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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非常的习惯不为泼翻在地上的牛奶饮泣。
为什么感情的处理至今仍如此的拖泥带水?
既已放弃,又复回顾。
既已偷窥,又复胆怯。
这不应是我,江尚贤之女。
当年,江尚贤面对着的一段段情史,都处理得如此百战百胜,让他的各个女人都恰如其分,依足他的需要演出她们的戏分。
为什么我不可以继承亡父的这份凛凛雄风呢?
我越想越激动,越有雄心和壮志,去迎迓这场有可能发生的感情之战。
我开始投入备战状态。
这个礼拜,我专心调拨了一个上午,到城内最昂贵的那家发浪理发店去,跟拿过国际发型大赛优异奖的理发师东尼研究一个最新的发型。
“江小姐,你现在的发型其实十分适合与好看,我上三个月才跟你换了这个发型的,现今就不满意了吗?”
我一直是东尼的顾客,故此,他有此一问。
“不,仍喜欢,但,我坚持要转换另外一个。”
我的意思,只有我心里明白。
我既是迎战,当然别打无把握的仗,尽量不放过每一个争取赢面的机会,此其一。
其二,我的性格,从来都光明磊落,来清去白。
我的爱、我的恨、我的喜、我的怒,全部宣诸于世,不作隐瞒。
曾有过的一时隐晦,令我不安。
现今回复斗志,我就不必回避,打正旗号向对方宣战。
女人的发型能非常有效地影响整个人的形象与样:貌。
我要焕然一新,明白向邱仿尧宣示,再战江湖,目的物正是他。看他怎么样。
东尼耸耸肩,不置可否片刻,便重新投入工作。
他当然具备专业精神,包括对顾客至上的服务态度之认同在内,故此,只—下子的思考,他就想出新主意来,问:
“江小姐希望新发型能产生青春活力抑或成熟艳丽的结果?”
我稍一沉思,就答:
“前者吧,如果不过分,加一点点反叛的野性味道,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不要让新发型牵累到我在本港工作进行上产生尴尬。”
东尼会意地点点头。
这个发型的设计,真是要考究心思的。
顾客的要求,简单点说,就是要踏实之中见到活泼,沉静之内看到妩媚,在浪漫里头仍有庄严,在叛逆之上更显性格。
任何一位商业人士都喜欢在他的工作岗位上接受挑战,发型师也不会例外。
东尼非常有心思地为我服务。
三小时的工夫之后,整个利通银行主席、本城首席女富豪就焕然一新。
那一头浓密的、光可鉴人、乌光水滑的头发,闪着亮光,柔顺地贴在头皮上,短而直而松而软是整个发型的特色。当我是静态时,很见端庄,还配合我的地位。当我稍稍回头,有个微细的动静时,立即是一份跃然活力的表现。
谁人不晓得我的身分,都会一眼望上去,认定我是最时髦的都市女郎,有着满身的青春而微带傲岸的个性。
若是相熟的人看到我时,眼前必定为之一亮,会觉我是职业女性与企业家之中最讲究装扮的人。
这种效果,完全能达得到。
于是主客二人均甚满意。
在周日来临之前,我刻意地嘱咐了几位银行的高级职员,在黄昏到深水湾大宅来,陪我打足几小时的网球,让我在正常运动之余,累极而舒畅地睡足九小时。
翌晨起来,我在镜前一照,果真是精神爽焕,整张脸像那些刚喷过水的玫瑰,鲜艳欲滴。我微微扬一扬头,那个新发型所能带动的优美效果立即涌现。
我是很满意的。
当陈家辉来接我同到洪红家去时,他也不禁一愕,说:
“你转换了发型?”
“求变,常来新鲜感,平添生活乐趣。”
“好看极了。”
陈家辉反应如此,正正是一个良好的讯号,我笑到心坎上去。
当我随着陈家辉走进洪红家里去时,彼此都张大了嘴,我骇异于辛兆武夫妇的品位如此高雅,一室的布置,都是以木头及藤为主,绝不昂贵,却十分十分的有性格有味道。辛氏小夫妻的家是个太像样的家了,简直羡煞旁人。
至于辛兆武与洪红,瞪着眼睛看今天的我,觉得我整个人出落得额外神气,精灵之中有着慧黠,像只醒目却惹人怜爱的小猫。
洪红忍不住说:
“你比上星期更漂亮。”
我笑着答:
“是吗?下星期要不要也把我约出来看看,可能每个礼拜的个人指数都有上落。”
各人都为我这句话笑倒。
可以想见,一个人只要下定决心,悉意栽培自己,总是会有成绩的。
过了约定时间,邱仿尧夫妇还没有出现。
洪红开始在厨房内忙得团团转,一边指点着她的泰佣弄那泰国晚饭,一边嘴里咕唧:
“怎么懿德还没有来呢?都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我答:
“会不会有事不能赴会了?”
