
沈沅钰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只见两个年轻的男子在小厮的陪伴下迈步进了沈沐的屋子。沈沅钰回到沈府之后,沈家的爷们,上上下下,除了现在躺在床上爬不起的三堂兄,个个都是美男子,可以说她对美男的抵抗力已经大幅度提升了,不过看见这两个男子仍然不由得暗暗喝彩。
打头的男子身材适中,穿着一件样式十分简单的白色袍子,只在领口和前襟上绣着兰草的纹样,只不过那袍子的面料看起来简单,沈沅钰却看出来那是海上进口来的倭缎,单单一匹就价值百金,可见这少年的豪富与尊贵。
他带着七梁冠,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桃木簪挽起,鼻梁高挺,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脸上仿佛有一层莹润的宝光,很是神采飞扬。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微笑,显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沈沅钰从前是做律师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这位贵公子的这身气派,就知道他必定是久居高位之人,不然也不会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靠后一点儿的少年则穿了一身紫貂皮的长袍,因为身材极高,所以显得很是修长,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极是俊朗,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略带邪恶的笑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反而分外的赏心悦目。
这两个少年,可把沈家沈沐这一辈的美男子全给比下去了!
沈沐瞪着眼睛看着那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季平,你怎么来了?”
季平,是二老太太谢氏的侄孙,是二老太太同胞兄长的嫡孙,姓谢名纯字季平。乃是陈郡谢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平日极受家中长辈和二老太太的宠爱,因而经常在沈府走动,所以沈沅钰也是认得的。
沈、谢、王、桓四大最顶级的阀门世代通婚,亲戚关系极端错综复杂,基本上辈分相同的,见着就叫表哥或表弟是不会有错的。
前头的那一位公子沈沅钰就不认得了。不光沈沅钰,沈沐也不认识!
那贵公子也不用沈沐介绍,自己抱拳拱拱手道:“在下庾邵渊!冒昧打扰之处,还望沈公子莫怪!”
只报了一个名字,再无其他。沈沐和沈沅钰全都大吃了一惊。
庾邵渊,是皇帝最为钟爱的皇三子。母亲桓淑妃出自谯国桓氏,外祖父桓奇官拜大司马,荆州刺史,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手握十万虎贲之师。庾邵渊不到二十岁就被封为东海王,而皇上的长子庾邵宁也不过被封了个郡公。
因此他虽然不是太子,却是下一任皇帝最有力的争夺者。
沈沐脸上有一丝迷惘,没想到三皇子会来看他,他和谢季平虽然是表兄弟,关系却并不怎么好。因为谢纯为人倨傲,瞧不起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大老粗,跟三皇子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
沈沐便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我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请殿下原谅!”
沈沅钰早在两个少年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站了起来。这时才敛衽施礼道:“小女子沅钰拜见三皇子殿下,见过表哥!”
庾邵渊和谢纯的目光全落在沈沅钰的身上。刚才沈沅钰的那一番宏论,倒也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不过就是语气尖酸了些,态度嚣张了些罢了。和顶级门阀的贵女身份……可有些不相称了!
沈沅钰被这样两位珠玉般的美男子看着,神态却是淡定从容,不见丝毫窘迫慌乱。这下不但谢纯,就连庾邵渊也有些微的震动。
庾邵渊温文尔雅地笑笑,“沈姑娘请起,是我等冒冒失失地闯进沈兄的房间,未曾通报,失礼了!”庾邵渊在京中素以知书达理,礼贤下士著称,果然名不虚传。
男人的事她一个闺阁女子不好多搀和,正要告辞。谢纯已经嗤地一笑,对沈沐道:“本以为表弟从义襄郡回来,多少能有些长进。没想到依然故我,就算表弟冲锋陷阵,以千金之身与北胡搏命,也断不该伤到屁股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沈沐以堂堂顶级门阀的嫡出子弟之身,偏要去军营里厮混给士族子弟丢脸显得极为不满。
谢纯恃才傲物,言行放荡不羁沈沅钰是早有耳闻的,果然毒舌的可以。
沈沐和这位表哥一向不对盘,不由怒道:“表哥既然觉得我是士族子弟的耻辱,何必还要踏入我的房间,自取其辱!表哥这就请回吧!”说着就叫贴身小厮:“长风,快待我送客!”
沈沐本来就是个孤拐脾气,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都不管。也不管得罪了三皇子的后果,直接就要把人撵出去。
他的贴身小厮长风是三老爷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十分沉稳机灵,磨蹭着脚步,眼睛就向沈沅钰看去。
谢纯哼了一声:“若不是三皇子想找你询问义襄郡和北魏的军情,我是绝对不会踏进表弟的房门一步的。”
沈沅钰本来想立刻告辞出去的,现在却不能就这么走了。心里也不由暗骂谢纯说话太难听了。谢家的男子素以温润如玉而闻名天下,怎么就出了谢纯这么个怪胎,偏偏谢家的老老太爷,也就是谢纯的曾祖父又百般宠爱这个重孙。
沈沐得罪了他,只有吃亏的份。
沈沅钰就快步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沈沐的手道:“三哥,哪有你这样待客的。”小手在沈沐粗大的爪子上使劲儿捏了一下。然后转身落落大方地指着一旁的太师椅道:“殿下和表哥快请坐!三哥的脾气表哥也是知道的,表哥珠玉一般的人儿,想来不会和三哥这种直肠子置气的!”先来一顶大帽子把谢纯给扣死!
又吩咐长风道:“快去把三哥从义襄郡带回来的茶叶沏上一壶,给殿下和表哥尝一尝。”
长风十分机灵地答应了一声,出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