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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谄媚地笑:“将军,我们这不是故意留一手,放那家伙逃跑,好让你一展伸手,大施神技吗?”
风劲节恶狠狠瞪他一眼:“少在这贫嘴,还不快给我收拾残局。”
小刀精神抖擞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招呼着一干军士们打扫战场去也。
风劲节摇头叹气,一边反思自己对手下过于放纵的事实,一边慢悠悠策马来回踱步,倒把这惨烈的杀场,漫天的黄沙,刺眼的鲜血,一概当成青山绿水来欣赏了。
回到定远关后,卢东篱和风劲节乘着人家陈国还在休养生息,暂时没空来找麻烦,就一点也不肯浪费时间地展开了大练兵。
当初卢东篱与风劲节就达成过共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训练军士们,让他们适应在沙漠上做战,以便渐渐摆脱对漠沙族的依赖。
这一年多来,只要没有什么战事,他们就会把定远关的士兵轮番拉到沙漠上来操练。兵练得虽然不错,但多少也得让大家有点实战的机会啊。
如此一来,沙漠上横行的大小沙盗团伙可就倒了血霉了。
风大将军打着替沙漠各族除害的旗号,带着人马三天两头跑出去一通狂杀。
沙盗是沙漠上最恶毒的盗贼。在沙漠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谋生本来就不易,可是沙盗却还要在这里掳掠杀戮,夺人财物,淫人妻女之余,最恶毒的就在于,被他们攻击的部族或商队,虽然不会被他们全部杀死,但下场往往更惨。因为大多数沙盗在抢光财物和美丽的女子之后,就会把对方的干粮食水以及马匹骆驼全部带走,让这些人,就这样在可怕的沙漠烈日中,活活渴死。
几乎沙漠上所有的沙盗,都手染无数鲜血,身带无尽罪恶,就算是杀十几二十次,都绝对有余。
不过,他们在既不属陈国,也不属赵国的荒凉沙漠中横行,大的部族也从不招惹。小部族,或是来往商队被他们袭击,也就只得自认倒霉。
所以,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沙盗们的罪恶,已经延续了百年,而很多人都以为,这一切,还将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永远。
可惜,风大将军对于这种既能做行善积德救无辜,又能练兵,顺便还能搜刮财宝的大好事,过于迷恋,于是整个沙漠的沙盗都开始遭受灭顶之灾。
他们再凶悍善战,又如何对抗得了带领正规军队,不论是用兵之术,还是个人武艺,都称绝一时的风劲节呢。
于是,象这样沙盗们被围捕剿杀的情形,平均一两个月就要出现一次。
此时风劲节身踞马上,冷眼看着死伤遍地的沙盗,心中冷若冰雪,绝无半丝恻隐。
在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怎么得都比那个打了十几次仗,居然还一副菩萨软心肠的卢东篱强上太多了。
从来慈不掌兵,面对这种恶行累累,令人发指的沙盗,几乎每一次围剿,他都是要求军士们狠打狠杀,绝不放走一个的。
此时他手下大赵国的正规军,正在飞速地清扫战场,收拾一切战利品,把每个沙盗身上的财物,武器收为己用,检查所有倒地的人,确保没有人装死逃命。
死了的全堆在一起,准备掩理,还有口气的,则动作利索地绳捆索绑。虽说这帮人死有余辜,不过杀俘总是不太好的,先审出他们抢来的财物一般藏在哪,派人去起出来,然后再捆回去当苦力赎罪好了。
风劲节漫不经心地看着大家忙忙碌碌,任由马儿在战场上随便踱来踱去,唉,这已经是沙漠上最后一股沙盗了,以后可怎么找机会带大家出来活动筋骨啊。
正走神呢,下方忽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懒洋洋向下一看,自家的马儿,正好踩到一具尸体手背上,那尸体立马惨叫挣扎起来。
又是一个想装死逃命的。
风劲节冷笑一声,随手一鞭子甩过去。
那鞭梢不过是在沙盗头上轻轻擦过,其中所蕴的强大内力,已令得他身子一挺复一僵,闭目晕倒于沙上。
本来,这种沙盗,风劲节连正眼也懒得看,但那一鞭挥出时,鞭上所带劲风适时把这沙盗满头乱发卷了起来,让风劲节在无意中,看清了他满是沙尘和鲜血的脸。
风劲节立刻低低咦了一声,忽得扬声道:“小刀!”
小刀应了一声,大步跑过来:“将军!”