“不会嘛,今早她才摇电话来问,要不要带点什么水果糕饼之类,我说了,什么也不用带,只带她那好看的丈夫一起来就成,她哈哈大笑地就答应下来了。”
“或者交通有阻滞。”
“也有可能。葛懿德这人倒是蛮爽快的,我看她是个乐天派,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地笑,没有忧愁似,跟她做朋友,被感染得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是吧?”
我点头。
“她从前跟你办过事,是个能干的助手吧?”
我没有正面答,只说:
“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就是因为你的关系,她才认识邱先生,寻得个如意郎君。”
“你们谈得这么深入吗?”我说这话时,心上不大好受。
“我说了,她是个明快人,这个星期,我们通过两次电话,谈得很畅快。”
我没有再接腔,我要保持平静的心境,以欢愉的精神去迎接我的挑战对象。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跟葛懿德争洪红的宠,这一点自己得记住才好。
候过了七时半,辛家才扬起葛懿德银铃似的笑声,一叠连声地道歉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迟到总好过不到,我们欢迎你。”辛兆武再向厨房说:“客到了,洪红,可以上菜呢。”
厨房内的人高兴地回应着,连葛懿德都跑进去凑高兴,闹着要帮,亡。
我先把一钵泰国酸辣浓汤捧在手上,走出饭厅,有人慌忙伸手过来接住,放到饭桌上去。那是邱仿尧。
他把汤摆停当了,回头再看清楚眼前的我,有一点点惊骇,禁不住说了一句:
“你的样子不同了。”
“嗯,是吗?”我答:“是因为剪了个发型吧!”
随着这两句闲聊,我们开始一齐动手在各人的小汤碗内放汤。
这种很平常很平常的举动,两个人合作无间地做起来,使我在心内引起了阵阵的牵动,神经胀鼓鼓的,怪难受,也好受。我不能估量邱仿尧此刻在心里想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脑海内,正憧憬着一幅温暖幸福的小两口子生活图画来。
如果这个布置得如此温馨而有性格的房子,并没有旁的人,只是我俩的小天地,那会多好、多幸运、多福气。
然而,拥有福气的是辛家夫妇,承接好运的是葛懿德,好得坐拥着两个女人的怕是邱仿尧。数来数去,我一无所有。
我忽然的苦恼了,咬一咬下唇,打算回头转往厨房去。
就那个挥动着一头秀发的小动作,使我带着叛逆性的妩媚顿生,邱仿尧是不是已把这个画面收到视网膜去,舍不得放弃,不得而知。可是,他说:
“这个新发型很适合你。”
我一怔,才晓得说:
“谢谢!”
两个人在一起时,没有话题以至使气氛冷凝的话,只有两个极端的后果。
一就是互相觉着无可挽救的疏离;一就是彼此起着心知肚明的共鸣。
目前,邱仿尧与我之间,究竟是前者抑或后者,只有各自的两心知。
谁都不会表态。
要在很琐碎、很零细的蛛丝马迹中惴度对方的意向是一个艰辛的历程。
推算失误,再而轻举妄动,牵连的结果可大可小,是一个感情赌博的恶险。
在今日,邱仿尧怕是输不起,我更输不起。
于是,只有按兵不动。
就算所闻的楼梯声是千真万确,也断断不敢亮相而走下来,免得一败涂地。
两个人僵立在饭厅内的片刻,像从头经历一场感情跌荡的战役,只坚持一点,是两军对峙,却谁也没有输赢。
直至到葛懿德、洪红等自厨房内捧着各式食品走出来,再加上辛兆武已调校好酒,加入饭桌,紧张的气氛才被冲淡了。
洪红的活泼,辛兆武的豪迈,再加上小葛的爽朗,吃饭的场面仍是闹哄哄的。
“备了八个人的饭菜,临时有一对闹别扭,不来了,我们可要分担他俩的食量,不可浪费。”洪红这样说。
小葛一听,就答:
“幸亏我和仿尧没有闹别扭,否则,你们四个人要吃双份。”
说完这话,她俏皮地拿眼瞟了丈夫一眼。
邱仿尧没有表示什么,只微低着头颇专心地吃菜。
我颇觉着狼狈,不能对这些轻松的笑话作出反应。
一顿饭的确是在笑语娓娓中用毕,然而,跟上星期的情况没有大分别,我与邱仿尧是最沉默的一对。
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个喜讯。
最低限度证明邱仿尧是介怀的,总比已是没事人一个好。
饭后,小葛帮着洪红把盆碗拿到厨房去,一边热心工作,一边怪异地问:
“你怎么没有雇用女佣?”
“辛兆武有虐妻狂,他喜欢我为他亲自操作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