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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您可得想想法子,这咱们底下的人,可是亲眼见着那女人带着孩子进了直郡王府!”甄徽收到消息,急的一头冷汗,赶紧跑过来找八爷商量主意。
穿着身宝蓝色绣团龙的八爷坐在书房里端了一杯茶,唇角是惯常的笑痕,眼神依旧温和清亮,假若不知他手里那杯茶已然凉透却未喝一口,他看起来,就仍是往常那位算无遗策,成竹在胸的八爷。
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确实是乱了。
若之前他还能说自己那位侄子将人带走又公然在街头绕了一圈不过是在示警他,敲打他,是无意得知他在一个地方藏了人,怀疑那女人和孩子是他的外宅,所以想要要挟。那么,在此时,弘昊让手底下的人明目张胆在窥伺下将人送到直郡王府,他已然不能再有任何侥幸的想法!
弘昊他,的确知道那母子是甚么人,并且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用这对母子给他雷霆一击!
他带走这对母子,想对付的从来就不是咸安宫说是病重,实则圈禁的老二,而是要对付他!
事到如今,情势变得如今这般局面,八爷只能苦笑。
他算中蒙古人不会愿意大清有个志在草原且有能力插手草原的继承人,算中天地会明知消息来源有诡异依然会出手,甚至算中万岁不会相信他这个皇子会与反贼有关,算中万岁认为公然用老大的人手反而不像是他的作风,也算中弘昊可能会侥幸逃脱,故此安排种种后手,可唯独没算到弘昊清醒之后会神来一笔,居然将那对母子用了起来,而且会直接把人送到老大手上!
弘昊啊弘昊,我用老大的部将来对付你,你,便要借老大的手来收拾我!
或者……
不好!
八爷忽然想到一事,头脑一阵晕眩,猛的站起来,喘着粗气道:“来人!速速备马!”
☆、第93章 明天依旧更在这一章
八爷一路疾奔; 还没到想去的地方; 就已经收到手下心腹侍卫回报的消息。
“八爷,直郡王入宫了!”
听到这话; 八爷目呲欲裂; 坐在马背上仪容全无的怒吼道:“他如何能入宫?”
“是梁公公的徒弟亲自到宫门口去迎的!”这侍卫跟随八爷多年,说句不客气的话; 他所知道的事情,怕是比郭络罗氏知道的还多,自然明白直郡王此时入宫代表甚么,这会儿也是满面惶惶。
八爷如遭重击,身子在马背上晃动两下,扭转马头道:“随爷去九爷府上!”
既然人已经入了宫; 他就不能再无宣召便入宫。否则不是自辩无罪,而是被万岁定罪!
事已至此,这一局他认输便是; 没想到老大竟然这么听一个晚辈的话; 接到人,二话不说便直入宫门!
弘昊啊弘昊,你到底给了老大甚么东西,让他一个心如死灰被圈禁的人竟肯陪你豪赌这一局!他,可是和老二斗了一辈子!
乾清宫中; 康熙坐在龙座上,望着跪在下面的长子,脸色阵青阵白; 心头思绪如潮,哆嗦两下唇,最终却无话可说。
眼前这白发斑驳,憔悴沧桑甚至连背脊都微微驼了的男人,竟然是自己曾经勇武豪爽,意气风发的胤禵?
自己头一个平安长大的骨肉,曾寄予无限厚望,诸子之中,除了太子,最疼爱的就是他。哪怕因孝懿仁的缘故,自己曾经亲手教导过老四,可胤禵,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绝不相同。
而这儿子,如今竟像是与自己一般的老叟了。
可最让自己震惊的,却不是胤禵的苍老。
康熙苦笑一声,收敛思绪,面无表情的看着胤禵,“你方才说,胤祍的外室以及外室所出一子一女皆在你府中?”
胤禵垂着头没看康熙,低声道:“是。”
康熙眼神莫测望着胤禵头顶那缕白发,“你说,那外室乃前明皇室出身?”
“是。”
“你今日入宫,还想告诉朕,那外室,是老八特意送到胤祍身边?”
“是。”
此时,胤禵的声线已有些发颤。
“你放肆!”康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咆哮道:“若果如你所言,那外室今已年过三十,所出长女已有近十岁,幼子也年满三岁,甚至,甚至……”他吸了一口气,眸光锐利如箭,“你明知此事,为何直到今日才入宫禀告于朕!胤禵,到此时入宫,你分明居心剖测!”
