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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些不全是杜撰,可是,……
没有可是,无论什么情况,做过就是做过了。若蘅,只要你认了,你还是周家的人,……,为父做到这一步,算是仁至义尽了。
忽然听见院门那里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听见子蹊的声音,带着焦急穿了出来。
永离,站起来,你不能受冷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郑王,你们胆敢阻拦我,这是欺君犯上!……
父亲看着外面清淡的笑了一下。
若蘅,看来,有的时候,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说你媚主并不算冤枉,……
竟都是痴儿,可知这世间终究容不下呀,……
他后面的语气淡的几乎如云烟一样飞了开去,可父亲的话却都刻在了我的心上。
就见父亲轻轻抬起了手向外面的那些府兵摆了摆,子蹊带着人冲了进来,围住了我们。
永离,起来,快起来。
他拉我,可被我拉开了他的手。
父亲,事情不能总是这样糊涂着,让您也为难。我既然回来了,所有的就该有个了结。
……,好,好,……,阿三,……
他叫了一声,就看见三伯从祠堂里面捧出了一把黑色的剑。三伯是父亲的老管家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次又看见他,也已经是白发苍苍了,三年没有见,他老的这样的快。
咣当,那剑扔到了我的面前。
如果你自裁于此,一切,……,就都随着你过去了,如果你不想死,那从你世间再没有周家的若蘅了,从此,你周离和永嘉的周氏一族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周先生,你这是何必。
郑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周家的私事。
永离,你,……
郑王,难道你想他永远活在自责当中吗?
我的手指插入雪中,拿起了这柄冰冷的剑,父亲说的对,要是死了得话,一切就都过去了,可如果,我这次走出周家的大门,我必须面对的是原来难以想象的局面,……
周相,很多时候,死了其实比活着容易,……,可但凡有条活路,谁给自己的脖子上系根绳子呀,……
苏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清晰的让我想了起来,一瞬间的脆弱,足以让我想起很多原先已经遗忘的过去。
蘅儿,人群分开了,我看见母亲走了过来。她依然那样的美丽,这些年都没有变过,……她也走到了父亲的面前,老爷,我们就蘅儿一个儿子,你真的忍心逼他到绝境?
永离,你答应我什么,你说你要好好回到京城的,你要是食言,我也不会原谅你周氏一族的,……
乱,难以想象的乱,握住剑的手冰冷的没有知觉,可那外面嘈乱的声音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我抬眼,看见了苏袖安静的站在那里,美丽的眼睛想说着什么,还有慕容,低沉的面容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子蹊很是心急,连一向娴淑沉稳的母亲这次也贸然闯到了这里,……
我把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我。
父亲,儿子没有错。您说过,读书要明理,儿子做的事情也许天地不容,可那些都是儿子的坚持。
动手解开了身上的玄狐披风,扔在一边,重新跪了。
父亲,我知道,要是被赶出门也要最后家法处置的,儿子愿意承受。
永离,……
郑王,这是臣的家事,请郑王不要插手。
我的声音回旋在这片本就安静的地方,那些人也安静的散开了。
老爷,你难道看不出来,蘅儿身上有伤?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真的要,……
就只当我们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吧,阿三,拿藤条过来。
我硬生生的挨了这五下,其实到第三下的时候甜腻的红色冲口而出,身子好象被抽了筋一样,倒在了这雪地上,最后的两下其实父亲下手极轻了,……,看来,他还是舍不得我呀,……
母亲哭着扑到我的身上,而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人给我裹上了让我丢在一旁的披风,把我抱了起来,是子蹊,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当我们走出了周府的大门的时候,我挣扎着让他放我下来。
子蹊,放我下来。
不行,不行,……
我笑了一下。
可怜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让我最后给家里磕一个头,自此之后,世间再没有周若蘅了,……,好吗,放我下来,算我求求你,……
终究他还是让了我。
最后一次抬头看着这里,依然辉煌的黑匾金字,我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可看来,这次也就是永远的走出去了。
用力将头碰到了地面的青砖上,那一声,让我永远记在心中,最后一次了,……
我已经变的有些恍惚了,感觉那大门好象开了,母亲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
她温柔细腻的手抬起了我的脸,我看见她满是泪的双眼。
三年了,孩子,已经三年了,你们父子怎么都这么倔,谁也不肯让一步呢?
