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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吃吃笑地答:
“我真不敢当,劳动你的大驾,当我这小辈的顾问,是什么话了。闲来拜望相约,把一些困难提出来讨论,让你给些意见,就已经很好了。”
“对,对,随时约我。”罗炳坤只能如此回应。
“你说我经验不足,倒是真话。我行走江湖的日子尚浅,脾气老是不好,修养未到家。一看职员办事不力,我就立即火起来了,过后自己每日检讨,后悔到了不得。”
“福慧,这阵子,生性能干的职员也真难找,不怪你发牢骚,我也同样麻烦。”
“就是这话了。譬方说前几天,我差点就把一位信贷部的伙计辞退了,年轻小伙子竟连我的面子也不管。你道是什么事呢?”
“什么事?”罗炳坤脸色稍变,有一点点尴尬。
“竟在我没有出席的业务会议上,白纸黑字的记录在案,说我的好几位朋友,都在个人信贷户口上透支过了限额,合共有几百万的,他声明不负责。万一银行经理抽查起来,他算是报告过了。
“世兄,你说这是什么话了。才不过是几百万,就算几千万,几多个朋友的户口透支,既然讲明是我江福慧的朋友,就都有这个能力关照得起。紧张些什么?
“这种未经过世面的小于,户口透支六、七位个数字,就吓得这个撒手不管的不负责任态度,真令人失望。他们并不知道,唯其是真正家财亿万的人,才会记不起这种小数来,谁会巴巴的不把这么小的差额还掉?”
这番说话,表面上言之成理,实质上荒谬绝伦。因为身为银行家,绝对不会说出此番轻率的话。
罗炳坤是商界中人,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听到有位银行主席如此大言不惭,他怕不吓死。然而,唯其是我说出了有违身分的话,也正好让他知道,这已是我向他提出的警告讯号。换言之,我为了让他好好的接收警告,已经架下阶梯,让他下台。
说是几位朋友都有透支的行为,无疑是为罗炳坤保存面于,扬言真正是身家丰厚者才会遗忘几十万的小数目,更是令他心上好过。我是竭力帮助着他,给他机会去相信一些他愿意相信的批评。与此同时,也以一种手段迫令他合作,快快归还那透支的信贷差额。
果然,过了三四天左右,罗炳坤真的把五十万元放回户口去。
我想:嗯,怕姓罗的还真要张罗几天,才有这笔数目周转。
照常理看,是完全不值得同情的。
好人好者,有本事把亿万家财花个精光,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尴尬田地,莫名其妙!
差不多只有一个解释:当事人不长进。
然,每当在这种万头攒动、珠光宝气的场合,看到了罗炳坤夫妇,依然打扮得如一对开屏孔雀似的,翘起了屁股,满场走动,四方炫耀。明知欢容背后有多少眼泪,欢乐气氛里暗藏多少尴尬与悲哀,无法不令人惆怅,就令人觉得他们可怜可悯。
要维持这种硬装风光的工夫,辛苦程度可以想见。
故此每逢我在应酬场合见到罗炳坤,若是可能,以及不至于牵强下,我宁可装作没有看见对方。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秘密被人洞悉,心里其实腼腆,嘴上却仍要说着漂亮话,这种场面,的确令我难过。
当我遥遥望到拼命引入注目,意图出尽风头的罗炳坤夫妇,慌忙回过头来之后,竟又看到另一幅同样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天!
我想,怎么富贵豪门内的人,其实尽是牛鬼蛇神?