“汗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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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春
玉兰湖畔,绒花絮絮,绿叶抽展。一座白玉石桥横跨湖面,宽大的桥面上马车如流水,游人似梭机,一派喧嚣之景。一条乌篷小船在这清晨中悠悠然自北面浩瀚湖水而来,穿过桥洞,停在湖畔听水轩的栈桥边。
凡是扬州人,都知道听水轩乃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这听水轩有三绝,赏景一绝,正对湖心最好的精致,第二绝,便是听水轩三层木楼中挂满字画,都为江南最顶尖大儒亲笔所书,第三绝,却是春水时的江鱼,经过听水轩大厨巧手烹制后,一入口中,满是鲜香,直叫人回味无穷。
此时正是又一年江鱼肥硕的好时候,听水轩日日高朋满座,盐商巨贾,高官贵族,不管是谁,往往提前十几日就来下订,也难求得一个位置。可今日这普普通通的乌篷船一来,沿着湖边栈桥就径自上了听水轩,往三楼最好的雪芽阁而去,领路的人更是在扬州颇有几分声名的听水轩大掌柜王思文。
待为首一名白衣公子坐定,王思文便赶紧跪在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神色激动道:“奴才给太孙请安。”
是了,一路轻车简行掩盖身份,竟忘了两月前自己已被大清的端贝勒变为大清的皇太孙,真正的万人之上,两人之下。
苏景唇角一勾,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外面的碧波粼粼。一别经年,自己又重新站在一手创建的听水轩中,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柔情山水,可身份,却是大大不同了。
“起来罢。”苏景淡淡道:“在外头,唤我一声主子便是。”
随着苏景一摆手,王思文站起身,熟悉苏景脾气的他赶紧收敛心情,说起正事儿。
“主子,您吩咐要找的人,奴才等已寻到些踪迹。”说罢,王思文在袖口中一掏,将一个精钢铸造的箭头递到石荣手上。
苏景自石荣手中接过已验毒的箭头,仔细观察后发现了箭头顶端上刻着的兴汉二字,不由玩味一笑。
将箭头丢给手下的人示意他们包起来,苏景却暂时不打算惊动这追击许久的大蛇,只是称赞了王思文两句。
王思文正要再表表功,门被敲响了。他不悦的皱眉,却见石华径自开门,将外头的人叫进来。
来人是个圆盘脸,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进来后就缩着脖子,一看到苏景,立马跪在地上,“奴婢给太孙请安,太孙吉祥。”
不用旁人说,只听这嗓音,王思文便知道此乃太监。
苏景看着那太监,道:“孙河,你不在十三叔身边服侍,到孤这听水轩来做甚么?”
孙河一脸谄媚的笑,别看他是皇子身边的大太监,眼前的人是晚辈。可那也要看是哪家的晚辈,太子的儿子,最得宠的太孙,他一个皇子贝勒跟前的太监,敢有半点不恭敬?
要知道,跟眼前这位主儿作对的人,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万岁爷杀了!就是万岁的亲儿子……
想到昔年叱咤朝堂的贤王八贝勒如今的境况,孙河心里一个哆嗦,脸上笑容更胜,讨巧道:“回太孙的话,咱们爷今儿一早就去江边垂钓,也是巧,弄了几条上好的江团,这不叫奴才来请您回去一道品品。”
吃鱼?
自己就是在这烟雨扬州长大,扬州十家出名的酒楼,有五家是自己开的,那十三叔,又如何会请自己吃鱼呢?何况自从那场京中大变之后,这位十三叔已被吓破了胆,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侄子,一路行来都绝不轻易开口,而是毕恭毕敬按照自己所言办事。既如此,明知道自己是出来探听消息,他还会吩咐个太监来打搅?
苏景心里飞快转动,忽然想起近日收到的一则消息,顿时明白了。
“既然十三叔有次雅兴,那孤自然不能推却。”苏景倒没戳穿,对孙河道:“带路罢。”
担心苏景不肯给面子的孙河闻听此言,喜出望外,急忙点头哈腰的在前头领路。
而十三爷则正在屋中团团转,打小就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哈哈珠子查琳见此道:“主子不必担心,您素来与太子亲近,无论如何,太孙也不会驳了您的脸面。不管答不答应,一顿饭总要赏脸。”
“唉……”十三爷却不似查琳乐观,束手不住叹气。他其实不过而立之年,但眉心皱痕深深,看似乌黑的辫子中也有丝丝银色透出。不须仔细打量,就能看出他这两年过得实在不算顺心。
事实上,不仅不顺心,这两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兄弟之间皇位争夺的无情,康熙出手时的雷霆冷酷,甚至一贯敬慕信任的四哥面对妻族的赶尽杀绝,还有,那位看上去温雅翩翩的侄子……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安眠,每每噩梦之中,都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间就踏错了一步,以致带累妻儿。
也就是数月前,京中形势大定,立了太子,冊了太孙,不安分的兄弟们圈禁的圈禁,死心的死心,他觉着今后就跟在太子太孙身后老老实实办事,终于有好日子过,偏偏又被万岁点了跟着侄子一路南下。
这趟差事可不是甚么好差事,万岁是看重他,太子是信任他这个兄弟,但他一路真是提心吊胆,唯恐出半点差错。两月下来,近身在旁看着太孙的种种手段,原本就七分的畏惧变作十分。若是可以,他是宁可随着一贯严苛的太子办事,也是不想再继续与太孙打交道。
谁知道好容易保存着君臣距离的他,这会儿又要拿着叔侄的情分来求人了。
大清这第一位太孙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他前些日子的恭敬疏离,眼下求人,他是真没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