我哽咽着,母亲,儿子不孝,让您伤心了。
她把那包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中。
哎,说你们父子什么好?这些都是这些年你父亲为你收着的,为了这些药,他费了多少力气,他说你的身子弱,有的时候要救命的就得这些珍奇药物。为了给你到蜀中雪宝顶采红玉灵芝,差点,……,就回不来了。
仔细收着,这些都是可以救命的,……,孩子,以后你要多照顾自己,多注意身体呀,……
我一下子,哭了出来。
母亲,……,儿子,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如果有来生,儿子,……
我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
什么都不要说,走吧,走吧。
母亲最后抱了我一下,转身踉跄的走了。
当周府朱红色的大门在我的眼前关上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割去性命一样的痛苦。
娘,这酒为什么这样的清,这样好?……
那是状元红呀,孩子,好好读书,以后也要考状元,娘就开这样的酒给你庆贺,……
清冽的酒,依然荡漾着那样奇异的香,只是,喝酒的人已经无法回到最初了。突然感觉,周围,好像又下起了雪,……
这年的春天,雪比往常多了许多。
登上船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但是当船离开了永嘉的时候,那个码头好像只站了一人,青蓝色的衣衫在雪地中有一种脆弱的痕迹。林太医看了我的新伤,说并不严重,就是胸口的伤振裂了。他还看了我带来的药,然后他异常兴奋,说那些都是万金不换的至宝,当医生这么多年可以看见这些也算一种安慰。
我很安静,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旁边就是子蹊,他没有离去。
永离,……,你要是难受,哭一哭会好的。
我缓慢的摇了摇头,想对他笑一下,可当我抬头看见他眼中深刻的感伤,也就不再故意做出一种镇静的样子,把脸埋在了被子间,再也不想出来。子蹊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春天,我们在少见的大雪中回到了京城,望着外面来接驾的人,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人前的繁华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我知道一切都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
四月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料峭的春寒,但同时也还感觉不到盛夏的酷暑,伴着轻拂面颊的杨柳风,在杏花雨的天气中撑一把油纸伞,看着眼前的青青碧草,无论故作风雅的吟诗还是呷茶品酒,都是美事一桩。
在家中养伤已经一月有余,每天除了喝药吃饭便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初时,子蹊差不多天天都来,而后来因为繁杂的事情已经堆积到实在无法抽身的地步,所以也已经半月有余没有见过他了,倒是那个林太医天天可以看见。他每天捧着奇苦难当的药强迫我喝下去,看我喝完后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了,然后我只好再用一些清水漱口,不然那样苦涩的味道是在很难受。和他说了很多遍要他加一味甘草,掩饰一下这样的味道,可他说什么都不干,他说他的药方力求简单,不加任何对病情没有益处的药材,再说,这样也比较节省。到了现在我索性也不跟他计较了,那样的人,应该有一些古怪的想法吧。
现在府里的人还是我从周家带来的那些,这次回来我跟他们说,想继续留下来的,我很高兴,大家一如往常;想回永嘉老家的,我马上给川资路费;要是想到离开周家的,那我也准备了一些金银,留着给他们后半生傍身。我说完,他们有些人真的心动了,可很多人都很沉默,不知道想法,于是我说这并不着急,以后慢慢说。可说是这样说,人心一动,就会变得很浮躁,再加上我病着,府中也没有管事情的夫人和管家,这些日子以来生活有些混乱。可有一天,当一个小童慌张的来报,说老家来人了,我起身去看,才知道来的是三伯。
他那一口永嘉的方言是如此的亲切。
大少爷,三伯过来看看你。
虽说他是父亲的老仆,可对我来说毕竟是长辈,我让他在前厅安坐,并亲手倒了茶。
三伯,……,不要叫我大少爷了,我也已经不是了。三伯还是叫我小蘅好了,好多年了我都没有听旁人这样叫了。
他稳当的喝了口水,然后看看四周,微微皱了眉。我知道现在的周家很是凌乱,可我现在没有心力顾全这些,也只有不语。
大少爷,知你厚道,老爷那样做,到底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即使老爷不在乎,可周家百年的声誉,还有几百口子的人都要顾及的。少爷不要心存怨恨呀。
三伯,这本来也是永离的错,再要怨恨,那永离还是人吗?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老还是清楚的。
大少爷,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
您也说的对,是不应该再称呼您大少爷了。老爷叫我过来,所以从今天起,我应该称您为大人或者也该是老爷了。
我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三伯,您这是,……?
老爷说,您重伤在身,夫人怎么都无法放心。虽然说郑王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