我所看到的是金佑堂的前度密友方婉筠。
这些年,每逢城内有大型应酬场合,是必会看到方婉筠义不容辞地出席,甚为努力地饰演花蝴蝶,穿梭于场内花叶之间,尽力惹人注目。
这份举止,隐藏着一个目标。
方婉筠要寻找归宿,在于她已经年近半百之时。
她原本是个相貌还可以的女人,年轻时配合淡淡的化妆,把轮廓衬托得显明一点,兼补了五官的不足之处,今人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吸引与可取之处。
一近五十岁,脸皮开始发松,承载不了太多胭脂水粉时,还要不自量力,勉为其难,只有害惨自己。
方婉筠的那一脸厚粉,总是随着她的笑容,在脸上颤动,害得在她跟前的人,有种要伸手去捧接脂粉的冲动,免得终于掉下来,令人手足无措。
单是这个心理负担,就叫人跟她说话时,整个心神都不得安稳。
说到服装,更是到达了“吾不欲观之矣”的地步。
已是半百的女人,不论长得如何年轻,实质上如何貌美,在服饰的配搭上只能够走庄重的路线,才显大方。尤其是出席隆重宴会,站在一堆身分高贵的城中显要跟前,女人,只有端正文雅才能压得住。
千万别穿暴露得近乎过态的肉感而非性感的服装。
二'梁凤仪'
不单是牵涉到个人品性的雅俗高下问题,就以纯吸引异性的角度着眼,一旦让男人不劳而获,他们不会珍惜。
任何事件的推动,都不妨有自动自觉的精神与操守。
只除了吸引男性一事上始应作例外处理。
最聪明的处理诱人身段的做法是只让男士们知,而不让他们见。
惟其知而不见,才有寻根究底的兴趣。
城内一位有名的富豪玩家,曾经说过这番话:
“如果你出一百万去收买一个女人,二十万是看一般人看不到的身材,二十万是看一般人不常看到的脸孔,二十万是一般人不易听到的好说话,再二十万是贴身享受,余下之数是在事过情迁之后,不必为对方作免费宣传。”
无疑是非常世俗的一番话,然,也有道理。
故而不能胡乱自贬身分。
由此可以想见,在没有特殊目的之下选穿自己喜爱的服饰,不论品味如何,还是有一份诚意,未可厚非的。
像方婉筠,心怀鬼胎,屡屡以钓大鱼为大前提,在装修自己的工夫上,未免流于肤浅至极。
单看她那件像游泳衣似的晚礼服,就知道她的手段与布局,都非常之低能。
显不出矜贵的气派来,固然是一个缺憾。
那裸露的肩膀,太窄太瘦,还不算是致命伤,最令人惨不忍睹的是那差不多要跌在外头的胸脯,一片苍白之中,有几丝幼幼的青筋浮现,那种感觉是很难叫人接受的。
方婉筠若穿长裙,还可以,一旦以迷你热裤出现,那两片大腿的肉甩甩荡荡的,只能令人生一种感慨,顿觉时光荏苒,岁月催人。
以这身打扮,穿梭于贵胄淑女之中,只是一份悲哀。
当事人知道是悲哀,更添惆怅。
当事人不以为是悲哀呢,益发可惜。
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真是耐人寻味。
照说,金佑堂在世时,虽未曾予方婉筠合法地位,毕竟跟在老金身边凡三十年,多少油水是会捞得到的。做女人,只要稍有预算,把收入放一点在地产上头,实行最简便的投资保值,买楼收租,捱到这年头,不是可以优哉游哉地退休了?
何苦如此现世?谁不是放条身子在江湖上操作,但总要有个谱,这包括退休的年龄在内。
女人,劳累半生,还要自下半生开始再找寻角色,安顿自己,那就属于离谱了。
方婉筠原是在金佑堂百货店里当售货员的。三十年前,金家的百货店还是在上海四大公司的垄断下,在本城内熠熠生辉,也就是从那时起,方婉筠被金佑堂看中,收起来,留为自用的。
征战沙场三十年的老兵,一旦到退役之年,才发觉家无长粮,真是晴天霹雳。
众所周知,金佑堂去世,家产全部归于其正室钟氏手上,连那堆亲生儿女,都要开始改为仰承家中老太的脸色,在外头的女人,有哪一个会额外受惠?
还加上,风闻方婉筠好赌。
金佑堂在世日寸,为此而屡屡吵着跟她拆伙,结果还是痴缠扰攘过掉半生。由此可以推想,金佑堂放在方婉筠户口里的钱就肯定不多了。所以说,一个女人的靠山必须是自己。
方婉筠的靠山倒了,骤然发觉还有下半生的安稳日子要过,先是彷徨,继而张罗,就得出如今这个结果。
刚巧会场鸡尾酒会里头,站在我身后的两位男士,正在畅谈业务之余,说—亡两句闲话,给我听到了,其中一位说:
“老金剩下来的遗产你有没有兴趣?”
“哪一笔?”另一个答。
“当然是指在现场走动的一笔。”
“得物无所用,怎会有兴趣?我家早已改用菲佣,不用老银姐之流。”
我很自然的挪动脚步走开了,怕被对方发现自己刚站在他们背后,听到一切。
男人嘴巴不干不净,拿女流之辈欺侮,固然是他们的过错与私孽。但,也真要怪女人不长进。
我不知何解,每逢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中,便额外感慨。
当然,能有景可触,对我,已是弥足珍贵了。
曾经有过一段日子,我完全麻木。
宴会中人都忙不迭地跑到我跟前,谈起那座司徒拔道的华厦计划,似乎“惘然轩”已成城中佳话。
“福慧,你的市场推广术原来如此一流。”
“江小姐,华厦将于何时落成,何时发售?”
“福慧,预售之前,得给我一个电话。”
“福慧,用包销方式出售会省却你很多麻烦,如果真有此意,我希望你会考虑我们地产公司。”
“福慧,福慧,我已经给老友们说了,要买惘然轩,我有办法。”
消息传得真快,依此走势看,这幢华厦末完成图则,已经售罄。
价钱会不会是问题?
我心想,大都会内口袋里真正有钱,以及可以把钱赚到手的人,何其多。只要把货品设汁得配合他们的口味,就可以了。
这最近贸易及厂商会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