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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过平平而已,既未出尽兵力,也并不特别激烈,甚至还不如以前三四万人马来攻时那么拼命,倒像是有意保存实力,半点也没有誓死夺城的样子。”
众将脸上喜色渐褪,大家互望几眼,终于有人道:“其实我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我们城坚军锐,从不松懈,他们被隔在城外,就算有什么诡计,也难有施展的机会啊。”
“是啊,若是他们人数少,有个三四万,我们还猜他们是认定攻不下城,索性随便攻几场,打不赢就走,也好交差。可他们有足足八万人马,我们城中军士加起来还不到三万,在这种绝大的人数优势下,任何有志气的将领,都会尽力尝试一下才对啊。”
卢东篱定定望着城下,那一队队整齐划一撤走的陈军:“还有,他们撤兵撤得太快了。就算劲节截断了他们的粮道又如何呢?他们才刚来没几天,随队带来的存粮最少还能保证再战半个月,他们撤兵撤得这么快,只怕这其中另有我们所不清楚的内情。无论如何,八万大军,绝不可能儿戏般地白白发兵一场。”
他心中飞快地回忆古今战役中,大军临时撤兵的诸般可能,粮草用尽之外,最常见的可能就是主帅战死,和国内有变。
这主帅战死,虽然他们在战场上并没有发现,但就算是最了不起的将军,在战争眼看就要胜利时,被某个毫不起眼小兵的流箭射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若是敌军的主帅在战场上受伤,被亲卫救入营帐,伤重身死后,部将们瞒丧不报,及时退兵,这倒是最正确明智的作法。
可是看那些陈军退兵,井井有条,毫无慌乱之态,后军拔营起寨,前军列阵护卫,一队队整齐划一地离去,若无很多将领沉稳冷静地指挥,绝没有可能做得这么好。
如果主帅身死,将领们还能有这么沉稳吗?
如果是国内生变,那么……
他正暗自思忖,身旁将领低声问:“大帅,要派兵追击吗?”
乘敌军退兵时,以轻骑快马追击,这是战时最常见的战法。在技巧上,退兵有时候比进兵还要难,毕竟士兵人数太多,最高的帅令一层层传递下来,意思上难免有偏差。在军队退却时,任何一点小变故,小乱子,都可能引发整个军队的恐慌变乱。
乘敌军退兵来追击对方,有时候,就算是战败的军队,都能从战胜者那边得到大大的甜头。
史册上就有很多战役,明明大战优势的一方,就是因为在退兵时的失策,而损失惨重。
定远关诸将一早知道,如果风劲节的行动成功,陈军早晚会退兵,他们也一早准备好了追击的精锐骑兵。
然而此时卢东篱却只是沉静地摇头:“你看城下军队运作分合,如此整齐精微。看来这一场退兵他们早就准备良久,断不会给我们一丝可乘之机,我们若是派出骑兵,不但占不到便宜,反而极有可能叫他们白白吞掉我们一支精锐,暂时还是静观其变吧。”
众将皆服其言,便都伴着他在城楼静静地等陈军完全撤走,然后再派出探马查探陈军动静。
陈军确确实实是在撤退,其中并没有什么玄虚古怪,浩浩荡荡的队伍横穿沙漠,一直向来路而去。
定远关的探马,不断向回飞报陈军的消息,陈军的退兵路线,每日的行程,所有情报,巨细无遗,这其中,竟是找不出半点古怪来,但这却又是最大的古怪。
大家看了这样的情报,愕然之余,竟然感觉不出多少欢喜。
这么着就结束了啊。没有浴血苦战,没有搏命一击,没有坚持不懈,就这么轻飘飘地打两架便跑,这八万人干什么来的?