风劲节用鞭梢一指:“你看看这人的长相。”
小刀蹲下身,把沙盗乱七八糟的头发拂开,怔怔看了一看,也咦了一声,忙又手忙脚乱,把这沙盗满脸的灰尘和血迹擦了又擦,最后才眼晴有点发直地抬头:“这可巧了,分明……”
“把他带回去。”风劲节淡淡打断他的话:“单独关押,好吃好喝照料着,务必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小刀凛然应是。
风劲节抬头四下望望,见士兵们都在忙着,这才又漫不经心地道:“你挑选几个可靠的人,负责他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看清他的脸,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事。尤其……”他语声微顿,复又淡淡道,“不可以让元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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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劲节那打了胜仗的人马,带着丰厚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回了定远关。沙盗抢掠来的金银财宝,许多上好的马匹骆驼,快刀利剑与强弓,无不让人看得眼红。
其他的将军们笑着招呼:“劲节,这次又收获不小啊。”
“那当然,我亲自出马,还能失手不成。”风劲节得意洋洋。他现在有大元帅做靠山,不用似以前那样忍气吞声装老实。这两年又立功无数,如今是越发得嚣张放肆,眼晴有往头顶上长的趋势了。
正在处理公务的卢东篱,听到外头一阵阵喧闹争执。
“这小子,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神气什么,这仗谁打不赢啊,咱们这是懒得出手,才叫你抢的功劳。”
“先说好了,这次缴获来的刀剑得平分,你休想再偷偷藏着给你的亲兵用。”
“是啊是啊,官司打到大帅那儿,也由不得你这么吃独食啊。”
卢东篱伸手拼命地揉眉心,唉,那位怎么就不肯让他省点心呢。自从他当这个大元帅之后,那家伙有了倚仗,以前那忠诚老实,为国为民的假面具,飞快地脱掉了,最初那嬉笑公堂的狂生狂行,则慢慢冒出头来,也不知道在军中添了多少是非。
正心中腹诽着呢,风劲节已是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大元帅,你的爱将我,这次又大胜而归了,你打算怎么赏我?”
卢东篱已经气到无力,瞪都没力气瞪他了:“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少惹些事吗?”
“什么惹事不惹事的。这军队驻扎边关的日子多么单调无聊啊,我跟大伙儿,吵吵闹闹,让他们可以时不时发泄一下心火,这才能保证咱们军队的活力嘛。”风劲节毫无自觉地说。
一直以来,在卢东篱的开明管治,和风劲节的带头闹事下,定远关的军纪就非常奇怪,平时军中上到将军,下到士兵,都显得很是散乱无序,动则有人争执吵架,甚至大伙儿约齐了比武打斗,彼此争强斗胜,比这拼那,谁也不服谁。
可只要一打仗,必然所有人凝聚成一只无可抗拒的铁拳,绝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这本来也还算是好事,只是风劲节太喜欢招摇,总做些让人眼红,叫人气愤的事,三天两头和别的将军们抢风光别苗头。吵吵嚷嚷斗来斗去的结果就是动则有一堆人跑到他这大元帅面前,打嘴皮官司,烦得他头晕脑胀,多少次劝风劲节做人不要这么张扬,他总是振振有词,说什么为了培养全军上下,敢打敢拼敢比的精神,所以自我牺牲。每每气得卢东篱直欲吐血。
风劲节却似是没看见卢东篱的难看脸色一般,笑嘻嘻道:“大帅,又该论到派人去押粮了吧?”
卢东篱几乎是有些恶毒地看他一眼:“你酒瘾又犯了?”
风劲节很委屈地拖长声音:“这能怪我吗,都是你平时管我太严了。”
军中按例是禁酒的,偏偏风劲节又是个爱酒之人,在卢东篱手下,千好万好,就是没酒喝实在让人难受。
因此,只要一有外差,他都会抢着要做。离了军营,多少可以不受军规束缚了。
定远关的普通军用器物,都是由后方官府押运,只有粮草,关系重大,必要定远关自己派出将军押送。
交接了粮草之后,当然要滴酒不沾,确保安全押粮回来,但从定远关,往押粮处而去的这一路上,倒真是可以大大过一番酒瘾了。
卢东篱闻弦歌而知雅意,即时摇头:“不行,这次你不能去。”
“以前都是我去的。”风劲节立刻急了,“你平日拘管我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个两三天自在的机会,你也不肯给我。”
卢东篱苦笑道:“粮草向由各府轮流支应,这一次已经轮到镇江府了。你忘了现在镇江府的知府是谁?”
“这哪能忘啊,不就是你那位大舅子吗。”风劲节笑道,“说起来,这人还真是个当官的材料,明明镇江府是九王控制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亲戚,他居然还能一路往上升,这等本事不可小窥,倒是你那个小族弟,就没什么出息了,考中了进士这么多年,到现在,还缩在个小地方当知县。”
卢东篱叹口气:“你与大哥本来就有过节……”
“那又怎么样?”风劲节冷笑,“他敢不给我粮草吗?还是你以为,在他的地头,就可以把我也按倒了打几十板子使威风?”
“是是是,你武功盖世,谁能把你怎么样,再加上一队身经百战的亲兵跟着,他区区一个知府,更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卢东篱摇头叹息,“我不过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减少冲突罢了,你却偏要往麻烦的地方凑。”
“行了行了,你明是替我着想,其实不过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