大家都算是百战沙场的将领了,竟是从来也不曾遇上过这么古怪之事。
卢东篱与大家连日商议之后,也只得先修本向朝廷通报战况再说。一方面探马仍要不断派出去,谨防陈人另有诡计,一方面,全定远关上下不得松懈,继续防备,大家先等风劲节回来吧。
也许身在沙漠,身在陈军后方的风劲节,会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了解的内情呢。
可惜的是,风劲节基本上什么也不清楚,所以打完一仗之后,他身边的军士们欢天喜地,他自己却始终闷闷不乐。
那一次劫粮,陈军是预先布了埋伏等他跳进来。
可惜啊,他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猎物。
以前历次袭扰都是漠沙族人出手,拼着损失多少人,也要把粮食抢回去占为己有。
风劲节却没有这种顾忌。他知道,隔着陈军八万大军,他不可能把粮车运到定远关,所以一打垮运粮队,立时浇油就烧,在冲天的火光之下,领着身边的铁骑,如钢刀般直插入四下合围的陈军中心去。
他们没有辆车的拖累,整支骑兵无比灵活,也无比勇悍。在风劲节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硬是在刀丛剑林中生生撕开一条口子。
但他却并不只求逃脱,只是带着骑兵队四下转战。他的部下久经战争,迅猛强悍,虽说人数极少,但来去如风,上万陈军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合围形势,反倒不断被他们来去冲击,每次都把数百人卷入他们的包围之中,让他们就这么一小股一小股地消灭掉。
就在这样的缠斗厮杀中,赵军的斗志战意越来越盛,而陈军以万人大军尚且不能奈何得了三千人,渐渐便有些疲惫散乱,斗志消弥。
这个时候,收到风劲节的烟花讯号的漠沙族全族勇士,才忽然出现,四面伏击,和风劲节精锐骑兵内外兼进,前后交逼。
本已疲乱的陈军因此又是一惊、一恐,军心早散,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御和坚定的反击。明明人数仍然占优,却没有足够的斗志,挺身迎敌者少,四散奔逃者众。
如此一番激战下来,陈军几乎被全歼,只有千余骑勉力逃逸而去。
风劲节原本还防着自己在这一战中身死的,毕竟个人的勇武再厉害,在万马军中起的作用也是有限的。从来将军难免阵上亡,英雄一世的人,一个不小心,让无名之辈无意中宰掉的事,多得数不清。
可没想到,一仗打完,他连油皮也没蹭破一块。愣愣得看士兵们欢呼连声,漠沙族长以无比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他也只得应应景地挥挥手,说几句鼓舞军心的话了。
当然,危险还没有结束。
这一仗打完了,他们肯定是无法通过陈军的大营,回到定远关的。
他带了人马回漠沙族的驻地休整,准备找机会,去袭扰陈军后方,跟定远关来个前后夹攻,到那时,在战场上,也是一样有危险的。
可没想到,他这里还没开始布署,那边陈国军队就开始撤兵了。
风劲节的人马少,当然不会跑去硬冲攻击陈军的撤退队伍,只能躲在陈军回国的路上,怔怔得看他们的军队飞速离去。
小刀等士兵无不欢喜莫名,这一仗结束了,他们赢了,陈国人退兵了,应该又有一段省心日子过了。
说起来,这帮陈人,可真是越来越没用啊,八万人马啊,就这么不声不响得跑了。
风劲节也纳闷来着呢。怎么搞的,陈军就算断了粮道,随军的粮食也至少能用一个月呢,可现在,还不到半月,他们就要回家了。
这八万人浩浩荡荡跑来干什么?过家家吗?
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七十四章灾难
陈军退兵之后,两天,风劲节派的传讯队就到了定远关。
他那边大队人马,回程速度毕竟略慢,又恐定远关这边担忧,也想知道,对于陈军忽然退兵,定远关那边有什么别的看法或情报。所以,照以往历次出征的旧例,先行派一小队人马,飞骑兼程赶回定远关,禀报一切。如果定远关有其他的命令或别的消息通报,也可以知道他的路线和位置,及时派人来联络。
可惜的是,对于这件事,定远关上上下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明白,大家只得等待风劲节全军返回再说。
没想到,这只小队刚进关不久,卢东篱与诸将才把分别诸事、战事情况细细问了一遍,外头便又有传讯兵飞快来报:“大帅,这……队伍到了……”
众人皆是一愣,风劲节那三千人没理由来得这么快吧。
幸好这传令兵接着又道:“是从关内来的,大队人马。”
卢东篱倏然起身:“多少人,还有多远?”
“估计还有十里左右,看人马,怕也有两三万。”
卢东篱再不多言,快步便行出了帅府,其他诸将互相望望,都难掩惊愕之色,一齐跟了出来。
卢东篱行到定远关最高的瞭望台前快步登台。
瞭望台是为了观察敌情所设,位置极高,因此空间有限,只有两名将领,动作较快,抢到位置能跟着卢东篱一起上瞭望台。
定远关之内,那是千里沃土,广阔平原,视野极之开阔,且天气晴朗,目光更能望远。待他们三人登上瞭望台时,远方大队行军扬起的黄尘已颇为明显,虽然还看不清旗号衣甲,但人头涌涌的队伍已依稀可辨了。
二将满心迷茫:“怎么回事?咱们这鬼地方,可很久没来过这么大队的人马了。”
“是啊,就算以前历次增兵,也不过是几千人一队罢了。”
卢东篱目光遥望远方,淡淡道:“隔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军队前方的人马,衣甲鲜明,仪仗华丽,必是从京城而来。但是行军扬起的烟尘,却条条而起,清而不乱,数万人马行军,竟能如此井然有序,京城里那只用来摆设,从没经过任何实战的御林军、飞虎营,断然没有这样的精兵。”
“大帅的意思是说,这支队伍里,有来自京城的官员仪仗,但兵马,却是从别处调来的?”
“哪来的呢?咱们大赵国,可以称得上精兵的队伍,用五个指头数都绰绰有余。”
卢东篱目光定定遥望远方,沉